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乐是电脑里,昨夜苏念在床上如泣如诉的声音,耳边是这个女人又一次的邀请,叶殊城微微眯眼,唇角勾起来。
这女人的厚脸皮的确让人惊为天人。
他原本攥着她下巴的手慢慢抚上她面颊,而后拍了两下,视线指了茶几上一样东西。
“不急,先把药吃了。”
苏念一怔,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茶几上放着一盒药。
白炽灯下,她看清那是一盒毓婷。
她的喉咙像是哽住了,昨夜是一场交易,她是该吃药没有错,然而被人鄙夷和嫌弃的那种感觉还是让她的心脏抽着痛。
她很快笑了,抬手拿药,一边说:“多大点事儿,叶先生何必要这么麻烦,告诉我一声我自己会买药吃。”
叶殊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他的谨慎让她觉得有些受伤,不过想想也是,对他来说,她本来就是个来讹人的无耻之徒,又再怎么会相信她会自觉吃药。
他没有给她水的意思,她厚着脸皮端起茶几上一杯水,合着将药咽了下去,然后张嘴给他看。
“放心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推了推她的背,“起来吧。”
她心底憋着一股子气,却不便发作,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点,刚要将杯子放回桌上,他又说:“这杯子带出去扔了。”
她强忍着将杯子砸在对方脑袋上的冲动,假惺惺挤出一个笑来,“好。”
“有胆设计我,就得承受后果,”叶殊城坐在沙发上,懒懒靠了靠垫,抬头看着她,“后面的四次,我们来日方长。”
苏念再一次从酒店逃亡一般地离开,明明逃过一劫,可是一点点庆幸的感觉也没有。
这男人变相的示威让她觉得压迫感十足,越发清楚地认识到,她可能是惹了一个麻烦角色。
从酒店楼下吧台要了自己寄放的袋子,里面装着给沈良夜的饭,她出门就匆匆打车去医院,路上呆呆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摸了一支烟出来,想点,但手抖的很厉害,一个不慎烟就在手指间断成了两截。
烟渣子悉悉索索落下去,她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送饭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她在病房见到沈良夜和沈良夜的一个朋友,徐源。
沈良夜人长的十分清秀,女孩子一样,肤色长年都是病态的白皙,而徐源那个人则看起来粗犷许多。
沈良夜见饭送的迟,表情不太好,再看一眼眼前放的餐盒,就更不高兴了,“这菜怎么这么凉?”
苏念解释:“路上接了个电话耽搁了一下,要不,我去给你用医院的微波炉热一下?”
沈良夜没回答,又问苏念:“你就只带了这一点?”
苏念愣了一下。
沈良夜脸色更难看了,“徐源怎么办?”
“你也没说他要来啊。”
苏念皱眉头,觉得冤。
徐源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没事,我吃过了才来的,不用管我,沈良夜你快吃。”
谁知沈良夜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苏念,你回家再去做一份徐源的饭来。”
纵然苏念在沈家一直以来的确就是个包子,这一刻也有点儿受不了,她迟疑着,不说话也不动。
徐源笑容有点儿挂不住,“良夜你别这样,苏念这不也不知道我要来么,你别为难她,赶紧吃饭……”
沈良夜二话不说手在桌子上一扫,饭盒连同里面汤汤水水的饭瞬间撒了一地,有一些溅起在苏念的衣服上。
护士正巧推门进来,见状叫了一声。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弄成这样子谁收拾!”
苏念回头,看一眼一地的狼藉,说:“我收拾。”
“赶紧收拾掉!”护士瞪了她一眼,“还有你,这位家属,之前病人情绪一直还挺好的,你一来就犯病,你也注意点,这是心脏病患,情绪起伏大了可是要影响病情的!”
苏念没说话,默默去洗手间拿笤帚和拖把。
她不知道沈良夜这人是太重义气还是什么毛病,老把自己兄弟的事情看的特别重,对她这个老婆……
如果她也算他老婆。
除了不能行房之外,沈良夜一直以来对她的排斥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明明这么讨厌她,却在几年前她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然后娶了她,她心里困惑,可毕竟是自己受了人家恩惠,也不方便多问。
她欠着沈家的,她一直这么想,所以如今虽然处境艰难,她也权当还债了,只是打从心底希望沈良夜身体能好起来,希望沈家所开的建安地产公司还能重振旗鼓,也好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徐源见气氛不妙就找个借口走了,苏念收拾干净病房,沈良夜正气呼呼躺在病床上背对着她。
她在心底沉口气。
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呢。
她说:“我去外面给你买饭吧。”
像过去几年无数次那样,这口气,她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