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哭
周是越想越伤心,一时间哪止得住,涕泪俱下,哭得那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周是带着满(身shēn)的酒气下车,寒冷的夜风一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落雪已停,地上甚至没有湿漉漉的痕迹,初雪就这样应个景儿就没了,无声无息。像她来不及倾吐的(爱ài)(情qíng),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宿舍,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浇上泛红的肌肤,令她舒服不少。一摸耳朵,才发觉右耳上的耳环掉了。周是心里一急,来回在宿舍走廊上寻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她想到晚上自己去了那么多地方,真不知道耳环丢到哪去了。她开始坐在(床chuáng)上细细回忆,记得跳舞的时候耳环还在呢,那么,极有可能落在卫卿的车上,当时又是吵又是闹的,动作又
那么大。
她觉得十分失落,仿佛丢的不仅仅是一只耳环,而是过往的一切。又是一夜难眠,她想她应该尝试走出这种困境。
第二天,周是在食堂吃饭时碰到张帅,周是笑,“张帅,好久没见你了。也不来画室了,最近在忙什么?”
张帅淡淡一笑,“有点事,所以去得少了。哦,对了,你英语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是耸肩,“还是老样子。”
看着她端着餐盘到处转悠,不知道该吃什么好,张帅建议,“不如吃这家的刀削面,浇上辣酱和作料,味道特鲜美。另外要两个小菜,包你胃口大开。”
周是犹疑,“是吗?我没吃过耶。”她从未想过吃面食。张帅挑眉,“四年里,从没吃过?”周是羞惭地点头。
张帅叹气,说:“那就更应该尝试了。其实我们学校食堂里有些东西也蛮好吃的,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
周是听从了他的建议,要了碗刀削面,浇上辣酱和醋,面很有劲道,果然不错,这可是周是近(日rì)吃得最痛快的一顿饭。她前几天因为食(欲yù)不佳,精神不振,脸色都有些憔悴了。
张帅问:“有什么事吗?你脸色有点苍白。没有感冒吧?”
周是冲他勉强一笑,说:“没有,大概是早上没吃早饭,气血不足。”张帅问:“你早上经常不吃早饭?”周是很不好意思地说:“嗯--有时候起不来--”这算什么借口!
张帅摇头,“你这样对(身shēn)体很不好,容易得胆结石。早餐很重要的,不能不吃。”周是吓一跳,“不会吧?胆结石?”
张帅点头,“真的,不是我胡说,有科学依据的。因为人在早晨空腹的时候,体内胆汁中胆固醇的饱和度比较高,吃早餐有利于胆囊中胆汁的排出;不吃的话,容易使胆汁中的胆固醇析出而产生结石。所以,以后你一定要记得吃早餐。”
周是连忙点头,抹着额头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以后一定不再偷这个懒了。”她们宿舍四人,不吃早餐是经常的事,没想到潜藏着这么大的危险。她笑说:“张帅,我发觉你蛮厉害的,不光是画画得好,还知道那么多东西呢。”
张帅笑,“这么崇拜我的话,帮我个忙如何?”周是忙问何事。张帅说:“我不是要画素描吗?要找人体模特,你当我的模特吧。”
周是一听,就有点不愿意了,当模特可是件苦差事,得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还不得要她的命。想到这里,周是当下就苦着脸说:“张帅,你可真会要我帮忙。”
张帅笑,“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请你去餐厅吃饭?”周是一听,倒认真思索起来,半晌,说:“你不是有一盒上好的颜料吗--,嗯--嗯--”她正好要买呢,借机敲他一笔。
那盒颜料是别人特意从国外带给他的,但张帅当下就同意了。周是问他什么时候要画,张帅说等他做好准备就给她电话。
周是刚回到宿舍就接到卫卿的电话。经过那一晚,两个人的关系虽没有大的进步,可是周是至少肯接卫卿的电话,没以前那么僵了。卫卿在她极度伤心失意的时候,不管是否居心不良,意图不轨,却正好陪在她(身shēn)边。或许这就是缘分。
周是没什么好声气地问:“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
卫卿说:“中国美术馆最近有个‘敦煌艺术展览’,你想不想去看?”他为了讨好周是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点子都想得出来。
周是迟疑着没说话,敦煌艺术,凡是学画的无不向往,她还真有些心动。卫卿忙说:“这次活动是由中国美术馆和敦煌研究院联合主办的,规模宏大,你不去可惜了。”
周是“切”一声,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有什么可惜的,这种展览,又不会是一天两天,她和同学一起去不行么?非得和他!可是她想起落在他车上的耳环,大概还掉在他车里的某个角落,说不定还找得到。
卫卿听她没拒绝,打蛇随棍上,说:“那你准备准备,我去接你。”周是忙说:“现在?”这都几点了,人家该闭馆了!
卫卿说:“这你别管。你别关机啊,我到了给你电话。”周是喊住他,他叹口气,“知道,我在路口等你。”周是不(允yǔn)许他把车子开到校门口,他只得妥协。
两个人赶到美术馆的时候,来参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是抱怨,“你带我来看什么?”卫卿却说:“再等一等。”居然靠在一张椅上闭目养神,神(情qíng)泰然自若。
周是十分恼火,推他,“你发什么神经!回去算了。”算她白跑一趟。
卫卿见她不耐烦,只好解释,“平时参观的人很多,挤来挤去的,看不仔细。我们可以等闭馆再进去,随便你怎么看。”
周是想不到他神通广大至此,心中虽暗骂他败类,可是还是跟着他进去参观。独自一人参观美术馆的机会今生恐怕只有这一次了,想起来就奢侈。
他们两人由美术馆的余主任亲自接待,余主任边走边介绍,“此次‘盛世和光--敦煌艺术大展’,展品绝大部分来自敦煌研究院提供的魏晋南北朝到元代最具代表(性xìng)的作品,计有精美复原洞窟10个、敦煌彩塑复制品13尊、敦煌壁画临本120幅、敦煌彩塑真品9尊、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献真迹10件、敦煌花砖10件。这尊是莫高窟第158窟西壁佛台,涅槃佛像。”
周是一时间眼花缭乱,盯着佛像看得目不转睛,很想伸手摸一摸那尊涅槃佛像,远远地看过去,那尊涅槃佛像侧卧的姿势雍容而优雅,脸上的神(情qíng)神秘莫测而又无比庄严。
卫卿问:“余主任,可以再走近点看吗?”他们已经到了围栏边缘,但是围栏上有个牌子上写着:游人(禁jìn)止前行。
余主任却点头,“可以。”领着他们跨过栏杆,就近细看。周是凑上头去,可以清楚看见佛像(身shēn)上历经岁月留下的刮痕,表(情qíng)动作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真看得她叹为观止。
周是还有幸亲手摸了一幅临摹的敦煌壁画,她激动不已,出了美术馆后,直说不虚此行。这样的待遇,周是生平从未想过,对卫卿不能说不感激。
一路上,周是兴奋得脸色潮红,话也多了起来。卫卿暗笑她是小孩子,一点小事就激动成这样,但是看见她这样高兴,卫卿的(情qíng)绪也不由得跟着高昂起来,他马上提议,“天黑了,正是吃饭的好时候。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日rì)本料理喜欢么?喜欢吃味重一点的还是清淡一点的?”周是第一次答应跟他出来吃饭,他准备大请一顿。
周是摇头,“米饭就行。”又说她想吃青菜。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吃青菜了,对(身shēn)体大概不好,于是想着吃青菜补一补维生素。大概是受了张帅那番话的影响,她开始注意起饮食营养来。
卫卿将车掉头,周是问:“怎么了?为什么掉头?”卫卿说带她去某个地方吃素菜,那里的素菜是全北京城做得最好的。周是无力地说:“吃顿饭而已,有必要这么折腾吗?”吃什么不是吃呀,最后还不是要消化!她并不重口腹之(欲yù),当然,也没那个条件讲究,只能将就。
可是卫卿坚持,说既然要吃自然吃最好的。他们驱车来到一家酒店,一下车便有人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库。卫卿领着周是径直进去,周是哪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得有些紧张,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到处乱看。
乘着电梯到了顶层,直到坐下,周是还全(身shēn)紧绷,尽量维持礼仪,不敢失礼,表面上还得装得坦然自若的样子,十分辛苦。卫卿觉得她今天真是温柔乖巧,安安静静,事事配合,心(情qíng)不由得大好。觉得这才像正常的相处模式嘛!原来周是也有这么柔顺甜美的时候。
菜自然做得极好,只是周是没心(情qíng)仔细品尝,匆匆吃两口就停下筷子,卫卿问她怎么不吃,她没好气地说胃疼。带她来这种地方,这不是受罪吗!一边还有女服务生站着伺候,这叫她怎么吃!不就是青菜米饭吗?哪不能吃呀,非得上这种地方来吃!
于是饭还没吃完,卫卿带她出来买胃药。叮嘱她,“你在车里待着,我去附近的药店买。”周是想起掉落的耳环,趁他不在,可以找找。于是用手机当照明灯,趴在车子的地毯上搜寻。连驾驶座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
“掉什么东西了?”没想到卫卿回来得这么快,周是忙坐直(身shēn)体。卫卿将灯开亮,“掉什么了?我帮你找找。”
周是只好告诉他,“我掉了一只耳环。没什么要紧的,掉了就算了。”
卫卿笑,“那种大耳环?”周是忙说:“原来真掉在你车上了。既然拾到了,就还给我吧。”
卫卿说:“上次拾到了,随手搁口袋里,那件衣服今天没穿出来。你想要,我带你回去拿吧,反正这离我住处也不远。”卫卿见她都丢了这么多天,还想着找,可见十分重视,才会有此提议。
周是忙说:“不了不了,你以后如果记得就还给我,不记得就算了。”她可不想再去他住的地方,送羊入虎口。
卫卿说:“不光是耳环的事,还有药,我刚才看了,这药店都没好的胃药,吃了会有很多副作用,跟止痛药差不多。我那里有好的胃药,你拿回去吃,比外面买的好得多。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才多大就有胃病!”
周是见他这样说,也是为自己好,便不好闹僵了,还想推辞,卫卿车子已经开出去了。不到一刻,已到他住的小区。她只好说:“你上去拿吧,我在下面等着。”卫卿哼一声,说:“周是,你说有你这样的吗?”
周是也知道不礼貌,只好磨磨蹭蹭跟着他上去。卫卿让她自己随便坐,自己则进厨房去泡茶,算是招待。周是便四处打量,上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真没仔细看,只知道里面那间是他卧室,外面这间不知是书房还是健(身shēn)房。
她推门一看,里面有一个书架,书没几本,大多数是文件夹。书架前是一(套tào)电脑桌,十分豪华,桌子上到处是散乱的文件。周是走过去,坐在真皮软椅上转了几个圈,果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再四处看看,她发现玻璃橱窗里放有一卷画,上面系的装饰用的红绸带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没事的时候自己编着玩的。
她脸色变了变,推开玻璃门,展开画,果然是自己的那幅油画,上面的落款记忆犹新。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烫着一般,连忙放回去。倒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心(情qíng)十分复杂。
显然,卫卿偷偷帮她忙,亏她以为自己的画真有多好,还能被人看中买走,还曾经得意得不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她不由得苦笑,卫卿这样拐弯抹角,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话说明白。
正在她没主意的时候,卫卿进来,“喝茶不?”她看着他,心(情qíng)仍停留在震惊的余波中,说到底,他似乎也是一番好意,不但找别人代买,还藏着掖着,对自己也算费尽心思。那现在该怎么办?跟着犯傻,装不知道,还是大吵大闹?
卫卿见她异常沉默,表(情qíng)看起来怪怪的,问:“怎么了?”将茶递到她手里。她也没什么意见,默默接在手里,埋头就喝。卫卿还未叫出声,她噗一声就把茶水吐了出来,(热rè)茶烫得她((逼bī)bī)出了眼泪,舌头都烫麻了。
卫卿急忙走过来,说:“这是(热rè)茶!有你这么喝的吗?你也不先试试,想什么呢!有没有烫伤?”他心疼地抬起她的脸。周是看着他,眸中带泪,不言不语,心里还在想画的事,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而此刻,在卫卿眼中,周是是如此柔弱无助,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ài)。
卫卿是什么人,他可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当下就俯下头,一手扶在她脑后,一手搭在她腰间,动作利落熟练,紧接着,就抱着周是,来了一个火辣辣的舌吻,并且一路攻城略池,霸气十足。周是料不到(情qíng)况竟会像这般急转直下,当场愣了下,待发觉他舌头在自己唇齿间探索游移,才反应过来,忙用力推开他,奋力挣扎,又踢又打。
卫卿好不容易得手,岂肯退缩。他将放在她腰间的手一使力,将她的双手箍得更紧,而且还把她推到桌边,不容她反抗,舌头更加放肆,继续深入。周是口中尚有茶水的清香,唇舌滋润,十分柔软,带有少女的幽香,味道很好,令他沉醉得不能自拔。周是生涩的反应以及反抗,更激起他的。待发觉她不再挣扎,卫卿挪出一只手,更加放肆地隔着衣衫在周是上(身shēn)游移,甚至移到了周是的(胸xiōng)前……
周是被他困得不能动弹,没想到他一只手力气就可以这么大,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换气,她感到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胸xiōng)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身shēn)体一软,觉得自己快要闷死了!
直到卫卿察觉到她的不适,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但是舌头还在她嘴角流连不去,然后慢慢滑下来,唇齿咬着她尖尖的下巴,在她颈项处来回((舔tiǎn)tiǎn)舐。感觉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如丝绸一般,这让卫卿的瞬间爆发,并且如潮水般涌动,意乱(情qíng)迷之下,他已经(欲yù)罢不能。
周是又急又羞又怒,偏偏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嘴里呜咽着,委屈伤心之至。
卫卿愕然抬头,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几乎喘不过气来,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柔声哄道:“乖,乖,不哭,不哭!”感觉到她的柔软美好,他都不想把手挪开。
周是喘过气来,非但不停,反而开始哇哇大哭,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外流。她心想,完了,自己就这么毁了!于是更加伤心,什么都不管了,只是放声大哭,肩膀颤抖不停,眼泪鼻涕蹭得两个人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卫卿见她哭成这样,这下慌了,手忙脚乱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有用,一个劲地只知道重复这两句。
周是哪听他的呀,她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对着空气拼命哭,气都顺不过来,一边哭一边想起自己以前的伤心事,李明成不要自己了,卫卿往死里欺负她,英语四级又没过,连母亲的病亡也想起了……越想越伤心,一时间哪止得住,涕泪俱下,哭得那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卫卿见她哭得不依不饶,无止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头疼地说:“周是,你又不是小孩子,别这样哭好不好,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这要被人看到了,还真以为自己拿她怎么样了!
周是根本不听,兀自哭得不亦乐乎。卫卿从来就没碰过这种事,这下是后患无穷了,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冲着她气恼地说:“你哭有什么用呀!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出来行不行?”他只想让她赶紧别哭了,哭得他头都大了!
周是心想,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哭!于是哭得更加大声,声音都哑了,眼睛鼻子通红,看起来甚是可怜。就是她想停,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卫卿想到周是曾经威胁他说“你敢亲我试试,我哭给你看”,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强来了。他扯下(身shēn)上的领带,往地上一扔,看着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日rì)月几何的周是,烦躁地说:“好了好了,我会负责的,我会负责的!做我女朋友,行不行?!”他算是承认周是的(身shēn)份了,明确表明自己不只是玩玩。
他从未这样挫败过,拿周是根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