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锦烨把她丢在白玉浴池,吩咐完下人帮她沐浴,搓身,便径自离去。
不知何解,当时,看着他沉稳高大的背影,失落感袭上心头,让米米有些怅然,一想起他抱着娜儿的情形,内心又五味杂陈,没有他在身边,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孤独。
她趴在洁白的浴池边,思绪万千。然而,当温热的泉水浸漫过身体,又非常惬意,被点按摩的也很舒服,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睡着了?
那么——
她对他到底什么感觉呢?恨吗?
——恨!她应该恨他的!
他那么差劲,他还有老婆,恶劣又卑鄙。。。。
是的,——她厌恶他!
米米从心里麻醉、催眠自己。
当时——
不愿在想下去,她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走,然而,刚要越要一道石门时,听见从隔壁传来对话声,原本她不太在意,但听到提及她的名字时,倏然驻足细听——
“你说,咱们王爷真的喜欢这位雪姑娘吗?”那人吸了口气儿,继续,“这姑娘看起来吧!也蛮清秀的,可依然没有温香院里的宁儿小姐漂亮。”清甜的嗓声隐透着一丝失望。
另一个声音‘切’道:“漂亮有什么用?你没看到王爷眼神,对雪姑娘柔软似水,隐含笑意,你见咱们王爷对那位夫人笑过?”
那人沉了一瞬,附合道:“那倒是,你看连先帝御赐的‘御华池’都让姑娘使用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不知王爷会不会娶这位雪姑娘呢?”
“应该会吧!”
“那时她不就是主子了,咱们是不是。。。。。”
突然有一把中气十足的男间截断她的话,“你们俩个聊什么三八,不用做事了?王妈吩咐将浴池彻底清洗,没人告诉你们吗?”
“好的,莫主管,我们就去做事。”
米米站在原地,总嗅到股熟悉的淡淡香气,似乎与锦烨发间的味道一致,她探出身子左右嗅嗅,奇怪那气味随着她,她狐疑的抓了把长发放在鼻尖,哦!是它,这是沐浴的香气?——也就是说以前他并非是亲近女人,而只是单存的沐浴?
唇角不自知微微上扬,他还这样优待自己?浴池是‘御赐’都没女人用过?米米弄不明白她干嘛在意这些,咬了咬唇,确认她们都走远了,才举步离开现场。
走了一段,便听到了涓涓水声。。。。
水?
天啊!她忘记了什么?
——水牢里的男人,他现在怎样了?
锦烨不会心狠手辣的将他杀了吧。
想着,米米一阵急驰。
“雪姑娘,卑职奉王爷之命送您回去。”
米米想的正入神,踏出石门,蓦然听到这低沉有礼的男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待卫华易站在她面前,做出请的姿势,如果他出声不及时,她一定撞他怀里。
“带我去水牢。”米米定了一会,用坚定语气对他说。
“对不起,卑职不能逆王爷的旨,请姑娘体谅。”华易加弯身子,更恭敬的做出请手势。
米米近前,身高刚好与压弯身子的他平视,“你敢不带我去?”华易眼神闪烁一下,向后微一回避,‘咚’一声,一枚翡翠玉的手镯落在地上。
“华易,你好大胆?竟然敢故意打碎王爷送我的手镯?”米米扯高嗓门,原本是珠玉落满盘的清脆嗓声,此时,尖锐且高昂。
几名路过的待卫,立时吸引过来,见到是红人华易惹下麻烦,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围观着拭目以待。
虽然事有蹊跷,但情况突然,就算华易再沉稳,还是措手不及,怔愣了一瞬。
“雪姑娘,不是这样的,当时情况。。。。”
“够了!”米米扬手截断、不给他讲话机会,假意愠怒的恶意道:“大胆华易,我是小小不足道,难道王爷你也不放眼中?”米米学锦烨样子,好似气愤以爆发至极点,点指过另外几人,有点傲漫,“你们哪一个可以带我去见下王爷?”
“你们敢。。。。”
“闭嘴!打破东西竟然还蛮横不讲道理,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来的几人怎说也是血气方钢的男人,被华易一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站出来。
米米没有半丝迟疑,自然是溜之大吉。华易也不是白菜,更是执着的阻挡,但被另几人‘好心’的劝说,顿足中被死缠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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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阻,赶到水牢只有牢奴在打扫,除此在空无一人,他呢?米米立于牢门口,有些无措,带着待卫又束手束脚,她笑称自己改天在找王爷,客气的谢别他,自己就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但她并不死心,终于在碾转千回,东捱西问后,在天牢的一个铁囚笼里发现他,米米把紧铁栏杆,眼圈有些发红。他无魂般坐在干燥的稻草上,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此时秃废,犹如一具扯线公仔、俊逸不凡脸庞神态萎靡。
也没有因为感觉到有人而动一动,低垂的眼帘犹如沉睡,给人感觉好像有股绝望从他身体中深深透出。他怎么了?吊在水牢受到酷刑,都是淡薄的,没有低下那颗坚韧的头颅,那么现在。。。。。
她的心中猛地一缩,——莫非,锦烨已经成功了?
她蹲下身子,与他对面,“你做了错事?”
他抬了点头,看清了她四眸对视,没有喜怒身子动也不动,“是的。”轻淡的语气很轻易便吹散在原本就污浊的空气里。
看他这样,米米心里一揪,“别这样,你以经很棒了,尽了最大的努力,没人可以做到。这虽然不是自我原谅的介口,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努力,将失去的找回来,让对方百分之三百的偿还,你可以的。”
她的话好像吓到了他,稻草上的身体倏然紧绷。
“你说,让我找回来,难道你不在乎他?”他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瞳,盯紧了她的双眼,当然他吐出的这个‘他’,两人都明白。
“如果他足够强大,用不着我去在乎。”她垂眼躲开他俊美无俦的俊颜,没有正面回答,是非两可,“你们有着自己不同的信仰,我不懂谁是谁非,但为了实现大我去牺牲小我的人,才是真英雄。”她的语气好轻,像是随风漫舞的雪花,没有一丝重量。
她觉得自己好讨厌,竟然很庆幸此时他关在笼中,不会去伤害那个男人,因此她发现单独与他见面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多谢赐教,在下司徒向茗,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他似乎看穿她,唇角露出一丝浅笑。
米米更垂眼,不敢正视,“很抱谦,除了陪你聊天,我无法再帮到你。”
“这以经很好了。”
话分两边。
华易摆脱了几名待卫,也是一路碾转来到天牢,牢门内刚好有抹纤细的娇躯踏出,华易闪身躲在雕石后,视力极好的他定睛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人,有力的手掌骤然握紧个拳头,难怪吴坚总是将这等差事转给他,——这个麻烦的女人。
“华待卫,我找了你好久,赶紧去宴会厅,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守卫人员现在还未安排好,王爷命在下速请你过去。”
华易回头,拉住他胳膊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府总管家,他点了下头,不敢耽搁。思想着、她见也见到了,应不会再有乱子,但临走时依然使用暗语,叮嘱过暗卫不得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