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遇下去,整个餐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江光光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孜柇的人已将这儿清了场。
江光光忽然就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她竭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说:“陆少有事请说。”
陆孜柇的嘴角邪气的一勾,说:“你觉得我找你是什么事?”他是有几分的吊儿郎当的。
江光光就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陆孜柇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了桌上,一寸寸的俯身靠近江光光,邪气的说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这我得不到的女人,心里总有那么点儿痒痒的。你说说,我不想委屈我自己,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语气是低而暧昧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江光光。心思儿昭然而揭。
江光光立即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陆少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拉开了椅子。陆孜柇的动作比她还快些,将她摁在了位置上,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就走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光光咬紧了牙关,用力的挣了挣没能挣开。抬脚就往陆孜柇的腿上踢去。陆孜柇险险的避开,但摁着她肩的手也松开来。
这正是江光光想要的,她反手就抡起了凳子,朝着陆孜柇砸去。她的动作麻利得很,窗砸了凳子就跳上了桌子。看了一眼楼下的距离,本是想咬牙跳下去的,但太高,跳下去肯定也讨不到什么好。她就跳下了桌子,朝着楼梯口跑去。谁知道陆孜柇的动作更是快,她还未跑到了楼梯口,就被他从后边儿逮住了。
江光光是恼火的,伸脚去踢他,但这下他早有防备,哪里那么容易得逞。总不能坐以待毙,江光光自知是打不过她的,胡乱的踢打着。
她的两只手很快就被陆孜柇给制住,他直接儿的将她抵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腿别住江光光的腿,一手将江光光的两只手举到头顶摁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则是扣住她的肩。
江光光咬牙切齿的,陆孜柇挑了挑她的下巴,暧昧极了的说:“这样玩儿,挺有情趣的。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种调调?”
他这是在刻意的恶心她,江光光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冷冷的说:“陆少是不是有点儿卑劣了?”
陆孜柇偏着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像是。不过本少喜欢的,好像就是玩这种卑劣的手段。”
他说着,那张阴柔漂亮的脸就一寸寸的靠近江光光。呼出的气息落在了江光光的脸上。
他的气息中是带了些酒味的,江光光将脸别到一边,却又被他捏住。似笑非笑的说:“这么不愿意,我哪里比不上程容简?”
他自然是没有忽略江光光脸上的厌恶的。
江光光嗤了一声,说:“那还得请陆少自己先去照照镜子。”她的语气里是带了讥讽的。
陆孜柇轻笑了一声,附在她耳边说:“本少自觉哪儿都不比他差,不过女人么……等我们也睡了,说不定你就会改变看法了。”
他的语气是下流得很的,说完这话,唇就落到了江光光的脖颈间。
绝望恶心一阵阵的涌上来,江光光知道这时候就算是喊破喉咙的叫也不会有什么用,这周围,肯定是有陆孜柇的人的。她的身体僵得厉害,等着陆孜柇的破绽出现。
这站姿是有些累人的,陆孜柇别着江光光的腿松了松。大抵是想找个合适的姿势,趁着这当儿,江光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腿抽了出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陆孜柇的腿根。
陆孜柇发出了低低的闷哼声,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江光光擦了擦被她碰过的脖颈和嘴唇,抡起了一旁的凳子,狠狠儿的向陆孜柇砸去。
她的脸上狠狠儿的,眼眶红得厉害,就像是发狂的小兽似的。陆孜柇的心里一惊,忍着疼痛立即就滚到了一边。
江光光抡着的椅子砸在地上,震得她虎口发麻。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立即就又抡着砸向了陆孜柇。嘴唇抿得紧紧的。
陆孜柇的脸仍是猪肝色,咬着牙的呵斥道:“你疯了是不是?”
江光光知道等他缓过来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冷冷的说道:“有句话希望陆少能记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非陆少把我弄死了。”
陆孜柇是没见过她发狠的这样儿的,见她将椅子丢下,紧绷着的神经才微微的舒缓了些。
江光光已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里。连个女人也没搞定,他咬牙切齿的,原本是想叫人拦住她的。想起自己现在这狼狈样子,终究是忍了下去。嗤了一口气,双手捂住裆部。
江光光并没有往前门走,而是走了后门。她这样儿,是有些狼狈的,她并不想崔遇看见。
直到到了外边儿,江光光才发觉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甚至连烟也拿不稳。她是害怕的。
她走了一段,见没有人追过来,才松懈了下来。靠在了路灯旁,吸了一口气儿,伸手用力的抹着被陆孜柇碰过的地方,恶心得想吐。
她的运气算是好的,虽是混在那么一个地方。但由于打扮得并不像是女人,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她的手指握得紧紧的,包里的手机在响着,她也并未去看。站了会儿,压下泛起的恶心,拦了车回小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程容简并没有过来。刚要开门就见苟三从院子里出来,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搭理,摔上门回了院子里。留下苟三咕哝了一句,然后关上门走了。
江光光回到屋子里,灯也未开就去了浴室。也没脱衣服,就站在蓬头下任由着水冲着。好会儿才拿起了香皂,一遍遍的搓洗着被陆孜柇碰过的脖颈。
直到洗得都脱力了,她才靠在墙上,紧紧的闭上眼睛。浑身的肌肤被热水烫得红红的。她像是未感觉到一般。
江光光木然的站了会儿,才关了水,扯了毛巾身上的水珠儿擦干净,拿了衣服穿上。
这段时间,她是有些掉以轻心了的。身上并未带任何防身的东西。等着出去,江光光拿出手机看,崔遇打了十来个电话。她微微的抿了抿唇,给她回了一条信息,告诉她她没事,让她早点儿睡。
崔遇立即又打了电话过来。这次江光光同样未接,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回了房间。
她到底还是不安心的,又将匕首放在枕头下,这才闭上了眼睛。
浑身疲倦得厉害,没多大会儿她就睡了过去。江光光一直是沉浸在噩梦中的,迷迷糊糊的到半夜,她才发觉冷得厉害,将被子裹得紧紧的,整个人像还爱母体中的婴儿一样蜷缩着。仿佛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床边有轻微的响动,身体明明是虚软无力的,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拔出了枕头下的匕首,向着床前的黑影就刺了过去。
程容简压根就不防她会动手,一时不察,匕首划破了衣服。江光光正要往深里刺,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伸手打开了灯。
看见床头站着的是程容简,江光光有那么瞬间的恍惚,怔了一下,才暗哑着声音问道:“二爷怎么来了?”
她说着就看向了程容简那被划破的衬衫处,匕首是锋利的,已有鲜血浸出来。
程容简拿过她手中的匕首丢到了一旁,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江光光浑身是冷汗,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低低的说:“我去找药箱过来给您包扎。”
她的脸色比起平常红润了许多,程容简说了句不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做噩梦了?”
江光光淡淡的应了一句,微微的别开头,躲开程容简的手。程容简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发烧了?”
江光光确实是不知道的,稍稍的怔了怔,说了句没事。
程容简没再多说话,回客厅里去了。江光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察觉不出什么来。但口干舌燥的,冷得那么厉害,她也知道是发烧了的。
程容简出去没多时,就端着一杯水拿了一些药进来,递给江光光,说:“吃了。”
江光光没吭声儿,接过了药放到嘴里,这才就着水全都咽下去。程容简看着她吃下了,这才开口说:“睡吧。”
江光光浑身无力,看着他那被血染红的袖口,终是没有说什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程容简很快关了灯出去了,包扎了伤口,却并没有再回卧室,而是就在外边儿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假寐。
江光光吃了感冒药困得厉害,没多时就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她的额头,有些儿痒痒的,她不舒服的别过头,蹭了蹭,随即又睡了过去。
吃了退烧药,她的额头上汗腻腻的一片。程容简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回去拧了热毛巾进来。仔细的给她擦了着额头。
江光光仍是不舒服的,想要将那热毛巾蹭开,他用手固定住她的头。她蹭了一下没能蹭开,就又睡了过去。
程容简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原本是打算将她的衣服解开再擦擦的,最终还是没有动。
江光光这一觉睡得很长,虽是吃了感冒药,但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头重脚轻的。鼻子也塞得厉害。她刚撑着坐起来,头上就传来了一阵眩晕,她稍稍的缓了缓。刚准备要下床,程容简就走了进来。
见她已经起来了,他就问道:“感觉怎么样?”
江光光揉了揉塞得厉害的鼻子,说:“还好。”她抬头去看程容简,他已经换过了衣服,完全看不到手臂上伤得怎么样。
程容简就点了点头,说:“起来吃东西,吃了再睡。”
江光光是没有力气也没有胃口的,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好,然后下了床。
出去江光光才发现程容简已经叫了阿姨过来的,她又揉了揉鼻子,这才去洗手间去洗漱。
因为她感冒了。吃得很清淡。粥加几样清炒蔬菜。江光光的嘴里压根就尝不出味儿来,但仍是默默的吃着的。撑着吃了一碗粥,她就放下了筷子。
阿姨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立即就拿了感冒药倒了一杯水过来,微笑着说:“您待会儿等水凉了再吃。”
江光光就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是嘶哑的,有些疼痛,大概是发炎了。
程容简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突然就感冒了?”这天气并不冷,是不容易感冒的。
江光光就说不知道。程容简也没追问下去。指了指放在小几上的手机,说:“昨晚电话一直在响。”
江光光稍稍的怔了一下,是了,她完全将手机这事儿忘记了。她昨天虽然给崔遇发个短信的,但大晚上的,电话多半也是她打的。她昨晚太过疲倦,甚至忘记关机了。
她没吭声儿,走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有崔遇的短息,还有她的好几个未接来电,最后边儿的一个是陌生的号码。
她也并没有回电话,看了看就将手机丢在一旁。然后倒了杯温水慢慢的喝了,嗓子这才稍微好受些。她呼了一口气儿,见程容简走到沙发上坐下,她迟疑了一下,哑着声音问道:“二爷不出去吗?”
程容简就说了个不用,看了她一眼,开口说:“不舒服就去睡,我打了电话,一会儿朱医生就过来。”
江光光就说不用了,程容简却并没有理她。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客厅里有那么一瞬的静,江光光正想说她回去睡了,门铃就响了起来。
程容简抬腕了看了看时间,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正要放下茶杯去开门,就听江光光说她去开。她就朝着外边儿走去。
还在门口,江光光就愣了愣。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甑燃。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一时没动。
甑燃的两手都是拧着东西的,她大概早知道这儿是江光光家的,看到江光光一点儿也不惊讶,扬了扬下巴,开口说:“我是过来找程……二爷的。”她大概是想说程容简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又怎么改成了程二爷。
江光光就想起了那天来,她没吭声,打开了门,让到一边,让甑燃进来。
甑燃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边走边打量着。江光光关了门,才跟在她后边儿往屋子里走。
程容简大概是听到甑燃说话的声音的,两人还未到屋檐下,他就打开门出来了。看到甑燃。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甑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说:“他们告诉我你在这,我就过来了。”
程容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甑燃已越过他往里边儿走去,边大大剌剌的说:“东西就放在这儿啊。”
程容简回过头去,她已将东西都摆在了小几上。然后拿出了一些水果和点心来,冲着江光光扬扬下巴,说:“你吃吗?”
这气氛是有些诡异的。江光光并不待见她,开口说:“二爷我去睡了。”
她说完这话,管也不管甑燃和程容简,就直接的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甑燃见她完全不搭理她,嘀咕道:“我可没得罪她。”
程容简看着江光光,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才回头看向了甑燃,开口说:“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他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甑燃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我自己猜的。”她说着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赶紧的说:“我今天一点儿也没得罪她。她不是不舒服吗?我带了这些东西来看她。”
她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程容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甑燃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这才磨磨蹭蹭的开口说:“那个谁告诉我的,说是阿姨也过来了。我就猜多半是……”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到这儿就没说下去了。程容简收回了视线来,拿出了手机,对着电话那端的阿凯吩咐道:“把今天家里的人全撤下。”
这就是要将人全换了,阿凯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试探着问道:“二爷,怎么了?”
程容简却并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甑燃更是缩着一声不敢吭,将水果都拎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忙,就匆匆的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江光光是平静的,头晕得厉害,她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说话,她睁开眼睛。就见朱医生站在屋子里,正和程容简说着什么。
见她睁开眼睛,程容简就淡淡的开口说:“还没好。朱医生说要输液。”
江光光的喉咙一动就疼,她没说话儿,将手伸了出来,让朱医生插针。她太瘦,血管并不好找。加上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朱医生连插了两下才将针插进了血管里,然后说:“还是有点儿发烧的,要是输了液还难受再给我打电话。”
他是忙的,说完这话就开始收拾药箱要离开。
江光光说了句谢谢,他也只是微微笑笑,拎着药箱出去了。朱医生才刚出去,甑燃就端了一杯水和一碟子水果走了进来。她是有些缩头缩脑的,江光光没想到她竟然还没走,不由得怔了一下。
甑燃将水和水果放在了她的床头,说:“以前的事儿我向你道歉,还有那天,谢谢你。”
她说得飞快的,也不知道有几分诚意在里头。
江光光没去动她端的东西,淡淡的说:“甑小姐客气了。”她说着不再搭理甑燃,闭上了眼睛。
昨天她才在陆孜柇的手里吃过亏,这会儿她对甑燃无半点儿好感。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还呆在这儿。
她闭上眼睛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不知道甑燃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将水杯端着递到了她的面前,殷勤的说:“喝点儿水吧,你的声音哑了。”
江光光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睁开了眼睛来,说:“甑小姐有事情就说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现在实在是没力气和她周旋。
甑燃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这么说江光光就找不到说的了。甑燃稍稍的顿了顿,接着又说:“喝水吧。这水果挺甜的,我问过医生了,说可以吃的。”
她这样儿,江光光还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就说不用。
对于她的拒绝,甑燃也并不惊讶,眨巴着眼睛说:“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她还真是装得一手的好无辜。
江光光笑了笑,说:“我原谅不原谅甑小姐,好像对甑小姐来说都没说什么吧?”她不过就一小虾米而已。
“以前是没什么。”甑燃嘀咕了一句,又说:“现在不一样。我是诚心改过。自然得要得到你的原谅。”她这后边儿的语气挺认真的,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她的话音才刚落,程容简就出现在了门口。甑燃跟吓了一跳似的,缩着肩不再说话了。那么一直站在这儿是不太好的,她立即又说道:“我去忙。”
说完这话,她灰溜溜的走了。程容简看也没看她一眼,走进了房间里,伸手又摸了摸江光光的额头,说:“醒了就起来吃东西,阿姨煲了汤。外边儿有太阳。出去晒晒。”
那么一直睡着,就算是好人也会睡成病人。
江光光就应了一句好,然后趿着拖鞋下了床。
出去的时候甑燃正在努力的擦着桌子,程容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要我送你?”
甑燃的动作顿了下来,站直了身子,赶紧的说:“不用。”说完这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程容简,然后说:“我明天再来。”
说完这话,不等程容简再说话,她就飞快的离开了。动作利落得就跟那会被逮着宰掉的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