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怎么了,我打着伞站在车前愣住。
谭立旋很快注意到我出现在车外,他和老爸的手都放了回去,一切回到平常我见到的状态。
老爸和谭立旋都打开车门喊我赶紧上车。
坐到车里,我看着两个都回头看着我的男人,他们刚才究竟怎么了。
高中的时候,谭立旋是公开喜欢我公开追求我的第一人,那时候的他可不是现在这性子,少年的他是个跟我一样的叛逆孩子,我们两个做的事情常常让唐峰一声叹息。
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谭立旋的眼角眉梢闪过一丝只有我才能觉察到的桀骜之色,这神色太多年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老爸是不喜欢高中时的谭立旋的,这点我很清楚,那时候的谭立旋就是个典型的有钱人家的败家子,成天逃课,骑着个摩托在明廊城里到处晃。
可是老爸又是爱谭立旋的才的,谭立旋从小学画,他唯一能像个好孩子的时候,就是拿着画笔面对画纸的时候。
唐峰说过,如果谭立旋把心思都用在专业课上,那我们班里的第一名非他莫属。
可是我们三个的成绩排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唐峰,我,谭立旋的排序,直到唐峰不在了。
唐峰出事以后,谭立旋一下子转了性,他开始努力画画,几乎不再逃课,等到高考的时候,他成了我们那一届唯一一个考进美院排名第一院校的人。
大学四年里,我们两个在不同的学校上学,每个月他都会来我学校看我,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还把最新一期的画册带给我看,那是他让谭老爷子想办法从国外订回来的。
“你留着看吧,我看完了,放在我那里占地方。”谭立旋每次都会这么说,我明知道他是骗我可还是装傻欣然接受了那些珍贵的画册。
没办法,我习惯了占谭立旋的便宜,就像高中时我画不完作业会让他给我当枪手一样,我们两个会一起抽着烟猫在画室里赶作业,谭立旋为了不被老师看穿,还要模仿我的风格,最后搞得他画的作业被老师选为了我的优秀作品,还说我个性鲜明用色大胆。
前一段开始准备研究生的毕业创作时,每次我躺在他腿上喊着累死的时候,谭立旋都会很温柔的摸着我的脸颊说要不他来替我完成吧。
两年前我大病痊愈后,我们两个正式开始恋爱,我也是那时候跟他在一起的,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本来我不相信他这么多年会守身如玉,可是第一次的笨拙和失败搞得我们两个笑成一团,那一刻我反倒觉得很幸福。
我觉得自己跟谭立旋的关系感情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像我对唐峰的那份,总觉得是才在云端看雾,没有踏实的感受,更何况我跟唐峰之间还隔着我爸和他妈。
注定我们无缘。
大学毕业后,谭立旋回了家族公司,他那时还是谭家的独子,我跟他都知道他不会走艺术之路,他注定要去学着做生意,学着周旋在名利场里。
远远传来闷闷的雷声,谭立旋叫了我的的名字,他又回到了现在的样子。
“我给赵队打过电话了,明天早上过去采血样,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菜……”谭立旋回复温柔的笑容,让我第一次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他开始开车,老爸一直没说话,我坐在后排也看不见他的脸色,我还在猜测他跟谭立旋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可是没有结果。
第二天,雨后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天空蓝的让人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真实感。
我陪着老爸到了刑警队,老爸进去采血样时,我站在门口等着。
我的眼神朝着昨天唐岭进去的那个房间看着,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他回到家里看见豆豆了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他家的钥匙还在我手上呢。
“来了啊,够早的。”
身后,赵队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看见赵队两眼通红,“昨晚熬夜了吧,眼睛这么红。”
赵队一笑,“常事了,干我们这行经常地,昨晚跟老唐都没睡,他现在恐怕去补觉了吧。”
我看着赵队打了一呵欠,“唐警官没回家啊,糟了。我以为他回来了就没去喂豆豆!”
赵队摆摆手,“没事,他回了一趟又回来的。我去看看他在不在……”说着,赵队朝着唐岭昨天进的那个房间走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赵队快走到房间门口时,放慢了脚步,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
赵队走了进去,我跟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往里面看着。
这也是一间办公室,可是开门正对着看见的是一张木床,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就是唐岭。
他还是那件白衬衫,一件长袖的警服搭在腰那里,整个背部冲外,他没枕枕头,只是蜷着胳膊枕在头下,看起来挺可怜的。
那张床……我看的皱起了眉头,一看就是很少住人的床,唐岭身下只有薄薄的一层垫子,连床单都没有。
唐岭光着脚,赵队走近他身边,他应该是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赵队贴近唐岭的脚看着,我好奇地也往屋里又挪了挪脚步。
一个男人的脚,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赵队偏偏就看了很久,最后我隐约听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赵队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指了一下唐岭的脚。
我慢慢走了过去一看,只见唐岭的脚后跟那里,有一道切口整齐的伤口,虽然一看就知道不是新伤口,可还是看得我心跳加速起来。
那伤口应该很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成的,伤口的边缘还有些红肿,是不是有些发炎了,我不敢确定。
我吃惊的抬起头去看赵队。
赵队示意我出去再说,我们两个又小心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走远了一些,我问赵队那伤口怎么弄的。
赵队点了一根烟夹到嘴上,狠狠吸了两口吐了一大片烟雾出来。
“看来你真的是忘了!那个伤口总是好不彻底,要不是因为那个伤,他也不会在去年伤成那样!”
我听得稀里糊涂,我忘了?难道那伤口跟我有关系吗?
赵队又吸了一口烟,转头盯着我说,“两年前,他因为救你才弄伤的那只脚,你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