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连同他所有的反应,都尽纳眼底。
远处的大厅传来了一阵极响的麦音,许是聚会已经到了游戏环节。
他眸子微动,嘘咳了声,背过身去。
秦盏还以为他要先走了,急忙板直了后背。
下一秒,祁言憋着笑:“走吧,回大厅。”
他顿了一下,咳了声:“你迷路了吧?”
秦盏的脸迅速泛红。
两人进大厅的时候,正好是进入了聚会最热的环节。
这个游戏几乎是每次聚会必备项目,由所有人自发报名,然后由剩下的观众进行纸团提问,所有的问题都必须清楚完整地回答。
这个游戏不仅能让新人,尽快和团体融合在一起,还是黑城人设组,能更加清楚了解自己负责的明星信息,以及其他不易获得的资料的手段。
秦盏和祁言两人是一前一后隔了段距离进来的,又因为屋里灯光调暗,自然没有人发现什么。
前面的主持人开始准备纸条,祁言轻飘飘将目光投向秦盏,示意他主动报名。
秦盏薄唇微动,有些难堪。
万一祁言要是提问了关于之前的事情怎么办?到时候他要怎么去圆那个谎?如果是他的话,自己还能说得下去谎吗?
他下意识地咬牙,右腮帮子动了动。
祁言拿起一杯鸡尾酒,后倚在柜台上,眼神依旧淡然地看着他,逼迫秦盏抬起头回视。
尔后,用口型道:“你答应过我的。”
他呼吸即刻乱了下去。
额上好像有汗水流了下来。
秦盏偏头用手肘扫掉,等主持人征求参赛人员时,屏住了呼吸,缓缓抬起了手。
追光灯迅速打到了这些举手的人身上。
主持人请参加游戏的几人上场。
顾子聿惊讶地微张开口,他还含着冰块,冷不丁被融化的冰水一激,慌张合上了唇,将口中的冰块迅速咬碎咽下,才难以置信地开口:“这真的是……没想到他会玩这么大。”
片场里出现一个连续被导演和祁大佬夸的人物,早在祁言夸的那一刻,就有如飓风迅速传遍黑城。
而在现场的人稍一提点,人群中开始有言论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就是那个叫秦盏的吧?”
“他不是那种闷骚型的吗?居然也会参加这种游戏?看来他是想趁机刷存在感?”
“话说之前我们都没看见过他诶,600名里的人,至少都是微博坐拥九十九万粉的人,他看起来面孔很生啊,代表作是什么?”
“屁啊有,他真的是比水还纯的纯新人了,我听说是顾大佬在机场捡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看对眼了,居然捡了个门外汉,还带进了黑城!”
“天哪,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走后门吗?这样他还敢来抛头露面,真不怕被骂死。”
“他怕什么?我听说他就是为了祁大佬来的!做这些还不是就为了吸引祁大佬的注意力吗?”
“……”
灯光暗淡下去,一片漆黑之后,随着声音更加的肆无忌惮,秦盏极力将目光投向之前看到祁言的方向。
他想知道,祁言听到这些,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还没等他想些其他的事情,突然的一阵噪音瞬间将他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湮灭了去。
尖锐的,似乎能撕破漆墨一般。
主持人手忙脚乱地将被扔掉的话筒捡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侧隐匿于黑暗中的男人,悻悻地开口:“好了,让我们进入第一个提问,追光灯准备!”
随着他的话落,追光灯从四处汇聚,似乎是有意识般,全部打在了秦盏的身上。
漆黑一片中,不知道是谁传来了嗤音,刺耳地没入了秦盏的耳中。
主持人:“好了,那第一个接受提问的,就是我们的新人演员,秦盏!”
周围灯光再度亮起,他目光逡巡看向底下的人,他们都拿起了纸张和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提问问题,而有一个工作人员拿着箱子去将所有的纸条收集了起来。
等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样子。
秦盏目光紧紧随着箱子移动,直到这个箱子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先说好我们的规矩,每个问题都要回答,不许有任何的隐瞒。碰到相似的题目可以跳过。”
他喉结动了动,舌头抵住上颚,犹豫了下,修长的手指滑过箱子边缘,缓缓伸进了箱子口。
第一个题目:请问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吗?
他接过话筒,清了下嗓子:“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在三天前,我还在机场举牌子,被顾先生看中,就进来了。”
底下小声议论着什么,他无暇在听,心里只挂念着祁言会提什么问题来。
--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没有女朋友。”
--请问你是为了什么而打算成为一个演员的?
他顿了顿,握着话筒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泛白。
“因为,我想和祁言一起站在聚光灯下。”
话音一出,底下如饺子入锅,瞬间沸腾了起来。
“天哪他在说什么?”
“他果然是为了引起祁大佬的注意!”
“他难道对祁大佬有什么想法吗?”
“你刚刚说什么?两个男的怎么可能……我天!”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
底下人云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并且在不断地升温加剧。
如同泥浆滚流,不断地翻涌,不断上升,不断破裂开又腾腾涌起。
“秦盏原来你是同性恋吗?”
忽然的一个声音响起,顿时,周围所有的声音尽数消失。
他站在台上,能明确地感觉到,底下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炙热的视线,猜忌的妒忌的,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情绪,裹狭在视线中,毫无畏忌地朝秦盏投掷过来。
秦盏手不知君地攥紧,艰难地吞咽下唾液。
他喉咙干得发紧。
周围的声音戛然止住,一片静谧中,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强有力地跳动着。
咚咚咚。
咚咚咚。
追光灯笼在他的身上,牵出微薄通透的轮廓,折着他鼻尖的细小绒毛在微风中缓缓地浮动。
他额头还有未涸的细汗,此时凝聚在一起,滑过脸颊落进了衣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