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冤魂索命坊院春声
“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冰天雪地,一女子赤身露体冲出乐平王府的画廊。一路跌跌撞撞,惶恐的双眼不时向身后张望。
惊呼声尖锐刺耳,但见一瘦长男子手持利剑,披头散发地追入庭院,指着仓皇逃窜的女子歇斯底里地大喊,“贱人!不屑与本王作乐,便作本王刀下之鬼!”瘦削的脸庞上,一双慑人利眼燃烧着浓重的杀念,额前的乱发将本就邪佞的面庞挡住了大半。剑锋寒光一闪,扑哧一声刺入了女人平坦的腰腹。。。。。。
望着女人翻动的白眼将手中剑柄用力一推,血光迸射——
解恨!
剑锋穿透羸弱的身子,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爆虐的剑锋洒向苍白的雪地。
空的一声,赤条条的尸体大睁着双眼仰在雪地上,因身后长出的剑锋而倒向一侧。抽搐了几下,转眼,不动了。。。。。。
拓跋丕歪着脑袋,近乎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不识抬举。。。。。。本王想淫谁就淫谁;想杀谁就杀谁!没有本王的金戈铁马,哪有大魏的太平天下?”扬臂将掌上沾染的血迹抹在画廊的立柱上,莫名其妙地沉声轻笑,“呵呵。。。。。。”戛然而止,瞬间绷起面孔,“来人啊!装殓。将高夫人的尸首送还散骑常侍府,向高大人言明本王的歉意。”话音一落,懒散步上石阶,沿着画廊向内院走去。
黄衣内侍疾步追了上来,附耳通报:“奉王爷之命,小的已将董术士接来了王府。”
“嗯,本王稍事修整,让他在书房里候着。”
“诺。”
乐平王长襟一抖,举步跨入卧房。绕过木雕屏风,望着锦绣堆里奄奄一息的柔弱少女,嗓音邪魅,“小美人儿,高夫人已经回府了。你这做奴婢的,是打算跟主子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府里尽心侍候本王?”缓缓移向榻前搬过少女梨花带雨的小脸,“得本王宠幸,何故这般哀伤?”抹去温热的泪水,将濡湿的指尖送到唇边舔了舔,咸。飘飘然闭上双眼,一抹空灵的浅笑漾在唇边。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求王爷放过奴婢。。。。。。”气若游丝,心底浓重的恐惧化作唇边颤抖的声音。
“唉,本王怎么舍得杀你?”忽然,眼露凶光,“可本王最厌恶女人哭哭啼啼!”话音未落,只听少女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气息骤停,不知是断了气,还是昏死了过去。
拳心一翻,将一只血淋淋的眼珠丢在地上,释然,语调低沉而沙哑,“若叫本王再看到一滴眼泪,定将你那一只眼睛也挖出来!”扬声唤来内侍编索发髻,换上一身绛紫的锦缎胡袍,由两名捧香的奴婢引导着来到书房。
“草民董道秀叩见王爷!”一身布衣的江湖术士迎上前来,俯首拜谒。
“免礼。本王近日多梦,特请术士来为本王筮以吉凶。”伸手相请,“且随本王书房一叙。”回头看了看近身侍卫,“尔等守在此地。没有本王的召唤,不许任何人靠近!”
“诺。”侍卫一抱拳,随即如寺庙里的天王一般一左一右仗剑把守住门口。
前后进入书房,各自坐定。拓跋丕草草寒暄几句,窃窃讲述起自己的梦境,“当初,我拓跋先祖曾建造白台以图祭祀,此台气势雄伟,高二百余尺。前日,本王竟梦见自己登上此台,四下望去却又不见人影。请术士卜筮,不知此梦是吉是凶?”
董道秀起身作揖,遂用蓍草占卜,之后连连点头,欣然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此梦实乃大吉之兆!”
拓跋丕微露喜色,缄默不语。随即扯出另一话题,“哦,本王近日还常常梦见女鬼索命。每次惊醒,都是大汗淋漓。”
“无妨。多半是死者不安,不妨多烧些钱帛衣物,早些敛葬入土。王爷只须将方孔通宝以红线悬于颈间,乃因古钱历经万人之手,集万众之阳气,可抵御阴司之厉鬼。王爷若能屈尊灵堂告慰逝者在天之灵,自会化解亡魂的冤戾之气。”
“此话当真?”长出一口气,“本王确已有些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若真如董术士所言,本王明日一早便亲往教坊吊唁那名枉死的歌姬。”
天香坊的老嬷嬷在偏厅为死去的四名小唱设下灵堂。一方素漆条案上供着果品香烛,四方排位——三方旧逝,一方新殇。
上罢香,合十双手,低声叨念着一番忏悔之词。忽听庭院里哼哼唧唧的“媚春声”渐渐停了下来。眉头一皱,抄起鸡毛掸子冲出门外,拉开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怎么都停了?老身教你们正经本事,都给我用心练着!这媚春跟唱曲儿一样,有悟性的只须一点就通,不长脑袋的就得多练!为了日后跟着公子王孙能得宠,背地里定要用心琢磨,狠下苦功!”
雁落羽站在冬日寂寥的阳光下满心郁闷。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叫)床”还需要经过特殊培训。声音、气息、轻重、缓急,所谓最高境界叫做“大音希声”——拔到高嗨,戛然失声,仿佛一口气上不来憋死了过去。
嘴角提起一弧讥诮,心中暗暗自嘲:大学毕业之后想过继续进修,却因为席乔政一直没有机会。这下机会终于来了——
进修:一群人站在场院里实践“叫春”;研究的科目是“伪装高謿的手段及其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