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娘娘。”
杜云锦努力地撑出一个笑容,轻声道:“黄总管不必多礼。”说罢她跨步便要进到殿中,却被黄园迅速地挡了个严严实实。“黄总管这是何意?”
“娘娘。”黄园恭恭敬敬地回道:“陛下昨日通宵批阅公文,此时正在休息。陛下亦吩咐了不见任何人,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小人。”
“正在休息么?”杜云锦提起步子,不知道该放下还是后退。他若真的是通宵办公,现在应该是倦极了,那么她真的不应该去烦扰。可是……她的身后还有无数无辜的人,她一旦退后便是他们的死期,她不能也不敢退。
“黄总管,我今日一定要见到阿瑀,请您代为通传一声。若是阿瑀怪罪下来,都算在我的身上便是了,定不会连累您。”杜云锦言辞恳切,步子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这……”黄园十分为难地看着杜云锦,“娘娘,不是小人不通传,只是这……”
“黄总管,我求求您了。”杜云锦双膝一完,作势要跪地相求。
黄园惊得大汗淋漓,忙将她扶住:“娘娘您这可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这就去为您通传,但陛下若是不见,小人也无法了。”
“多谢黄总管!”杜云锦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只要他通传了,阿瑀一定就会见她的。从前她闭关在佛堂时,他都会在院内站着凝望她一会儿的,她想阿瑀的心里是有她的,所以他肯定不会不见她的。
“云妃娘娘。”
龙乾殿的殿门被人从内打开,走出来的不是黄园,却是杜云锦也认识的一个人,梁乃心身边的大宫女红藕。
“红藕?”杜云锦有些错愕地看见从殿内走出的红藕,既然是她在这里,那么殿内……她朝里面望了望,无奈却被红藕遮住大半,瞧不清楚。“你怎么在这里?”
龙乾殿从前朝开始就是皇帝的寝殿,岂容一般人等进出。哪怕是嫔妃没有皇帝的宣召也是不敢擅自入内的,更何况是红藕这样小小的一介宫女。
“云妃娘娘此话倒是好笑。”红藕脸上没有人前的恭敬,轻蔑地看向杜云锦说道:“奴婢自然是跟随奴婢的主子,梁贵妃到这里的。”
“梁贵妃在里面?”杜云锦看向一片宁静的殿内,黄园不是说阿瑀正在休息,谁也不见的吗?为什么梁乃心会在里面?为什么梁乃心会得到宣召而来?
“云妃娘娘,您瞧瞧您身子也不好,还是早些回金翘宫里休息吧。贵妃娘娘已经同陛下为您求过情了,虽然杜将军通敌卖国一事证据确凿,但您的腹中毕竟还怀着小皇子,您日后的吃穿用度不会少了您的。”
红藕语气傲慢无礼,清香听了都差点上前与她理论起来。可惜现在她的主子势弱,而红藕的主子梁贵妃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她也只有忍着。
“混账!”杜云锦忽然发怒,冷冷地盯着红藕,那般的气势终于将她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杜云锦曾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我是陛下亲封的后宫,你不过一介小小的宫女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的主子要是没教好你,我也会勉为其难地帮她教教!”
“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再送去教养所重新学习宫中礼仪。”
“你……你不能动我!”红藕随即被两名精壮的内侍架住,朝殿外拖去。她一边挣扎着辱骂杜云锦,一边凄苦地朝殿内高声唤着:“娘娘,贵妃娘娘,您快点出来救救奴婢啊!奴婢就要被云妃娘娘无故打死了!娘娘……娘娘救命啊!”
杜云锦却是任由她哭闹,如同在看一只即将被杀的小猫一样,丝毫没有觉得她有任何的威胁。
“云姐姐。”
在红藕震天的哭声中,梁乃心依旧仪态端庄地走出殿门,柔声问道:“云姐姐何故要打杀本宫的宫女啊?”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杜云锦面色冰冷,瞧不出其他的神情。她没有理会梁乃心,径自从梁乃心的身边朝殿内走去。任何人的任何话,她都不会相信,她只想知道萧瑀是怎么想的,真的要赐死她的父亲和那些无辜的人吗?
殿内随风飘动着长幔,龙床上有人慵懒地撑起身姿,脸色不悦地对外面训斥道:“黄园,朕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
长幔外的黄园“噗通”地跪在地上,惊恐地磕着头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萧瑀慢慢地抬起头,阴鸷地望向已经走近的杜云锦说道:“那怎么会朕不想见的人出现在这里?”
朕不想见的人。说的是她吗?真的是她吗?那个恨不能将她捧在掌心里宠溺的萧瑀,是他亲口说的吗?
“还不快给朕轰出去!”长幔后,是男子优雅地靠在软枕上,低声地呵斥。
“娘娘。”黄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愁眉苦脸地对杜云锦说道:“娘娘您还是先回金翘宫吧。”
“不,不是的。”杜云锦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是你说的,要让我父亲留在帝都多陪陪我。是你说的,要让我父亲亲眼看看他的外孙,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幔帐之中的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黄园又是一顿训斥:“黄园!你要是不想要内侍总管的位置,多的人是等着抢。还是说你连你这颗脑袋也不想要了?”
“小人不敢。陛下请息怒!”
黄园又是连连求饶,梁乃心在红藕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回殿中,径自坐在床边,轻轻地揉着萧瑀的胸膛,柔声安抚道:“陛下这才躺下多久,别为一点芝麻小事动怒。陛下安心休息,后宫之事,妾会为陛下处理好的。”
在她的安抚下,萧瑀的火气终于降了一些,他朝黄园和杜云锦摆摆手道:“还不给朕滚出去!”
“阿瑀……”杜云锦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处,她很想再问问他,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还是不是那个与她执子之手的阿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