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黑暗中转动命运之轮,是你主宰命运还是命运主宰你呢?”老头扫视着沉默的观众,期待得到一个回答,但长时间的沉默令他略显失望。摇了摇头,老头继续摸牌,被摸出的卡牌上画着一位青年,一只手托着一本厚重的书本,一只手举着一袋钱币,他的身后放着已经出鞘的长剑,而他的身前则放着一只金黄的圣杯。
“将现实变成虚幻,将虚幻变成现实。我叫它魔术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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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着整条山道,盘山而建的山道最窄处仅一人宽,一边是粗糙的岩壁,一边就是万丈深渊——这就是以险著称的冬熔栈道。
一队骑士牵着马,走在这险而又险的栈道上。从岩石上延伸出来的木头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队骑士身披黑色战甲,战甲外罩着厚厚的斗篷,只是斗篷上沾满了血污,而盔甲也污迹斑驳。这些黑色的骑士完全融入了这一片黑夜,唯一能辨识身份的,是他们背着的盾牌纹章——黑色郁金香。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黑发青年,没错,他就是泰隆。
山头传来阵阵乌鸦的嘶鸣,回声在山间徘徊良久。而泰隆似乎没有听见,他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相比山腰的最险处,这里已经越来越宽阔了。
队伍转过一个山头,地势豁然开阔了。放眼望去,依稀能看见远处平地开阔处的点点营火,这已是北郡的地界了。
……
“泰隆阁下回来了!”传令士兵匆忙地冲进议事营帐内,向弗洛伦撒伯爵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老帕克放下来推杆,注视着营帐的入口。
黑发青年在众人的注视中踏进了营帐,向弗洛伦撒伯爵深深行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你找到埃德加大人了吗,泰隆?”一旁的马里奥焦急的问道。
“找到了。”
“那他人呢?”
“他要先铲除凛冬的塞尔拉斯,然后全力对抗王城。”
“糊涂!”帕克·弗洛伦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凛冬在冰原根深蒂固,怎是一时能铲除的掉的!”
“他的意思是,铲除了塞尔拉斯之后,他就能沿纳西比河南下急袭王城,而无后顾之忧了。”泰隆低着头,小声的答道。
“哼,前提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铲除凛冬的残余势力,一旦陷入僵持,那仅靠这次带去的物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在冰原人困马乏,谈什么急袭王城!”老帕克攥着拳头,眉头紧锁,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你怎么弄的浑身是血。”
“我在执行侦查任务中遭遇对方大部队,突围的时候和其他人走散了,就找回了这五十几个黑郁金香骑士,但我觉得这次事态严重,所以擅自做主带着人马回来向你们报告。”
“凛冬还有能力在正面对抗黑郁金香军?”
“从装备来看,不像凛冬的人。但他们刻意掩盖了纹章和旗帜,所以并不清楚是哪一路的。“
“你走的矿洞回来的?”
“不是,当时离矿洞口距离还很远,所以直接走冬熔栈道了。”
“冬熔栈道?难道没有军队埋伏吗?”
“我也不清楚,但一路上来都没有遇袭。可能塞尔拉斯得知殿下绕开了栈道,觉得继续封锁栈道也无济于事了,所以就把这部分兵力调回去了。”…,
老伯爵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莫非是巴登郡的卡恩?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虽然他们不是黑郁金香骑士团的对手,但如果是和凛冬的塞尔拉斯左右夹击的话,殿下还是会处于不利的局面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不去支援殿下?”马里奥按捺不住,在一旁插嘴说道。
“说的轻巧。”老伯爵摇了摇头,“北郡大营大量的物资放着,不是说撤就撤的。殿下在冰原缺的就是物资,如果我们转运过去,难保不被卡恩或者萨尔拉斯劫走,但如果只是派援军去,万一王城的军队攻来,那就是失去了和王城抗衡的资本啊!”
“哎!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见得看着殿下在冰原拖着吧!”马里奥一脸愤恨地说道。
这时,老伯爵望了眼灰头土脸的泰隆,问道:“泰隆,你觉得现在怎样才算是上策?”
“我觉得我们如今有三条路可以走。”泰隆低下头,恭敬地答道。
“你倒是快说!”马里奥焦急地在一旁催促道。
“第一条路,派队伍直取古德兰堡,如果当日与我交战的队伍真的是卡恩家的,那古德兰堡如今一定防守空虚,如果能占住古德兰堡,那依靠菲尔德山的天险,王城军队也不一定能攻下来,而我们能通过菲尔德山一道,去冰原支援殿下。”
老伯爵微微摇了摇头,“这样做是可以占住一个堡垒来坚守,物资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护。但时间上实在不允许,攻打堡垒再转运物资,在派遣支援,恐怕那时候殿下早就弹尽粮绝了。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便是走冬熔栈道,将整个北郡大营迁走。物资押送走队伍的中间,两头保护,将整个战场都搬到冰原去。”
“这样做,难度太大,冬熔栈道本来就年久失修,如果大批物资转运,恐怕承载不了这个重量。”老伯爵仍旧摇着头,继续问道:“第三条路呢?”
“第三条路就是兵分两路,支援军队直接走冬熔栈道,快马赶到冰原战场支援。而大营物资都整个迁入冬熔矿洞中。然后分散在矿洞的各个角落,分批通过矿脉往冰原运。凭着纵横交错的冬融矿脉,王城军队就算攻进来了也不能完全占领控制。”
这一次,伯爵终于点了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最大限度了顾全各个方面了。那谁愿意走冬熔栈道这一路呢?”
泰隆走上前,说道:“我走过一次冬熔栈道了,对地形比较熟悉,由我带领部队支援吧。”
“不行。”老伯爵摆摆手,“现在唯一对矿脉地形了解的人就是你了,你必须留下来负责转移大营的事物。”
“那我走冬熔栈道!老子早想会会卡恩家的人了!”马里奥又站了出来,眼中充满了急切。
“很好,现在来制定下具体的方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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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巴维尔侯爵的脸埋在阴影中,一张新的牌从牌堆中抽出,那张牌的牌面画着一座高耸的石塔,只是石塔的顶部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塔的两侧,各有两个人从行将崩塌的塔顶坠落,而塔顶则陷入一片烟火之中。
老头皱了皱眉头,露出了惋惜的神情:“看来连神也不眷顾他们了。”
“还有最后一张牌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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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熔栈道。…,
清一色的白色斗篷,冬熔栈道上方的峭壁上伫立着一群人。为首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整张脸隐于斗篷的阴影中,唯一可见的是古典的脸颊和刀刻般的嘴唇。
而在男子的身旁,则是一个矮子,厚重的斗篷极不合身地套在这个矮子身上,显得滑稽可笑。
男子瞟了一眼矮子,说道:“我始终对你们巴别塔的东西持怀疑态度,这次你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么,斯布林?”
这个叫斯布林的矮子屈着身子,恭敬的答道:“我们不是在冰原试过了嘛,一定没问题的,大人。”
“呵,这次不一样,我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不会出问题的,我保证。巴别塔-辉格可不是罗德兰那帮老古董耍的小把戏,过一会你就能见识到了。”
“但愿如此。”
这一群白色斗篷再次隐入了白色的雪山之中……
而蜿蜒的冬熔栈道上则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他们拥有和黑郁金香骑士一样精良的装备,只是盾牌的纹章五花八门,有黑色战熊纹、紫罗兰藤纹、蛮牛纹等等。从长长的阵仗自可看出,这就是由马里奥·里弗斯伯爵带领的援军。
马里奥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走着,这里虽然不是冬熔栈道最窄的地段,但也仅仅只能容三匹马并行。他的视线四处游移着,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危机。忽然,他发现前方岩石突出处站着一个白衣人,正静静对着自己这边,尽管相隔很远,但依旧能感受的一股阴冷的寒意。
马里奥警惕地止住了脚步,抬手示意,后排士兵立刻拉起了弓箭,瞄准了白衣人。马里奥吼道:“用手抱头,走过来!”
白衣人依然没有反应,静静的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移动。
马里奥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抬起的手随之放下。后排的弓箭在天际划出优美的弧线,随之如雨般落向白衣人的位置。
白衣人仍然没有动,随后箭矢便扎在了他的身上,爆出一蓬蓬鲜血。白衣人仰面向后倒下,随即从岩石上滑落到栈道上,身下一片鲜红在雪白的栈道上印染开来。
“什么嘛。”马里奥嘀咕着,虽说面前的白衣人毫无疑义地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但他仍然不觉有些蹊跷,向身边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后者则下马走上前去一看究竟。
将白衣人的兜帽掀开后,副官有些匆忙的跑了回来,向着马里奥耳语了几句。马里奥突然脸色骤变,跌跌撞撞的下马,甚至差点被套索绊倒。他踉跄着走到尸体旁边,将死者的头缓缓扶起,那是一头黑发,蓄着络腮胡的青年男子,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但嘴中却被塞满了布条,双手反绑着,捏着一只空荡荡的小玻璃瓶,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贝奇米特。
“我要让凶手付出代价!”马里奥咬着牙,攥紧的拳头发出了骨节的脆响,看着怀中和自己略有几分相像的青年,马里奥恨恨地说:“可怜的孩子,父亲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的!你就安心的回归主的怀抱吧!”泪水滴落在了青年的脸上,一双粗糙着大手随即合上了睁圆的双眼……
“里弗斯伯爵,我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么?”原本突出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马里奥抽出佩戴的掷斧,嘶吼着向上方的白衣人扔去。掷斧呼啸着,却在一声乌鸦的嘶鸣后分为两半,无力的掉落在了栈道上。…,
“看来你并不满意我给你的礼物,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份大礼没有送上。”白衣人耸耸肩。
“给我把他射下来!”马里奥暴怒地向仍旧怔在原地的士兵们吼道,而士兵们则立刻拈弓搭箭,刹那间,又是一波剑雨。只是这次,白衣人却异常敏捷地跳下了岩石,在栈道上翻滚了一圈后,立刻纵身跃下了栈道。
马里奥大惊,立刻追到栈道边,却只发现栈道下只有一只滑轮,而连在上面的绳子早已被切断。
“去迎接这份大礼吧,伯爵阁下。记得送礼人的名字,卡恩的特瑞!”白衣人的声音从栈道下另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传来,马里奥循声望去,只看见白衣人再次跳下了山崖,消失在一片白茫之中。
初期的安静,只有马里奥一人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回忆着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幕,仿佛做梦一般。
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为山间的奏鸣曲拉开了序章。爆炸声有节奏的在人群中炸开,带起一片血肉和碎片,隆隆的雪崩仿佛低音号角在山顶奏响,随即倾泻崩塌,队伍陷入了混乱,士兵们惊慌的推搡着,不断有人从栈道上坠入崖下。而马里奥则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景象,没有半点绝望,同样没有半点希望。
死亡的交响乐已经奏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