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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独家收录:弟弟,再爱我一次 8

花开半夏 九夜茴 7497 2021-03-28 17:26

  “什么地方?”我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九神秘地笑着说。

  我转向陆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元,我……”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陆元仿佛并不在意,他努力掩盖自己失落的样子。

  “谢谢你。”我感激地说。

  这三个字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他说了。我希望它的分量能重一些,再重一些,重到能填补我在他心里留的那个空儿。

  陆元望着远去的我,手中的花慢慢低垂下来。

  即便再不甘,不是对方心里的那一个,那么终究也只能留下她的背影而已。

  34。

  终身误

  “到底去哪里?”我坐在车上问。

  阿九愣愣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应,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阿九?”我疑惑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事!”阿九说,“如画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咱们……”我还没说完,阿九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果然是他……嗯,知道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阿九挂上电话,喜笑颜开。

  “是如风吗?”我忙问。

  “不是。不过你放心,时间还没到,风哥今天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没准还能早点儿呢!”阿九看看表说。

  “他到哪儿找我?咱们到底去哪里啊!”我问。

  “就是这里了。”阿九突然停下车,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打开车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座屋顶竖着十字架的小教堂。

  这个教堂并不宏大,甚至有些破旧和简陋,大约是抗战时建的,之后也没好好保护。青藤遮住了它半边的墙壁,彩色玻璃是已经暗淡的旧色,十字架在夕阳下显得古老而斑驳。

  然而,没有哪里比这更符合我的心意。就像几世之前来过,连气味我都感觉熟悉。如果让我选择一个证明我和如风永世不分离的地方,我一定会选择这里。

  没有世俗和喧嚣,远离快乐与悲伤,只是这样静静地相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阿九满意地看着我快要流泪的脸说:“如画姐,快进去看看吧!风哥找了很久,他说你一定喜欢!”

  教堂内已经布置妥当,圣坛看上去庄严而肃穆,不久之后,我就要在这里宣布我一生中唯一的心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伤痛还是疾病,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本来说找个大地方,好好弄弄,可是风哥非选在这里!还说只要你们两个人就够!真是!”阿九望着教堂褪色的穹顶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如风的默契阿九怎么会懂得呢?

  没有礼服,没有宾客,没有祝福,没有礼乐,可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爱情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典礼,天地为证,千百年修来的缘分,有他,我已经足够。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阿九。

  “办完就回来,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阿九正把那束花插到一个大花瓶中。

  “祁家湾离这里远吗?”

  “祁家湾?”阿九茫然地问。

  “不是吗?我说他在西街,可滨哥说他在那里。”我盯着圣坛上的银烛台说,那对烛台泛着银色的光,美得耀眼。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我回头望向阿九。

  花瓶掉在了地上,红色的花瓣散落一地,格外扎眼。

  “你……你已经告诉滨哥了,他在西街?”阿九的声音像鬼魂一样充满哀怨。

  “是啊……怎么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它沿着左手无名指象征盟誓的那根纤细的神经,从指尖到心尖,慢慢结冰。

  “滨哥……”阿九眼神涣散,充满绝望,“是内鬼……”

  35。

  平行线

  “滨哥?你怎么来了?”一个小弟拦住滨哥说。

  “我给风哥带话。”滨哥推开他走了进去。

  “喂!先把手机交出来!”那个小弟追着他喊。

  大门“哐”的一声被滨哥推开,房间里只有如风一个人,阳光从滨哥身后射入,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拉成了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什么事?”如风望着他,眼神深不可测。

  “夏如画让我来告诉你,她今天毕业典礼,想等你去。”滨哥看上去讳莫如深。

  “哦。”如风转过身说,他的神情十分安宁。

  “不过……”滨哥掏出手机递给如风说,“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大概她要等很久了。”

  如风接过手机,按住关机键,扔给了追来的那个小弟。

  滨哥诧异地看着他,如风笑了笑。

  “好呛!这么大的火药味!”程秀秀掩着鼻子走了进来,她看看四周说,“没有窗子吗,如风?”

  “你怎么来了?”如风皱着眉说。

  程秀秀没有回答,她打开一只箱子,惊愕地说:“你怎么装了这么多……”

  “放手!”如风大叫。

  程秀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没见过如风这个样子。

  “水果当然要密封好,”如风放下箱盖说,“来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快回去!”

  “什么水果……”程秀秀一脸茫然。

  “没什么,这里闷,你别玩太久了。”如风打断她说,“顺便带几个兄弟回去,告诉程老大,我和滨哥在这边盯着,一切还好。”

  如风扶着程秀秀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滨哥喝住他。

  “怎么了?”如风笑着对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滨哥狠狠地转过头,黑着脸对程秀秀说,“路上当心!”

  “听话,别让我担心。”如风低声对程秀秀说。

  程秀秀面色微醺,她拉住如风说:“办完差就给我信……知道吗?”

  “知道了,快走吧!”如风关上大门。

  程秀秀依依不舍地渐渐走远。

  最后一丝阳光被挡在门外,黑暗的屋里只剩下如风和滨哥两个人。

  滨哥举起枪对准如风的背。

  “你知道我是警察?”

  “刚刚知道。”如风冷冷地说,“你不该出现在西街。”

  “夏如画告诉我的。”滨哥笑笑说。

  如风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哀伤。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见不到她了。”滨哥说,“我们的人就在附近!”

  如风转过身,面对滨哥,他并未显出一点儿恐惧。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失策了。”如风举起自己的手表微笑着说,“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对方的人没来,看来有人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提前给他们报信了。”

  滨哥懊恼地踢了一脚身旁的木箱,他向前逼近一步说:“魏如风,我一直不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风眼中没有一丝表情,任由滨哥用枪抵着自己。

  “我是看着你走入东歌的,这些年你干了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承认,你聪明,你很不一般,可以这么说,你的‘智’有四十岁,可你的‘心’呢?也就十四岁!你爱夏如画,爱得还算让人感动,可是为什么有着那么美好的感情,却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

  “知道阿福吧?他并不是失踪。”如风终于开口,“是死了,我干的。”

  “原来我还给你算漏了一桩!”滨哥苦笑。

  “阿福强暴了她……那晚我就把他杀了。”如风眼神迷蒙,“如果我没有这么做,那么,警察先生,你会保护我们吗?”

  如风的眸子仿佛结了层冰,滨哥突然感觉有些冷,冷得凄凉。

  “不会,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没准就这么一起死了。”如风冷笑,“因为我们是如此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只想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就好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行。”

  滨哥慢慢地松开了扳机。

  “为什么一个人渣轻而易举地就能毁掉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如风在滨哥的枪口下继续说,“为什么必须弱肉强食才能活下去?为什么多数人就代表正确?为什么立场就能决定是非?为什么你杀过人就是对的,而我杀过人就是错的?”

  半晌,滨哥都没能回答上来,他叹了口气说:“做了就要还,谁知道我会怎么样?谁知道在你手下会不会出现其他的如画如风?”

  如风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想没想过,这次程豪肯定把所有账都算到你头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滨哥收起枪说,“可我不想都算在你头上。”

  如风茫然地望着他,黑暗之中的滨哥仿佛变得明亮起来,如风眼中的冰雪慢慢被融化。

  “阿福的事就当我没听说过,但是我也不可能放过你。”滨哥敲敲木箱说,“这么大宗的货,够判个十年八年。花点儿钱请个好律师,出来后,带着她走远些。”

  “为什么?”如风盯着他的背影问。

  “我要解决真正的那个!”滨哥漫不经心地说。

  如风望着滨哥的背影,轻轻地说:“谢谢……”

  36。

  流焰

  我坐在车上,安静地看着阿九疯狂地开车在高速路上疾驰。

  在得知滨哥就是内鬼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瞬间冻结。

  没有悲痛,没有哀伤,我失去了一切应该有的感觉。

  然而,我知道,这的的确确发生了,就像早就预知了结果,当它到来的时候,只能静静地等待。

  这种时候,已经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如风,阿九打通了程秀秀的手机。

  “你有没有和风哥在一起?”

  “没啊,我刚从那出来,怎么了?”

  “滨哥在那里吗?”

  “在,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风哥千万不要交易!”阿九绝望地大喊,“滨哥是内鬼!他是警察!”

  “你说什么?滨哥是警察?”程秀秀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快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阿九几乎哭了出来。

  程秀秀扔下电话,猛地掉头开了回去。

  在西街。

  外面一阵骚乱,门被撞开,警察冲了进来。

  如风突然一把扯住滨哥,大喊:“退出去!不然我杀了他!”

  “你想干什么?!”滨哥措手不及。

  “对不起,我答应了她,不会让她等太久……”如风在他耳边说,“今天,我必须回去!”

  “你!”滨哥急得满头是汗。

  “放开胡警官!不然我开枪了!”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冲在最前面。

  如风冷笑一声,他踢开身旁的箱子说:“你最好看清楚!虽然我买的是枪支,但还附送了不少弹药呢!就这些,足够半个西街为我陪葬!”

  所有人不禁退后几步。

  年轻的小警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他已再也说不出话。

  程秀秀举着枪站在门口,她鲜红色的裙摆随风飘扬,冷艳动人。

  “你们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她的眼睛血红,像一只涅盘之前的凤凰。

  “秀秀,你回去!”如风焦急地喊。

  “我不!”她坚定地说。

  这两个字她大概对如风说过很多次,因为他拒绝,所以她也就跟着拒绝。不,就是不,她执着于自己的爱情,永不反悔。

  如风无奈地看着她,绝望地一遍遍地呼喊:“你快走!秀秀,快走啊!”

  程秀秀没有回头,爱上如风之后,就从未想过回头。那一刻,她可能甚至有些开心,此时的如风,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而那哀伤的表情也是因为她才会有的。

  不是早就决定了吗?生,一直默默地在他身旁;死,也要陪他一起。

  “如风……”程秀秀微笑着走向如风,样子很美,倾国倾城。

  空气中浮荡着血液的腥味,生与死变得分明。

  一名警察在身后偷偷举起枪,枪口对准程秀秀。

  “别开枪!”

  “秀秀!”

  滨哥和如风同时冲上去大喊。

  一声清脆的枪响。

  火光随之流动。

  整个西街,轻轻地颤了一下。

  惊恐,奔跑,纷乱,失色,尖叫……滨哥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程秀秀紧紧抱着如风消失在一片流焰之中。

  当我和阿九赶到西街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大火吞没。

  警车、急救车、救火车拥挤在一起,各自发出不同的哀鸣。很多人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还有不少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他在里面吗?”我面无表情地问,火焰烤得我的头发有些焦味。

  “是啊……”阿九颓然坐在地上。

  无数的曾经转眼化作过眼云烟,无数的誓言最终一炬成灰。

  我孤独地站在流焰的影中,身边已没有如风……

  37。

  落魄

  到现在,人们依然对西街大爆炸记忆犹新。那场大火平添了无数亡灵,很多人都尸骨无存。

  其中,包括如风和程秀秀。

  苏彤看到新闻后第一个跑到我家。

  我打开门,她一把推开我冲了进去。

  “如风!魏如风!你给我出来!”苏彤大声地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没有人回应。

  我默默地关上大门。

  “这不是真的吧?”苏彤颤抖着把手中的报纸展开,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印着黑色的铅字:黑帮贩卖军火引起爆炸,匪首魏如风葬身火海。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说:“不是真的,对不对?啊?对不对……”

  话未说完,苏彤已经泪流满面。

  我迷茫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她,目光没有焦点。

  “你说话啊!”苏彤紧紧抓住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能,怎么能……死了!”

  “你哭什么。”我淡淡地说。

  “他死了!”苏彤慢慢滑落到地上,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死了,再也不在了,不能说话了,不能笑了……”

  “没有!”我低下头冷冷地看着她说。

  “你说什么?”苏彤的泪眼突然明亮起来,“他还活着?他在哪儿?你见到他了?”

  “如风不会死的。”我自顾自地说着,万分笃定。

  苏彤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甚至比刚才还绝望。

  “他怎么会死呢?他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真的!”我笑着说。

  苏彤傻傻地看着我灿烂的笑脸,这张令很多人迷恋的脸庞并没让她觉得温暖,相反,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冷得刻骨。

  “如画姐?”苏彤猛地坐起,她使劲地摇晃着我说,“你醒醒,快!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

  “哭什么?如风他没死啊!”我捧起苏彤的脸,轻轻拭去她未干的泪珠。

  “你别吓唬我,如画姐,你没事吧?”苏彤紧紧抱住我说。

  “他肯定没死。”我认真地说,“因为我这里一点也不痛。”我指指自己的心口。

  我与如风心脉相连,神魂相契。

  他是我心底的一根弦,只要一息尚存,这根弦就不会断。

  或者,是我逼着自己认为,它没有断。

  因为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我不相信说好跟我厮守终生、到老到死的人就这么死了。

  我绝对不信。

  “他说不会太久的,几天就回来,他还让阿九带我去教堂等他,他都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的思绪乱乱的,如风的面容在我脑中忽而变大,忽而变小。

  “今天他回来晚,我要去接他,外面都下雨了,他没有伞。”我跑到窗边,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窗外一滴雨水都没有,“还好还好,阿福没在外面……”

  “如画姐……”苏彤轻声呼喊我,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呀,你看,天黑了,晚上他就回来了!”我推搡着苏彤说,“你快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他!”

  “天啊!”苏彤倒在地上号啕大哭。

  绝望,远比死亡更残忍。

  死亡是无法避免的结局,是所有人的终点。

  而绝望则是一种生无可恋、死无可顾的无边落魄……

  38。

  大佬

  在东歌,程豪为他们办了场很隆重的丧事,黑白两道来了很多人,我也被郑重地接了去。虽然很多人向我鞠躬,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葬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奇地看着表情凝重的他们,程豪阴沉地看着我。

  葬礼结束后,程豪把我请到了他的房间。

  五年过去了,我再次跟他面对面。

  程豪的房间里弥漫着浓密的烟雾,黑色的色调加上腐朽的味道,仿佛不像人间。

  他桌子上有一个相框,倒扣着放着,我轻轻拿了起来。

  照片上的程秀秀一如往日地冷艳,她轻挑着眉,斜斜地望着我,飘舞的发丝映衬着她血色的红唇,无比娇媚。

  这张鲜艳的面孔再也不会褪色,再也不会衰老。

  她,已经永远地被定格在这一刻。

  “我记不清她的妈妈是谁了。”程豪点燃一根烟说,“我本来连她都不想要。但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的女儿,是我程豪的女儿!”

  程豪的眼里有些波光,我仍然看着那张照片。

  他自顾自地说,我自顾自地看。

  “我要让她在我身边,我要给她最好的,我要让我的女儿比任何人都幸福……”

  程豪的手指不停颤抖,烟灰一片片地抖落在他的身上,一向冷静的他,面对祥叔、面对警察都不曾动容的他,现在却如此狼狈。

  有些东西,没人输得起。

  “可是,她死了!她和魏如风一起死了!”

  咝的一声,程豪捏灭了手中的烟,一股皮肉的焦味飘了过来。

  “如风没死。”我抬起头淡淡地说。

  就算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在我心里,他还是没有死。

  “他死了!”程豪走到我身边说,“魏如风死了!”

  “没有。”我丝毫不理会他的疯狂,执拗地否认。

  “死了!他就是死了!我告诉你,一个月前我就安排好了,今天办魏如风的白事!”痛苦和得意两种表情同时显现在程豪的脸上,狰狞而扭曲,“魏如风不可能活着,就算他侥幸回来,我也不会放过他!我和他不一样,有的人可以决定千千万万人的命运,有的人只能接受别人的安排。这个时代,决定让我生,让他死!魏如风,只是我的一个替死鬼!”

  “为什么?”我怨恨地说。

  “你要问你自己。”程豪望着我说,他的眼里跳跃着诡异的火焰,这让我想起那晚的大火,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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