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想了想,夏掌柜昨日是告诉过他此事,当时他还十分不悦,准备让人暗中生些事端,将义诊的摊子给砸了的。
他们黄家的和顺堂每年才在觉元寺举办一日的义诊,这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穆娘子竟然要义诊三日。
这不是打他们黄家的脸吗?
这种事自然不能出现在成都府。
夏掌柜却阻止了他,认为此举太过冲动。
“怎么?出事了?有人去求诊了?”黄四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夏掌柜一眼。
他昨日说要找人去闹事的时候,夏掌柜是怎么说的?
“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人,也不知道医术如何,就算是义诊,也不会有百姓过去求诊的,咱们与其上前闹事落人话柄,不如让他们义诊三日,无人求诊,闹个笑话一场,不是更好?”
夏掌柜抿了抿嘴,他当时确实有些太过自满了,不过,事情出乎意料也是偶尔有的事情,黄四那样嘲讽的目光却让他心有不悦。
“今日正好有个妇人带着儿子前去上香,那男童掉进了桃花潭里,听说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脸色青紫肿胀,那个穆娘子朝他胸口按压了几下,向男童嘴里吹了口气,男童就活了。”
黄四听的哈哈一笑,有些不以为然,“以为是神仙治病呢?还吹口气就活命了?肯定是找人自己吹嘘出来的。”
夏掌柜也觉得这话夸张的成分多些。
“我们自是不相信的,但百姓们都相信啊,听说现在很多人都让那个穆娘子医治了。”
黄四的脸色沉了沉。
成都府有多家和顺堂,虽然零零星星的也有几个小医馆,但那些小医馆不是大夫技艺不精,就是治死过人,和顺堂起成都府公认的最大的医馆,也是医术最好的医馆。
虽然和顺堂收费贵了些,但人不会给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一旦疾病缠身,就是再贵,咬牙也得掏钱买命。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穆娘子摆三日的义诊,不知道得让和顺堂损失多少银子呢。
“去查查这个穆娘子什么来历?来成都府是路过还是长住?”他阴沉着脸吩咐夏掌柜。
夏掌柜点头,其实在昨日得到义诊消息的时候,他就让人稍微留意了下,只是目前还没查到任何消息。
不过这话自然不需要跟黄四爷说,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擅自做主行事,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那觉元寺那边,要不要有什么动作?”他觑了黄四一眼。
黄四这回没有像昨日一样直接说派人闹事,而是微笑着看向他,“夏叔觉得应该如何做?我接手和顺堂时间不长,很多事没有经验,要多仰仗夏叔了。”
黄四态度突然的转变让夏掌柜有些许诧异,但心里却十分受用。
本来嘛,之前三爷管着和顺堂的时候就对他十分尊重,若不是三爷英年早逝,那里能轮得到四爷这个庶子接管和顺堂。
夏掌柜捋了下修剪整齐的八字胡,慢条斯理的说道:“属下认为暂时先观望一下情形,等到第三日再有动作也不迟。”
老狐狸,黄四心里暗骂一声,嘴角却勾了起来,“那这件事就仰仗夏叔安排了!”
夏掌柜拱拱手,笑眯眯的道:“属下的本分而已。”
他虽如此说,脸上的神色却有些成竹在胸的意味。
黄四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夏掌柜便告辞离去。
看着夏掌柜消失在厅外的背影,黄四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该死的老狐狸。”
他接管和顺堂也有两三个月了,却到现在也没有摸到和顺堂核心经营的账本。
他可不是死去的黄三,他是家中的庶子,父亲年纪越来越大,总有要分家的哪一日。
作为庶子,西南侯的爵位他想都不要想,他能分得的只有家中的一小部分财产而已,大部分财产自然都是要分给西南候世子,以及西南候夫人嫡出的次子,三子。
若不是黄三爷病死,他也不会有机会接管和顺堂,既然现在接管了和顺堂,他自然要趁机会给自己多捞一些了。
可惜成都府不像老七接管的施南府那样,他在西南候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个风吹草动就传到了侯府里,他不能像老七在施南府那样肆无忌惮,想到这一点,黄四就觉得憋屈。
不过眼下将姓夏的老头哄好了是正经,至于那什么穆娘子的义诊,就让夏老头折腾去吧,不出大事就好。
“娘子你不知道,就在那个穆娘子吹了口气之后,那个男童就活了,可神了,现在人们都说怪不得她叫小医仙呢,一定是受过神仙点化的。”画儿绘声绘色的讲着觉元寺里义诊的事情。
偌大的花厅里,只闻韩家娘子们不可思议的抽气声。
“真的吗?那个男童真的活了呀?”
“怎么可能吹口气就把人救活了啊?”
“画儿,你也是听别人说的,这话传话,传到咱们耳朵里不知道就成了什么样子,依我看啊,哪里有传的那样神奇啊?”
韩九娘子撅了撅小嘴,不悦的看着韩六娘子,“六姐姐,都怪你,若不是你拦着,我定然下午还让画儿去看着的,那样定然能亲眼看到穆娘子救人的一幕了。”
韩六娘子莞尔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亲眼见到又如何?你如今不也听说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韩九娘子不悦的皱眉。
“这些街头轶事听听也就算了,整日里将心思花在这上头,怪不得你的琴艺总也没有长进。”淡淡的责备声从厅外传进来,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个端庄优雅的****。
“见过伯娘!”
“见过母亲。”
大厅内的小娘子们忙整衣敛容,向韩夫人行礼。
韩九娘子提着裙摆笑嘻嘻的过去拉着韩夫人的胳膊,“母亲又冤枉我,人家很用心练习的。”
韩夫人无奈的嗔了她一眼,对这个幼女的顽劣显然有些无力,“你啊,是用心打听那些街头逸闻了吧?”
韩九娘子笑眯眯的吐了吐舌头。
“母亲从哪里来?”韩六娘子温言为她解围。
韩夫人便顺着女儿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出去了一趟,见了几位夫人,你二哥现在是状元了,母亲想趁机给他订门亲事。”
之前她便一直想给儿子订婚,但丈夫总以科举为重,让他中了以后再定亲,这次儿子风风光光的中了个状元,丈夫总没有理由不让她为儿子定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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