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钥匙正要扭门,赤红色的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多日不见的徐束锦探出头来热络地把我迎进屋。
我坐在玄关的卡座里换鞋,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没多久,杨回风就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解身上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走到我身前时围裙已经解下了,徐束锦立即伸手接过。我继续垂头换鞋,决心装聋作哑,就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好了。哪知我不去招惹杨回风,杨回风倒来招惹我了。
他把围裙塞进徐束锦手里:“五一假期净知道跟着沈宏泽他们乱跑,这都大半个月没和你妈好好相处了,晚上在家好好吃顿饭,我就先走了。”
我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你不留下吃饭?”
“我倒是想啊。”杨回风冲我笑道,“那不是怕你吃不下吗?”说着他低声跟徐束锦嘱咐了几句,似乎是让她别忘了把煲在炉里的汤端出来,说完了,直接拧门出去了。
我撇撇嘴,轻声嘟囔:“你走了我也吃不下。”
这么些年来我和徐束锦的关系是有些僵硬,但一般没有隔夜仇,起了争执,各自分开冷静一晚上就好了。没办法,谁叫她是我妈。也因为这个,虽然以前我很不上道,老折腾着要离家出走,但至多只是在附近的旅店里缩一两个晚上,回去后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该叫“妈”的时候还是可着劲儿的叫,用我妈的话来说,那就是只死不要脸的小白狼。
但这回不同,小白狼虽然可以不要脸,但得有底线。如果抛开杨回风曾是我老师这一点,那她寻到了第二春我替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出来膈应她?问题就在杨回风偏就是我的老师,这让我怎么想怎么别扭,总感觉在这段感情里,我妈是处于下风的,我不能让她重新开始一桩婚姻,却还是站在不对等的位置上。
我在心里零零碎碎的计较着,徐束锦却只顾着招呼我吃饭,揣着一股殷勤劲儿,大抵是觉得对不起我。
我看她这样子就觉得难受,饭也没吃多少就回屋了。
我趴在床上做了一套数学卷子,又看了一篇英语阅读,直看得我头疼。我揉揉脑袋,跳下床贴在门口想听听客厅的动静,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疯狂地震动起来。我掏出一看,是戴林。
电话接通后我“喂”了一声,然后戴林的大嗓门就插了进来:“你在哪呢?”
“大半夜的,除了在家我还能在哪?”
“那你出来,我在你家楼下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等你。”
我一看表,有点怀疑戴林喝酒喝上头了:“我说我的亲弟弟,这都快半夜了,我睡衣都换上了出去干嘛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亲弟弟?”戴林大着舌头嘟囔了几句,忽然扯开嗓子嚷嚷道,“总之你赶紧过来,我已经在这家便利店里了,你不来我不走!”
我看着迅速黑下去的屏幕,只能起身换衣服。
现下已经入夏了,天气闷闷的热,我翻了半天衣柜愣是没找出合适的衣服。我看看自己身上那条花里胡哨的裤衩,又看看堆在床边的被汗浸润过的夏装校服,咬咬牙还是决定穿着大裤衩出门。但这条裤衩略显花哨,我只能挑件宽大点的短袖遮一遮。
我脱掉鞋子拎在手里,踮着脚跑过客厅,偷偷地拧门闪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