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窝里,土匪大喊大叫地把商人、溃兵、学生分开,并排队站好。大家都提心吊胆,谁也不敢大声说话,虽然筋疲力尽,仍保持立正的姿势——到有一点象军人的意思。
这时一名土匪跑了过来,象另外几名土匪耳语几句,几名土匪开始慌慌张张地向不远的一个山头跑去……之后又有十几名土匪一起向山头跑。
这时候,马银砖拉着金根姬的手走到人群中间,他低声对金根姬说到:
“旅行箱里有三百八十多块大洋,五把小手枪,二百多发子弹,在任何情况下,千万千万不要漏馅,否则咱们两人的性命难保。”
“嗯!我知道。”
“我是说万一我被土匪打死了,你千万不要动这些武器和钱财,你是女人,留下这些东西是祸根,知道吗?”
“不!大马哥,咱们要把手枪拿出来吧,和敌人战斗,只有这样,咱们才不被束手就擒,我是军人,是新四军战士。”她说是这脸上呈现出英雄气概。
遗憾的是,马银砖没有见到她的脸色,她说的话也没有听清。他头也不抬地慌忙地说道:
“不行,不行,我已经脱离了国民党部队,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新四军,都是溃兵,如果打起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怕,我当过新四军战士。”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急,也有点大。
“你不要冒当新四军战士,那是挺危险的。”马银砖更急,更害怕。
周围的人转脸,惊诧地看着他们,两人这才默默不语。
金根姬下意识地望一望马银砖,可他的手提旅行箱这时已经不见了,已是两手空空,想到马银砖一定是把旅行箱隐藏起来,是杂草丛中,还是乱石堆下。但无论藏匿在何处,她心里总是一直不安,昂起头来,警觉地眼神在四处观望。
这时、大家心里更加发愁害怕。怎么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进退两难。有人愁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这一批被土匪捉到的乘客,大部分是能跑能跳的年青人;那些老年、妇女和孩子几乎没有;因为那些人,走得快,所以跑到了前面。
马银砖和金根姬也被列入商人行列中,当初土匪们可能看到这俩口子不是普通人,他们看到了马银砖那手中提到的牛皮旅行箱,沉甸甸地。
后来,不知是谁想出想出个主意。叫大伙出钱买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情愿出钱保命。号召齐钱的发起人,是位真正的商人,一看便知,见过世面,一位走江湖的,老奸巨猾,一身仙风道骨的打扮。
等这些乘客把钱齐好之后,一群土匪又慌慌张张地跑下山……
这位商人双手捧着一筐用竹蓝子装着的洋钱,笑呵呵地走到土匪们面前,先是低头鞠躬,然后把钱送上,但没等他说说上几句感谢地话,钱就被土匪夺走,随后就是一脚,把这位商人踢下山坡,那商人象肉球一样朝山下滚,撞到一块大石下……不能动了。
接着、这帮土匪开始搜学生腰包,还打人,还骂人……。
搜完学生的,就要搜商人的。眼看着土匪就要来到金根姬和马银砖的身边,马银砖低声问金根姬道:
“你猜土匪发现你会怎么办?”
“俺哪知道呢?”
“他们先强奸,然后把你拉到山上,供他们玩乐……你去不去呢?”
金根姬头上好象挨了一棒,差点吓死过去。于是她说道:
“不去!不去!不去!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上去。”
看到土匪在渐渐地向自己靠近,金根姬忙从脚下捡到一块坚硬的石块,紧紧地握在手里,准备孤身战斗,与土匪拼个你死我活。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枪响,枪声居高临下,不断射击,象雨点一样射向所有的人,大家都惊慌失措,金根姬和马银砖带头先趴下,紧接着溃兵也趴下……
在西南角的山岗上,是国民党的留守部队,有一个营的兵力,当发现山下有动静,误认为山窝里那么多人是八路军,便不分鼻眼,用重机枪,疯狂地向这里进行扫射。
有很多乘客中弹身亡,马银砖领着金根姬和几个学生扒在一块大岩石的后面躲藏,幸免遇难。
土匪有的打死,有的受伤,其余十多名土匪拼命地向森林中逃窜。
土匪逃跑后,枪声再也没有开始那样激烈,马银砖藏到山坡大岩石的后面,伸出脑袋,与国民党的留守部队对话,他用当时最土的河南方言,大声说道:
“诸位长官呀!各位老总,你们行行好吧!不要开枪了!俺们是返乡的难民,不是八路军,别在浪费子弹了,好不好呢,放俺们回去吧,行行好!”
国民党的兵,听到老百姓求情,才停止扫射。
有的商人认为国民党军队是好心救护,向山岗上跑去,见国民党的兵又是磕头又是扔香烟,千恩万谢;可这批学生们确纷纷向山下走,他们并不领情,反骂国民党的部队,胡作非为,盲目开枪,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