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的话让我吞了口自己的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当我没说。”
赵队见我的样子赶紧补充了这么一句,可是怎么当没说呢,我都听见了。我在记忆里拼命搜索,可是没有哪怕零星的发现。
从来没有人说过,两年前我被人救过。
我是在那时候生了场大病,病愈之后的确记忆里差了好多,可是被一个警察救过这么重要的情节,我不至于完全毫无印象吧。
我看着赵队疲惫的脸,赵队也不会骗我吧。
“两年前我病了,好了之后记忆力就不好,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为什么救我的,怎么没人跟我说过?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我追问赵队。
赵队低头挠了挠头顶,他肯定后悔自己多嘴惹了麻烦,挠了半天才又抬起头来跟我说,“唉,我以为你们都想起来了,那天你们来看监控视频,我问过立旋来着,我就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
谭立旋也知道,他竟然知道!
看来只有我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我再次扭头去看唐岭睡觉的那间办公室,他也一个字都没说过啊。
生日那天,我们在明廊公墓相遇,唐岭说过那是他第一次见我,他干嘛隐瞒我们两年前就见过的事情呢。
还是他救过我的事情!
唐岭脚上那个可怕的伤口在我眼前清晰极了,我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赵队对于他的多嘴极为懊恼,我只好跟他说没事,可赵队说他真的是累的糊涂了,怎么就把这事给说漏了,唐岭知道了一定生气。
“怎么,他不让说吗?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难为赵队,可是就这么让我知道一半猜一半也太难受了。
赵队坚决不肯多说了,他说我要是想知道就去问当事人吧,他说完就要撤,临走还嘱咐我别跟唐岭说是他说漏的这件事。
赵队刚离开,老爸就从采血的地方出来了。
我陪着老爸往外走,心里面想的全是唐岭救过我这件事。
还有,谭立旋也知道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次因为老妈的案子见到唐岭他也没说一个字,我就以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了楼下,我问老爸要去哪里,老爸说想一个人转转,让我不用陪着他。我觉得老爸有很多心事,让他自己待一下也行。
我自己回到美院的画室,下周就要交毕业论文的选题了,可我还一点准备都没做,老妈的案子让我心里一直很难静下来思考。
画室里只有我自己,吕芹今天也没出现。
我打开电脑准备写文档,可是开了文档后就一直在发呆,眼前总会出现唐岭那个蜷缩着睡觉的姿势。
还有他脚上那个可怕的伤口……
“那个伤口总是好不彻底,要不是因为那个伤,他也不会在去年伤成那样!”
“两年前,他因为救你才弄伤的那只脚,你真的不记得了?”
赵队的话反复在我脑子里出现,可我还是没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半点匹配的讯息。
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一个字都不肯提及,我们两个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一个小时之后,我看着电脑屏幕上依旧空白的文档,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蒋令令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了,牵肠挂肚心思飘渺的,太不对了。
我站起来想出去走走,回来好专心准备论文的事情。
有人不是说过吗,不能因为出了件大事就什么都不做了,日子不还是要过下去嘛。
可我还没走出画室,就接到了唐岭打来的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忘记了要去摁那个接听的键。
电话挂断了,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我还拿着手机站在原处没动。
很快,电话又打了进来,还是唐岭。
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自己笑话着自己,咬了下牙接了电话。
“在哪呢,有案子。”
我皱着眉头,“我在学校写论文呢,有案子不是该找警察吗,我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嘴上虽然跟他话说得刻薄,可是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心疼,这感觉是之前都没有的。
“跟你有关才找你,你是我助理当然要去,十五分钟后在门口见。”唐岭说完就挂了电话,还是老样子。
我心里发堵起来,很想不去理他。
能不能凭着跟他研发那个什么模拟画像系统得到去刑警学院当老师的机会,我并不是那么上心的,就像吕芹说的,我不在乎那个工作机会。
我会一直这么配合迁就,说白了就因为我妈的案子,现在又多了那个他救过我的事情,我在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我应该听他的。
十五分钟还没到,一台黑色的大吉普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唐岭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我。
看来他真的是好了,都能自己开车了。
“上车,坐前面。”唐岭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我爬上车关好车门,心里暗赞这车太酷了。
可我嘴上问的却是,“什么案子,我不会破案抓坏人,我只是个受害者家属。”
唐岭没搭理我,发动车子。
“你今天见过吕芹了吗?还有昨天。”路上,一直沉默的唐岭突然问了我一句。
“昨天见过,晚上的时候我们两个因为……今天没见过,干嘛问这个。”我本来想跟唐岭说我跟吕芹昨晚争执了几句,可是一想到争执的内容是因为唐岭就憋了回去没说。
“什么时间还记得吗?”唐岭继续问。
我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晚上七点半左右。”
“你们吵架了?”唐岭又问。
“嗯。”
唐岭咳嗽了两声,我想起赵队跟我说他跟唐岭昨晚都没睡忙了个通宵,猛然间一个不祥的预感窜上了心头。
“吕芹,怎么了?”我问。
车子正朝着奉市南城飞速前进着,车窗外的景色扭曲着快速倒退,唐岭开车的感觉完全跟谭立旋不同,我第一次坐他的车子还有点不适应。
“昨晚十点左右,吕芹自己报案,她被人强•暴了,就在你们美院后街的那个小巷子里。”
唐岭语气平静的说完,我差点瞪着眼睛从座位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吕芹现在怎么样,我早上见过赵队,他怎么没说啊!”
唐岭突然把车速降了下来,他扭头瞥了我一眼,“是我不让说的。现在带你去见吕芹,她在医院刚醒过来。”
他说完,车子很快停了下来,我这才注意到车子开进了一家医院,我脑子里又响起那个嗡嗡的烦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