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你真的回来了吗?【已修改】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以他们这段时间开会、发言来看,厉泽阳属于话少却句句精简的人。
他的发言内容即便没有于向阳丰满,意思也应该大致相同。
只是,一切都出乎意料。
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还要主动请辞离开。
接下来就是珠城军区与帝都军区的对决,极为重要的时刻,竟然要放弃总指挥官的身份。
意味着,前面的努力可能都化为乌有。也意味着,不论输赢,所有的荣誉也与他无关。
是要有多大的魄力,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番话说完,厉泽阳正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无论理解与否,他的决定已经做出,就不会再改变。
他参加军演是为了增强珠城军区的兵力,可军演的意义已经失去,再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再者,倪明昱如今被人盯上,还是要进一步跟上才行。
接下来,领导说的话大抵是劝说厉泽阳不要冲动做决定,让他再考虑一番,甚至要把珠城与帝都两军区的演习推迟。
厉泽阳至始至终表现都很淡然,似乎并未觉得自己会让人觉得另立独行。
而坐在他对面的于向阳微眯起眼睛,放在会议桌下的手紧紧握紧。
自己的努力、拼命,于他而言似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赢了他,又轻松的放弃这次机会,就像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会议结束,厉泽阳拿起搁在桌上的帽子,准备出去。
脚还未踏出去,就被总部领导叫住。
领导语重心长地道:“泽阳,我是你爷爷的老部下,也算你的长辈,这次机会难得,不要意气用事。”
要说他二十来岁,夸下海口,做出冲动的事情还能理解,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不应该再如此。
厉泽阳戴上军帽,调整好帽檐,不紧不慢地道:“您说的我懂,但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思量。”
没等领导再开口,他略微点头,堵住后话:“稍后我会将报告上交,望您能理解。”
话落,转身离开。
出了总部,刘玉峰与林子健站在车旁,面色并不自在。
虽然赢方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喜悦,心情反倒是更加沉重,尤其是林子健。
是他失误攻击了湖城那边,才导致那名成员坠机。
这件事可大可小,就要看领导如何看待。
本以为他会在上台发言时批评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只字未提。
现在看到他往这边走来,心里悬着没有底。
刘玉峰打开车门,“首长,您上车。”
厉泽阳稍稍抬眼,视线掠过之后,落在林子健身上,“五千字检讨,军演你也不必参加,回军区吧。”
刘玉峰倒吸凉气,呶嘴想说话,在对上男人带着寒意的目光时,将话又咽了下去,只是无奈地看着身边的人。
“首长,当时的情况您应该是清楚的,是他们先用卑劣的手段对付我们的。”
那一架战斗机撞过来,如果不是躲得快,刘玉峰必然会紧急迫降,这样一来想胜就很难了。
所以,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之下,才会想到那么做。
厉泽阳冷着声音问:“他们如此,你就能如法炮制?”
“可……”
“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明确的告诉过你们,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输赢,你把话记在心里了吗?”
男人稍稍侧身,与他面对面而立,“或者,你觉得自己更有指挥能力,可以不服从命令?”
接连的问句,让林子健尴尬,脸已经因为羞愧而泛红。
明明他的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但听在耳中却让他觉得压迫,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首长,子健是因为见到我被对方攻击才会这样,本意是想护着我,现在让他离开,惩罚是不是太重了?”刘玉峰到底还是说了求情的话。
现在被踢除军演,就意味着半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对于他们急需想往上升的人太过残忍。
厉泽阳轻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所以,你是想陪他一起?”
“……”
刘玉峰沉默无语。
林子健深呼吸,正身行了军礼,表示自己做错了事,甘愿接受惩罚。
随后,两人开了一辆车离开,把另一辆吉普车的钥匙递给厉泽阳。
没一会儿,于向阳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明昱呢,他没事吧?”
厉泽阳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刚才刘玉峰打开的车门合上,从车头绕到驾驶座那边,看样子并不打算理他。
见他要离开,于向阳紧跟其后,手拉住快要关上的车门,“厉泽阳,我们谈谈。”
厉泽阳静默看向他,等着他的后话。
“这里不方便说话。”
于向阳环顾四周,重新回到另一边,直接坐进副驾驶,“先离开这里吧。”
军用吉普离开总部,并不是朝着军营方向开。
行至一段路程之后,车速减缓,慢慢停在路边。
即使厉泽阳未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示意副驾驶座上的人有话快说。
于向阳把车窗摇下来,从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抽起来,并没有急着说话。
距离上一次,两人这样安静坐着已经过去六年。
这些年,他像是失了目标,会下意识打听厉泽阳的最近动态,然后找寻接下来该做的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会想着与他较劲。
如今回想,倒觉得有几分好笑。
因为对方,很可能对他所在意的事,压根不在乎。
“你还在这,说明他应该没事了。”
于向阳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沉下声音说:“昨晚的枪声是冲着他去的,想必你也知晓,派那些人的正是影刹身边的左膀右臂,除却娇娘之外的另一个人。”
厉泽阳把车窗降下来,单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低沉嗓音道:“老三?”
那些人口中的三哥,竟然是他。
昨晚的情况太过危急,并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留存在脑海中的片段,倒是有迹可循。
“就是他。”于向阳转头看过来,似有要将事情说出来的打算,“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们,也是在这一过程中遇到明昱,当时他是国际刑警的线人,那位刑警却因公事调离,便与他失了联络。”
受尽屈辱,留在老三的手下,就是为了能更多的搜集有用的情报,可当一切进展顺利之后,与自己接头的人竟然无故消失,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于向阳虽未感受过,但只要回想起那时候的明昱,多少能明白一些。
彷徨无助有,痛苦绝望也有。
深陷泥沼,即使摸爬打滚出来,没有人能证明,他就永远无法正身。
提及他,也只会想到背叛。
“刚认识他那会儿,精神特别差,也只有在提及他妹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说到这里,于向阳停顿几秒,故意道:“所以,我比你更早知道倪初夏,他还曾有意将她介绍给我。”
在他回不了珠城,无法与她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曾代替他去看望过她。
只从照片里看到过,见到真人时,会有种见到翻版明昱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眼睛。
深邃的眼眸在微闪光亮,厉泽阳眉头稍稍蹙起,冷声打断:“别想了,你不会有机会。”
虽说只是一句玩笑话,听在耳中,却也挺刺耳。
而得知倪明昱的事,不震惊是不可能。
也明白,线人一旦与上头失了联络,就像是无形的黑锅,那人一天不站出来,他便要一直活在黑暗中。
于向阳眼中划过惊诧,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转念想起那次在墓地的时候,他揽着身侧女人的腰,举伞带着她一步步走下楼,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温情。
要是搁在六年前,根本见不到这样的厉泽阳。
或许,真的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
“当初我若是应下来,现在也就没你什么事。”就是因为知道他听这话会不舒服,于向阳才刻意这么说,似有想看这个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
厉泽阳稍稍睨他一眼,直接赶他下车。
于向阳没有理会,而是问:“你主动请辞,也是为了能回家陪她吧?”
在会议室里刚听他提的时候,心里是接受不了的。
会潜意识里把自己与他作对比,所以,当厉泽阳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也在心里问过,如果自己是他,是否也会做出这种决定?
答案很明确,是否定的。
时间改变了很多,譬如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譬如他们的身份地位,可似乎并没有改变他。
不在乎利益,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厉泽阳看向车窗外,并未回答。
回珠城陪她?
这也是一点原因。
等他下车时,男人才缓声开口:“这段时间别再与他联系,他的事我会处理。”
话落,将车驶离。
于向阳站在原地,望着车尾若有所思。
就算是不提,他也清楚,对双方来说,这段时间少联系才是为好。
*
当天晚上,裴炎回来,得知在最后军演中自己会担任指挥官,直接傻了眼。
企图说服厉泽阳留下来,却被他言辞凿凿拒绝。
三天的时间,厉泽阳向上打了报告,将手头上的事交给裴炎之后,便离开军营。
临行前,与帝都军区的傅景逸见了一面。
两人并没有聊任何关于军演的事,大抵就是以后有机会再带上妻儿好好聚。
赶上学生放假,机票并不好订,等厉泽阳回到珠城时,已经是半夜。
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睡着。
在机场拦了出租车,报了临海苑的地址。
路上,司机主动找他说起话。
大概是看到他穿着军装,心里有几分好奇。
等到达目的地,司机将车灯打开,看到他的肩章,一时有些傻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当兵的话少挺稳重,却没想到竟然是军衔这个高的军官。
厉泽阳抽出一张,递给他之后,没等他找钱,便下车拿了行李走向自家别墅。
开门进去,怕吵到她休息,并没有开灯,还打算今晚在楼下客房凑合一夜。
刚走到一楼浴室门外,就见一道黑影从楼梯上翻下来,动作迅速地挥手攻过来。
厉泽阳眉头微蹙,挡住她双手的同时,也制住了她的腿,将她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压在地上。
“唐风?”二楼楼梯间传来倪初夏的声音,似是在询问情况。
糟了!
唐风用尽全力想要挣开,却在使力时,身后的人主动松开手,直接摔倒在地上。
听到声响,倪初夏拿了高尔夫球杆,从楼梯下来,担心地问:“唐风,你没事吧?”
“嫂子,别下……”
“啪——”
客厅的灯被打开,厉泽阳身着军装靠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望向楼梯口。
倪初夏穿着真丝睡裙,上身的棒球服裹得很严实,不太能看出来隆起的小腹,葱白纤细的手紧握球杆,额头、鼻尖冒着汗,因为突然的亮光,双眼微微眯起。
视线与他交汇时,手中的球杆落地。
表情由惊慌转为欣喜,而后有了喜极而泣的趋势,眼眶泛红,眸中水光涟漪。
男人稍微站直身子,含笑看着她,虽未说话,意思却已经很明显,是示意她过去。
倪初夏缓慢眨了下眼睛,朝着他小跑过去。
即便他现在穿着军装,也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规矩,直接扑上前,紧搂住他的腰。
这一次,没有再嫌弃军装硌人,而是主动将头埋进了他胸口。
唐风在看到厉泽阳的时候,就识趣的上楼休息,把地方都留给小别的夫妻。
厉泽阳环住她的腰,手碰到隆起的小腹时,下意识抬起来,生怕自己力气大了伤害到她。
良久,久到他能感受到衣服微湿,倪初夏才抬起头,仍是不相信地问:“你真的回来了吗?”
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由眉眼到鼻梁,而后摩挲她的唇,最后直接挑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吻上去。
不带任何情谷欠的吻,却更加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情绪。
厉泽阳带着她移步来到沙发上,唇始终没有离开她。
双双跌落,男人单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子。
目光对视时,倪初夏攀上他的肩膀,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主动迎上去。
两人有一个半月没有见面,成年男女表达想念与爱意的方法,已经不再是互诉相思之情,而是灵魂的交流、身体的结合。
厉泽阳打横将她抱起来,跨步走上楼。
如视珍宝一般把她放在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风尘仆仆赶回来,自然是要先洗澡。
倪初夏撑着身子起来,下床走到浴室门外,开门时才发现他竟然锁了门。
不高兴地上床,盖上薄被准备蒙头睡。
五六分钟后,厉泽阳裸着上身出来,下半身也只是裹了浴巾,意思很明显。
他躺上床,从被子里揽住她,大手刚巧覆上柔软。
倪初夏缩了身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男人拨开她的发,将唇贴在她后颈,低喃道:“我怕控制不住伤害到你和孩子。”
所以,刚才在浴室,才会选择用凉水。
这句话说出来,倪初夏早就忘了刚才赌气的事,主动转过身,将身子贴在他身上,附耳道:“你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亲了亲他的唇。
觉得不够,直接搂住他的脖子,依恋又认真地说:“我很想你。”
这不是两人分离最长的时候,可正处于怀孕期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会有空缺。
厉泽阳大手握住她的腰胯,深情亲吻着她的发丝,身体的每一处,像是完成一项神圣又庄严的事。
他稍微用力,让她坐到身上,把主动权交给她。
黑暗中,倪初夏靠在他怀中,头发凌乱微湿,脸颊泛红,小嘴微张喘着气。
男人的手搭在她背上,有意无意的摩挲,哑着嗓音低喃她的名,深情又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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