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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木匣子里的秘密

第24条婚规 萌妞坑宝 11944 2021-03-28 18:27

  他愿意来,就证明宋安戈说动他了。

  邓珩和他在病房外呆了很久,直到邓珩进来,说小宝已经进入了熟睡中,我可以先去歇一歇了,我才将口琴放在小宝的枕边,侯邺在外头等我,邓珩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望着病床上小宝小小的身体,侯邺的眼眶泛红且潮湿,良久,他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肩膀,我没有反抗,他的手心温热,被他握住的手臂都有些微微发烫。

  “邓医生全都跟我说了,江离,你还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

  “你觉得我好吗?你觉得我好得了吗?”

  以前我只觉得唐攸宁对我是出于女人的嫉妒,但她现在什么都有了,老公,孩子,别墅,豪车,锦衣玉食,而我除了一张和于秀稍稍相似的面皮,我有的,就只剩下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

  她这么丧心病狂的报复我,绝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婚姻中那么一丁点小小的危机。

  侯邺很真诚的对我说:

  “我会帮你的,攸宁嫁给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唯独带了一只小小的木匣子,上了锁,婚后还特意买了密码箱回来锁住,我问过她里面是什么,她说是母亲的遗物,我怕触碰到先人的禁忌,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我想,那只木匣子里,应该藏着所有的真相。”

  我往旁边轻挪两步,转身正面对着他,给他鞠了一躬:

  “那就拜托你了。”

  侯邺伸手来扶我,我又后退了两步:

  “她是喂喂的母亲,也是你的妻子,侯邺,我答应你,如果小宝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的话。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我会好好的去化解,但如果我查到小宝变成这样是她一手造成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侯邺轻叹一声:

  “她是我的妻子,但她要是犯了大错,连一个无辜的小孩都不放过的话,我不会包庇她的,也请你保重自己,好好活着。”

  我苦笑着,不语。

  侯邺转身要走,我叫住他:

  “侯邺,如果是于秀犯了错,你会包庇她吗?”

  侯邺转过头来看着我:“无论是谁,就算是至亲骨肉触犯了法律,我就不会纵容和包庇,江离,我知道你的担忧,你是怕我看到攸宁那张与于秀相似的脸,怕我会念及旧情,你别忘了,如果我真的是这样一个男人的话,我更应该不顾一切得到你才是,因为你和于秀,几乎一模一样。”

  我拢了拢头发: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更不可能有两张完全一样的脸,只不过是于秀去世多年,你对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所以你看到我的时候,才会觉得我跟她长的很像,一切都源自于心。”

  侯邺与我对望:

  “你说的我都懂,于秀羸弱,你很独立,你们两个人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你等我的消息,手机别关机,我就算知道了攸宁藏在匣子里的秘密,我也只会告诉你一个人。”

  我再次给他鞠了一躬:

  “谢谢你。”

  侯邺走后,我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来电。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太让人措手不及。

  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好转起来都只是假象,最先出问题的是夏初临,他们公司的核心机密泄露,好些股东纷纷抛售手中的股份,夏家面临巨大的财产问题,夏初临忙的焦头烂额,还要亲自去洛杉矶跟合伙人解释。

  然后就是宋安戈的好音,近几日都有人闹事,弄得人心惶惶的,好多人都不敢去看演出了。

  好音的生意一清淡,云泉九曲立即全场爆满。

  之前沈榆关希望我回星辰任职的事情,也再次泡了汤,我倒是无所谓,沈榆关因此还亲自来找我解释,潘奕跟他一起来的,我们坐在医院附近的茶楼里,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沈榆关显得有些不可置信,潘奕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心疼的。

  还是我先打破了沉寂:

  “所以潘老大,你走不成了吧?还得继续接管湘楚。”

  潘奕端着茶杯跟我碰了碰:

  “江离,不管到何时,我都是力荐你回到星辰来的。”

  沈榆关也端了杯:

  “还有我,目前的难关可能需要你一个人度过,但是以后,星辰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冷笑一声:

  “沈总裁,你是星辰的首席执行官,你想把谁安排在哪个位置上,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

  沈榆关听出了我的讽刺,放下杯子:

  “我也有我的难处,但我很欣赏你,你应该知道的。”

  我端了杯朝他举了举:“那我就谢谢你了,沈总裁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能不能请你先走一步,我跟我师父,想单独聊几句。”

  沈榆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是个有修养的男人,所以他礼貌的笑笑,起了身先行离去了。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潘奕,我率先开口:

  “对不起啊,师父,跟你混了这么多年,最后却给你丢脸了。”

  潘奕带着一双揪心的眸子看着我,默默不语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来递给我。

  我把卡推了回去:

  “师父,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不能要。”

  潘奕将卡强行塞到我手里:

  “密码你知道的,那些年你跟我走县城,要是没有你的照顾,好几次大病我就倒下了,你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你不喜欢别人对你施以援手,所以我一直想帮你留在星辰,有了这份工作,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但这一次,你别怪沈总裁,他尽力了。”

  我低着头:

  “我没怪他,只是不想看到他的眼神,那眼神里,什么用意都有,我受不了。”

  潘奕拍拍我的手:

  “我懂你,卡里没有很多钱,也不是给你的,哪天你飞黄腾达了,记得你答应过要请师父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的,这点钱,就当做师父给你的路费,不能解你围困,但好歹能让你吃好一点,你瘦了很多,师父看着心疼。”

  我故作轻松的抬头笑了笑,假装眼里的泪花也是欢喜的:

  “师父放心,那种傻事情我不会再做了,师父。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找个师母吧,这样的话我以后去你家,还能吃到师母做的饭,也不至于每次都要跟着你下馆子,外面的菜再好吃,也不及家里温馨自在。”

  这张卡,是潘奕的对我的怜惜。

  这么多年,我是他唯一一个亲自手把手带出来的弟子,他希望我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我恐怕终将要令他失望了。

  但我知道,这张卡里的钱,不管我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动用,这里面承载的,不是金钱,是希望,是力量,是活下去的勇气。

  除了我失去了回到星辰的机会,王潇潇也失去了工作,公司以她总是请假不能胜任高强度的工作为由将她辞退,本来是弥补她三个月的工资,最终他的上司补了她六个月的酬劳。

  对于失去工作,王潇潇还特意把我和杨柳月叫到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一起庆祝,她说:

  “最近事情太多,正愁不知找什么借口推脱出差,现在好了,不用找借口,还白白让我占了六个月的便宜,爽歪歪啊,不过,江离,月姐,你们都不知道公司里的人都是什么嘴脸,都等着看我笑话,以为老娘会大闹经理办公室,然后将整个公司闹的乌烟瘴气。”

  这倒是很像她的性格,从不吃亏的主。

  但王潇潇话锋一转:

  “但我看在钱的份上,我忍了,好几万呢,经理还算够意思的,之前的项目做得漂亮,虽然工程款还没有完全结算,但他个人把属于我的那一份全都结清了,乖乖,这些钱加起来,十几万呐,我要是大闹一场的话,十几万就会像煮熟的鸭子一样从我眼前飞走,所以说,为了钱,该装孙子的时候,还得装孙子。”

  杨柳月在一旁提醒:

  “你是母的,是孙女。”

  王潇潇点头:

  “对对对,我是母的,该装孙女的时候还得装孙女,江离,月姐,我跟你们说啊,我真的是头一次忍气吞声,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吗?你们都不知道,我一直在微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个东西,都是活生生的钞票,都是一堆毛爷爷,你们想呐,谁会看见毛爷爷还心烦呐,于是我春风得意般的跟经理道了个别,还跟办公室里所有的小伙伴们很友善的说了再见。”

  杨柳月鼓鼓掌,安慰她:

  “真不容易,以你的脾气你竟然能忍,姐喝醉了不扶墙,就服你。”

  王潇潇扒拉着我的肩:

  “江离,你认为呢?”

  我对她笑了笑:

  “我认为你现在闲的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邓珩学长面前献献殷勤,少跟侯郁那个臭小子勾搭,你要是能在这段时间里把终身大事给搞定了,你就能给我们这群丧气的人冲冲喜。”

  王潇潇拍着胸脯保证: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就是冲喜嘛,锦绣添花的事情我不会,我就擅长雪中送炭,你们就等着吧,我肯定在三十五岁之前把自己甩卖出去。”

  我和杨柳月一头黑线的看着她:

  “三十五岁?大妈!”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王潇潇郑重的把十几万交给了我:

  “江离,我不想听你说别的话,你就说一句就好,王潇潇,你的后半生,姐奉陪到底。”

  我装傻:“敢情你是要讹上我了?”

  王潇潇赖皮的抱着我:

  “我这不是在给自己寻个好婆家嘛。现如今这年头,好男人是还剩下不少,但我没那个运气遇到啊,所以说,与其把我的后半辈子交到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手里,不如交给你这个女人,好歹你会管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陷害我,背叛我,遗弃我,对不对?”

  杨柳月伸手来拉王潇潇:

  “好了好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江离,今晚你也回去睡,小宝那儿有霸叔和邓珩守着呢,邓珩天赋高,也会吹一两首曲子,晚上能应付得过去,你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做别的事情。”

  我确实觉得头疼欲裂,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侯邺应该要找我了吧。

  王潇潇拉着我们在她身边坐下:

  “你们俩再听我说一句。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或者病了瘸了蔫了,你们都不会遗弃我,你们快说,说完我们就回家。”

  杨柳月拿她没办法,只好照说: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或者病了瘸了蔫了,我都不会遗弃你,一辈子陪着你守着你,我也争取活的比你更久一点,否则先你而去,我怕没人照顾你。”

  王潇潇满意的点点头,又拿手指着我:

  “江离,那你呢?”

  我搀扶着她起身:

  “我也是,我也是,这辈子就跟你纠缠到底,互相折磨到死,行了吧?”

  王潇潇咧嘴大笑:

  “你们说的,我都记着呢,我记性最好了,等我回去我要写进日记里。你们两个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要在我的日记里签上你们的名字,谁要是反悔,谁就长一脸的鱼尾纹,丑死。”

  我们全都依了她,回去的路上,我们仨坐在出租车里,彼此的手都交织在一起。

  十多年了,这份感情,注定要往一辈子奔去的。

  这个夜晚,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屋子里开着空调,我们盖着棉被,一起进入梦乡。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一辈子的写照,却不曾想,命运从不曾抱有善心,总是会在某一个转角,趁我们的双手稍稍离散的时候,将我们逐个击破,鲜血成河。

  自从离婚以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这一晚是我睡的最香甜的,没有梦。一觉到天亮。

  醒后,手机里有侯邺的两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说是约在医院旁边的茶楼见。

  王潇潇的手机里,电话都给侯郁给打爆了,微信上也全都是侯郁发来的信息,说是他哥哥找我,问王潇潇知不知道我在哪儿。

  早上杨柳月做的早餐,宋安戈开车来接我们。

  按照侯邺的约定,只有我一个人能从他嘴里知道木匣子里的秘密。

  但王潇潇很执拗,说什么都要跟我一起。

  我给侯邺打电话,他不同意,还是侯郁从中说得情,侯邺才答应的。

  巧的是,侯邺选在了我和潘奕谈话的那个包厢,楼下就停着宋安戈的车。

  今天的侯邺,穿了一身黑,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我们在侯邺面前坐下,他没问我们喝点什么,直截了当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是我在攸宁的木匣子里找到的,全部都是这个人的照片,我怕她发现,只拿了其中一张。你们看看,这人你认不认识?”

  我的视线刚好望向了楼下,王潇潇先拿到那张照片,忍不住惊呼:

  “卫蓝。”

  我迅速回头,看见王潇潇手里拿着的,正是卫蓝的照片。

  我抢过那张照片,激动的问侯邺:“你说这相片从哪儿来的?”

  侯邺重复了一遍:

  “我在攸宁的木匣子里发现的,那个木匣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相片,厚厚一沓,我拿了其中一张,攸宁应该不会发现。”

  卫蓝的照片出现在唐攸宁珍藏的木匣子里!

  所以卫蓝和唐攸宁是?

  王潇潇有些不解:“侯爷,你确定你没弄错吗?唐攸宁来星城是几年前的事情,而卫蓝十年前,现在应该说是十一年前了,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啊?”

  侯邺一脸沉重的说:

  “关于攸宁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我正在调查之中,有结果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

  我挥挥手:

  “不必了,我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王潇潇抓着我的手问:

  “你知道?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忍不住的眩晕,如王潇潇所说,卫蓝离开我们已经十一年了,这些往事要是再重新翻开的话,唐攸宁要报复的对象,绝不仅仅是我,还有夏夫人。

  我不敢去想,唐知敏说,夏初临有精神洁癖,这种精神洁癖最严重的时候体现出来的是他不能跟异性正常交流,可是他没有见到卫蓝的死,应该不会留下那么深的阴影才对,如果唐攸宁真的是为了卫蓝而来,那她对夏初临做的事情,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吧。

  侯邺见我脸色不对,给我叫了一杯温水,我道了声谢,把照片还给了他:

  “谢谢你,你把照片带回去放回原处吧。”

  侯邺把相片推给我:

  “要不然你留着,她的木匣子里有那么多的照片,她也不常打开那个木匣子,应该不会发现的。”

  我一时情绪不稳,语气重了点: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以唐攸宁跟卫蓝的关系,这些照片,这些年,她肯定每一张都非常熟悉了,如果她打开木匣子,她肯定会知道少了一张照片,你先还回去,我需要理一理思路,等我准备好,我会找唐攸宁谈判的。”

  侯邺讪讪的收回相片,轻声问:

  “江离,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颤抖的抓住他的手:

  “你想帮我的话,就多陪陪唐攸宁吧,最好是寸步不离。”

  侯邺走后,王潇潇不解的质问我:

  “江离,你真的是圣母心泛滥啊,唐攸宁是什么人,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像她这么恶毒的女人,我只在书里在电视上看到过,可你呢,你不惩罚她,反而让侯邺天天陪着她,你这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往事纷沓而来。

  宋安戈不知何时来的,坐在侯邺适才坐过的位子上:

  “她不是圣母心泛滥,也不是在帮唐攸宁争取幸福,她是想让侯邺好好看管唐攸宁,免得一不留神,这个女人又会出来闹幺蛾子。”

  王潇潇懂了,摸了摸我的手臂以示歉意。

  我慌乱的拿出手机给夏初临打电话,宋安戈阻止了我:

  “夏初临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你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些事情,未必是好事,不如相信他有能力应付眼下的难关,只是夏夫人那儿,你应该说一声,让她有所准备,还有夏初芸,她有孩子,要格外小心。”

  知我者,宋安戈也!

  我给夏初芸打了个电话,她说夏夫人最近精神不太好,孟允和赵筱雅一直在家里陪伴,她正在跟股东们周旋,尽可能的帮夏初临拖延时间。

  我把唐攸宁的事情跟夏初芸说了,她说她会注意的。

  但我把这一年来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一个小小的唐攸宁,仿佛操纵了我全部的人生。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王潇潇甚至大胆的推测:

  “江离,你有没有觉得,唐攸宁出现在侯邺身边,也像是早有预谋的,不然她为何偏偏长的有点像侯邺深爱的女人于秀呢?而这个短命的女人,偏偏在所有生理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死在了星城最好的医院里,还一尸两命,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我以前说出口的话,都砸中了唐攸宁所有的秘密。”

  关于这一点,我想侯邺不笨,他一定比我们更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宋安戈闷叹一声:

  “我们可能都低估了一个女人内心的仇恨,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性格极端,一旦遇到半点不公之事,就容易铸成大错,江离,这个时候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你不是一个没有情商没有智商的女人,侯邺应该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木匣子,也知道里头藏着秘密,偏偏他在这个时候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你觉得正常吗?”

  王潇潇比我反应快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唐攸宁觉得时机成熟了,她要和江离摊牌?但我不明白,唐攸宁跟卫蓝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宋安戈拿了好几份资料递给我们:

  “我花了很多功夫,才从当年那场地震的幸存者口中打探道,高渤对你说的,没有骗你,但你们说的这个卫蓝,也就是她。”

  宋安戈递过来一张照片,是卫蓝的,她穿着干净的白t恤,笑的很灿烂。

  王潇潇忍不住催促道:

  “你快说,卫蓝怎么了?”

  宋安戈又递给我们几张照片:

  “卫蓝原名叫唐幽兰,但她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因性格不合总是打架分开,卫蓝的母亲一气之下,让卫蓝跟了自己的姓氏。”

  王潇潇接话:

  “也就是说,卫蓝是唐家的孩子,跟唐攸宁应该是姐妹,宋大叔,你的意思是,卫蓝的母亲带走了卫蓝,留下了唐攸宁,两夫妻分道扬镳。孩子一人一个?”

  不对,时间上不对。

  卫蓝如果活着,她跟我一般年纪。

  而唐攸宁比我小了不止五岁,唐攸宁不可能是卫蓝的亲妹妹。

  如果唐攸宁也是卫蓝母亲的孩子,这个性格如此烈性的女人,不可能把小女儿留给前夫。

  宋安戈翻了其中的两张照片只给我们看:

  “据幸存者说,唐攸宁的母亲是后来续娶的,婚后一年多就生下了唐攸宁,但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那时的医疗环境远不如现在,唐攸宁的母亲没能熬过来,而唐攸宁的父亲,也就是卫蓝的父亲,因生意繁忙无暇再娶,也没办法把卫蓝带在身边。”

  我听卫蓝说起过,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很可爱,她带了这个妹妹好多年,后来上大学后,才分开的。

  果真,宋安戈指了指第三个女人:

  “这是唐攸宁父亲在去世之前娶的第三个女人,中间隔了十年之久,唐攸宁出生后。卫蓝的母亲觉得孩子可怜,就答应了唐攸宁父亲的提议,由他出高额的抚养费,让卫蓝的母亲帮忙带着两个孩子,但卫蓝的母亲对唐攸宁并不好,这也是我们从幸存者那儿听来的,只不过,卫蓝很疼这个小妹妹,可以这么说,唐攸宁十一岁以前,都是卫蓝带大的,感情深厚,无人能及。”

  都说长姐如母,唐攸宁从小失去了母爱,又在卫蓝母亲的严苛和埋怨中长大,对这个从小疼爱她的姐姐,自然是多了许多依赖的。

  所以,她是来找我复仇的。

  在她心里,是我害死了卫蓝,害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我们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十一年了,卫蓝去世十一个年头,这一页,怕是很难翻过去了。

  如果小宝脱离了危险的话。我真的很想去山上陪卫蓝几天。

  我想问问她,面对她从小最疼爱的妹妹,我该怎么办?

  我很难过,我无力改变当年的结局,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唐攸宁。

  难道我要告诉她,你的姐姐是自愿为我去死的吗?

  谁信?

  她接受不了,我也说服不了自己。

  我趴在桌上,头疼欲裂。

  王潇潇拍了拍桌子,问宋安戈:

  “有唐攸宁小时候的照片吗?”

  宋安戈伸手来摸我:

  “江离,你还扛得住吗?”

  我抬起头来,紧抓住他的手:“你说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我扛得住。”

  宋安戈又掏出两张照片来,递到我面前:

  “这是唐攸宁的照片,左边那张,是她来星城之前的,右边这张,自然就是来星城之后的了,我从她以前读过的学校中了解到,她是一个很刻苦的学生,天资聪颖,跳级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十五岁就参加了高考。恐怕你们会不相信,她十五岁考中了清华大学,但她没有去读,而是选择休学,至于休学之后做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她回来后考上了师大,来到了这座城市。”

  两张图片对比,有些相似,却变化甚多。

  王潇潇惊呼:

  “唐攸宁这是变脸了?”

  我猜想,休学之后的她,应该是整容了。

  王潇潇再次哀嚎:“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原本的样貌,惊为天人啊,要是侯邺看到她没整容之前的样子,估计会惊呆了吧,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真不是我夸张,这相片是素颜,但真的好看,比电影明星好看多了,江离,你瞧瞧。”

  我看到了,左边那张确实很好看。五官很精致,没有任何瑕疵,相比之下,她本来的面貌要好看太多。

  但她却做了一件逆所有女孩心中所想的事情,把自己整容成和于秀相似的样子。

  可想而知,复仇这件事情,在她心中筹谋已久。

  可她却把仇恨深深埋藏了这么多年,让我安宁的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我和宋安戈的手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心里冒了汗,宋安戈也加了加力道:

  “别怕。”

  说实话,我很怕。

  我原本想着,等查到小宝为何会遭此毒手之后,如果是唐攸宁干的,我一定会带把刀冲到她面前,至于我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我都难以保证。

  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敢想。

  我怕!

  若是再让我看到唐攸宁那张脸,也许我会不战而溃。

  偏偏在此时,王潇潇指了指我的手机:

  “有陌生来电。”

  这串号码,并不陌生,我知道,是唐攸宁打来的。

  我颤抖的松开宋安戈的手,迟疑了很久都不敢去接。王潇潇要抢我的手机,被宋安戈拦住:

  “潇潇,别闹,给江离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

  在这个号码响起的第四通来电,我终于鼓起勇气接听了。

  唐攸宁那边放着音乐,似乎很享受。

  她悠悠问道:

  “江离,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吧?能撑住吗?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要是这么简单轻松的就死了,就太便宜你了。”

  我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发出来的声音,却还是颤抖的: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唐攸宁哈哈大笑:

  “我想要你怎样?江离姐姐,你可真会说话,现在是你想让我怎样,我就怎样,你想找到我为什么恨你的原因,你看我多配合,故意打开了木匣子,让我的枕边人帮你拿到了一张你想看到的真相,现在好了,你也知道我是谁了,怎么样,你觉得我乖不乖?配不配做卫蓝姐姐的好妹妹?”

  我实在是稳不住,想喝口水,手连杯子都端不稳,倒了自己一身。

  王潇潇拿了纸巾擦了擦我的腿,抱着我给我力量。

  我在心里嗟叹一声:

  “卫蓝是那么的善良,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对一个孩子下毒手,攸宁,如果你觉得卫蓝的死是我需要负的责任,我们一对一的谈,行吗?你停手吧,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卫蓝若是在天有灵,她会痛心的。”

  唐攸宁突然换了语气:

  “呸,江离你个贱人,卫蓝姐姐人都死了,还怎么痛心,不过我要的就是你的心,我要把你的心揉成一团,慢慢的折磨,直到你疼的死去活来,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你,我就让你去天堂陪我姐姐。”

  我点头:

  “好,你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但你别伤害其余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有我,是我害了卫蓝,是我不应该让卫蓝替我承受我本该承受的一切,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你看行吗?”

  唐攸宁又恢复了先前温柔的语气:

  “江离姐姐,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就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想帮自己枉死的姐姐出一口恶气罢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不过就是想让你时刻记着,你欠卫蓝姐姐一条命嘛,至于你说的伤害无辜的人,攸宁哪有,攸宁要是这么做的话,卫蓝姐姐会不高兴的,但凡卫蓝姐姐会不高兴的事情,攸宁都不会做。”

  我听不惯她这样的语气,忍不住冲她质问:

  “唐攸宁,你敢说小宝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杰作?”

  唐攸宁故作嘤嘤哭泣:

  “江离姐姐,你果真是好狠的心,这虐待儿童的罪名,你怎么能随便安在我身上呢?就算我对你有些怨恨,你好歹看在卫蓝姐姐的面子上,不要嫁祸于我嘛,人家好怕怕的哟。”

  我很无语,唐攸宁又接着说:

  “再说了,小宝的事情哟,我也是才听我哥哥说起的呢,这件事情不能怪我,我是当妈妈的人,不可能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啊,这些都是人贩子为了谋财下的毒手,你要怪,就怪这个国家对人贩子过于宽容,要我说啊,但凡拐卖儿童且虐待儿童的,都应该处以极刑,不对,还不够,最好是能株连九族,免得那些人要钱不要命,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不想跟唐攸宁在电话里斗嘴,于是问她:

  “我们出来见一面吧,见面聊。”

  唐攸宁推辞道:

  “不行呢。江离姐姐,你现在好了不起,都能唆使我的男人帮你做事了,眼下我要好好用点功夫,牢牢抓住老公的心才行,免得哪天你伸手勾一勾,我老公就跟着你跑了。”

  我无奈的向她保证:

  “我对你的男人不感兴趣,攸宁,就算是看在卫蓝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能平息内心的仇恨,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但只限于我,行吗?”

  唐攸宁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

  “不行,那多不好玩啊,江离姐姐,你知不知道,卫蓝姐姐说我最聪明了,我现在呢,就是要用聪明的手段来折磨你,等我折磨够了,再跟你谈也不迟啊。”

  她所谓的聪明的手段。就是让我们都抓不住把柄,没办法让警察出面制止她。

  我挂了这通让我十分憋屈的电话,王潇潇义愤填膺的说:

  “她太嚣张了,她在这个时候亮明身份,肯定是知道小宝的事情会让你反击,所以先用卫蓝来跟你打感情牌,让你不好直接跟她对抗,江离,我知道你对卫蓝心存愧疚,但唐攸宁是恶魔,卫蓝心中那个善良可爱漂亮乖巧的妹妹,早就随着卫蓝的逝去一起死掉了。”

  道理我都懂,但我实在无力招架。

  宋安戈小声建议:

  “江离,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畏手畏脚了,但我赞成潇潇的话,这个时候,别心软,我们首要的突破口,就是抓住唐攸宁整容,于秀惨死在产房这两件事情做文章,同时,你要再去找高渤,尽可能带他去医院见见小宝。高渤是唐攸宁的邻居,当年的地震,是高渤从废墟中把唐攸宁挖了出来,如果高渤愿意劝说唐攸宁,就算我们找不到她谋害于秀的证据,也能劝她及时收手,恐怕那才是唯一的最好的结局。”

  我明白宋安戈的意思,如果要反抗,要查找证据,唐攸宁露出的破绽,就只有整容一事,但如果于秀的死跟她没有关系,那么高渤出面劝说她,如果能劝说成功,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不成,面对卫蓝的妹妹,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确认唐攸宁是卫蓝的妹妹的这个夜里,我一直守在小宝的病房里,暗暗祈祷着小宝的事情和她无关,我想卫蓝泉下有知,她会希望我保全她最心疼的小妹妹。

  不管唐攸宁对我做过什么,只要不违法,我都能保全她。

  但她这些年来。到底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不敢去想,我甚至怀疑,陈沉的出轨,孟以柔的插足,包括陈沉拿着我的不雅的照片和视频去找侯邺借贷,都可能跟唐攸宁的谋划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敢去想,我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强大多么沉得住气的敌人。

  往事无法重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当年的我能够在夏夫人把卫蓝叫出教室的那一刻,就挺身而出告诉夏夫人,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是我,是我不自量力妄想嫁入豪门,是我蛊惑了夏初临,一切的一切,都是我。

  半夜,小宝醒了一次,小手替我擦着泪。

  我给他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他才再次入睡。

  翌日,太阳升起的那一瞬,沉睡的万物苏醒了,打盹的恶魔也苏醒了,兵荒马乱的一天。从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我身上开始。

  我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村长打来的。

  他说江离,你妈妈不见了,你的家已经被债权人砸的支离破碎。

  然后是第二个电话,宋安戈打来的,他告诉我,妈妈在度假村住得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真正的慌乱,来自于第三通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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