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第一更先到,晚上八点有二更,不见不散!)
熹微的晨光越来越来亮,龙廷轩负手而立,站在王府的角楼上,望着渐渐东升的旭日跳出地平线。
他的眸子微暗,侧脸的轮廓美好如画,微扬的嘴角依稀可见细白的牙齿,笑意透着风轻云淡。
须臾间,朗日破空而出,灼白的光线似要铺满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微眯起深湛的眸子,转身,施施然走下角楼。
在回廊的转角处,龙廷轩看到了躬身捧着托盘的阿桑。
棕se的描金镂空托盘上,层层叠放着堆积如小山的白se卷轴,每一个卷轴的一角,都垂有一条白se的丝线,细线的末端,系着彩se的绢纸,上面清一se写着工整的小楷。
彩se的绢纸此刻在清风的送拂下,犹如展翅的彩蝶,蹁跹起舞。
阿桑狭长的眸子一亮,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迎上前去,“少主,老奴等了您半晌了!”
龙廷轩恍如未见一般,径直从阿桑面前走过,面无表情的往书房内行去。
阿桑心下有些焦急,这些天少主对他的态度,可是冰冷到了极点,昨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间谍一样,有种凌迟的味道,今天倒是不见凌厉的目光,只是将他当成透明人了。
这对阿桑来说,无疑比凌迟更加可怖。
他这贴身伺候的奴才,当得容易么?
一点也不容易呀
天可怜见,在生活上,他阿桑就像个任劳任怨老妈子似的,尽心尽力地伺候吃、伺候喝,细心照料着。在公事上,他的办事能力也并不含糊,少主吩咐的事情,他哪件没有办成过?
他阿桑,可以说对少主,那是掏心掏肺的忠诚,其心日月可鉴呀!
少主总不能因为选妃这个事情,就一脚踹了自己吧?
这差事可不是自己巴巴赶着领来的,他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奴才,容妃娘娘有吩咐,他莫敢不从呀!
阿桑在心中悲泣了一番之后,苦着脸,疾走着跟了上去。
龙廷轩进了书房之后,将腰间的白璧玲珑玉带扯了下来,随手丢在玉屏上。他在矮几后跽坐下来,兀自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
阿桑躬身走了进来,壮着胆子,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托盘高举过首,在竹席上跪下,说道:“少主,容妃娘娘一早就让宫人递了话过来,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少主您,选上一个!”
龙廷轩抬头,一双清澈如洗的黑眸中,仿佛有酝酿待发的火焰在蔓延着,他chun角微扬,如魅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母妃竟比本王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阿桑垂着头,不敢迎上那双冥黑的眸子。空气中无形的威压让他的额头布满汗珠,蜿蜒顺着白皙的脸庞轮廓缓缓滑下,涩痒难耐。
龙廷轩看着阿桑静默跪着,汗流浃背的模样,忽然间觉得心头畅快。
这些天朝堂上一大堆事情压着他,父皇要他暗中调查鞑靼送出的那封密信与折冲都尉相关联的内阁大臣。为了成功收服夜殇,他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人力深入楼月国去调查叶辰的身世背景,一连串的事情压在他的肩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阿桑这厮明明知道,还要在这当口给他这码子恼人的事情添堵,简直就是混账!
龙廷轩所坚守的信条一直都不曾改变,别人让他不爽,那他就要让别人更加不痛快!
他浅尝了几口茶之后,索xing慵懒的躺倒在软榻上,闭目养起神来。
少主没有喊起身,阿桑不敢自作主张的起来,就这样,一直举着托盘,跪在竹席上等待着。
他心下焦急,脑门上的汗珠更甚,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着软榻上一动不动,似陷入沉睡的少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阿桑终于泄气。
少主一定是故意的。
就等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呢
约莫半柱香后。
“少主老奴知道错了!”阿桑哑声说道。
“嗯!”龙廷轩依然闭着眼睛,吐出一句带着浓浓鼻音的话:“错在哪儿?本王怎么不知道啊!”
阿桑一头黑线,错在哪儿,他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呢。
容妃娘娘的话,他敢说有错么?
少主的话,他敢说有错么?
别说在皇家,就是在普通的官宦权贵之家,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有错的,都是奴才。
“老奴为了完成容妃娘娘交给老奴的任务,让少主您不痛快了,您不痛快,便是老奴的错,是而老奴决定了,就算容妃娘娘要将老奴凌迟处死,老奴也欣然赴死,决不能让少主您再添堵只是”阿桑顿了顿,吸起了鼻子。
龙廷轩微微笑了,眯着眼睛续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老奴舍不得少主呀,老奴要是死了,谁还能像老奴这般,将少主伺候得这么好的?”阿桑哽咽道。
龙廷轩哈哈笑了起来,侧着身子,睁开mi魅而深邃的眸子,盯着阿桑一脸狼狈的苦瓜脸笑道:“你这狗奴才,自视甚高啊?敢情本王没了你,还活不自在了?”
“老奴不敢如此想,少主明鉴!”阿桑忙垂眸辩解道。
龙廷轩笑意不减,凝着阿桑说道:“本王看,你敢得很,哈哈”
阿桑跟在龙廷轩身边已久,自然能从他的笑意中分辨出少主此刻的情绪如何,在他一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卖力演出后,少主xiong中的郁结之气,显然已经消了大半。
如此甚好啊!
再加把劲儿吧!
“少主,老奴这就进宫向容妃娘娘领罚去,这一去,老奴已然做好了与少主永诀的准备!”阿桑将托盘放下,抬肘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吸了吸气,俯首施了一个大礼,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地面响起:“老奴这就向少主拜别了!”
龙廷轩冷冷笑着,看着阿桑将一套让人忍俊不禁的戏码演完,才幽幽的起身,敛衽跽坐好。
看了场水平极烂的戏,勉强畅快了一些。
“行了,收起你那套恶心人的说辞!”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黑眸凝着阿桑道:“既然母妃如此关心本王,本王若是连看都不看一眼,难免让她失了脸面,这种让人失脸面的事情,本王轻易不做!”
阿桑眸子闪动,忙附和道:“是!少主英明!老奴这就打开,让您好好瞧瞧”
龙廷轩冷哼一声,又抄起矮几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眯着眸子看着案几下,一幅幅画得国se天香一般的美人图。
“少主,这位是周相国的千金,周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倾城,芳龄十六,是帝都的四大才女之一!”阿桑依次拿着打开的卷轴介绍着画中人的身份,言语之中不吝赞美,说辞一套一套的,听得龙廷轩微微咋舌。
“这位是吏部尚书刘大人的千金,擅长各种歌舞,身姿如风摆柳,气度不凡,今年才刚刚及笄!”
“这位是户部shi郎张大人的妹妹,芳龄十七,是帝都名门大族圈里,闺阁娘子们的典范,出了名的贤良”
龙廷轩看着阿桑犹如金牌冰人一般,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忽然觉得这厮入宫为内监,简直就是一个失误,官媒衙门白白损失了一名人才呀,这一年下来,得少拉了多少红线呢?
阿桑说得是口干舌燥,终于将最后一张画中的女子介绍完了,停下来一看,少主不知何时,又眯起了眼睛,躺下了。
阿桑有再次暴汗的冲动。
少主,刚刚看了没?
“说完了?”龙廷轩懒懒问道。
“额,老奴念完了”阿桑哑声应道。
龙廷轩俊眉一挑,笑道:“念完就收起来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可是少主,容妃娘娘说了,您今天得”
不等阿桑说完,龙廷轩便弹坐起身,身子往前一倾,脸上的笑容瞬间敛起,神se有些冷冽,毫无表情道:“是容妃娘娘想要选妃还是本王想要选妃?本王看不上眼,怎么娶进门?”
阿桑陡然睁大眼睛,一脸惊愕。
都看不上眼?
刚刚那些都是帝都贵族圈里有名的闺阁娘子,长得可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少主竟然一个都看不上眼?
我的天,少主眼界也太高了吧?
阿桑怔忪着,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龙廷轩冷冷道:“本王的话没有听明白么?母妃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现在,可以进宫去复命了!”
阿桑明白过来了,刚刚少主压根就没有看画像,看不上,那都是借口。
真不知道少主心中是怎么想的,太子殿下不过比少主大了几个月,人家都大婚了,还册立了好几个侧妃,估计娃娃明年就要呱呱坠地了,少主这还不紧不慢的,全然不上心,难怪容妃娘娘要如此着急。
阿桑也知道少主这是为了自己,既然看过了,他阿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少主看不上那些娘子,这个可不关他一个奴才的事了!
“老奴明白了!”阿桑言语中带着感ji,将卷轴一一收了起来,放回托盘,咽了口清痰,屁颠屁颠地出了书房。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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