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夷成了内阁次辅,一门荣光。
虽说武帝刚刚驾崩,不得喧闹,但是暗中往张府送礼的人还是不少,张安夷不在,阮慕阳做主都给回了。
武帝驾崩的第四日晚上,张安夷终于回来了。
阮慕阳时刻让寒食盯着外面的动静和消息,听说了顾大人和一些御史言官们对洛阶和张安夷的痛骂。
原先她不知道那一晚张安夷也进宫见到武帝了,只以为他是后半夜知道消息才进的宫。
替他脱下了官府,看着他脸上青色的胡茬,阮慕阳心疼极了,甚至不忍心再去打扰他,想让他先睡个好觉。
即便是守夜好几晚没睡,张安夷依旧是一副温和清俊的模样,那青色胡茬不显邋遢,反而让优雅的他难得一见的有些粗犷,让人移不开目光。
“夫人有事要问?”张安夷何等的细致,怎会看不出阮慕阳欲言又止的样子。
既然他开口问了。阮慕阳也不矫情了,说道:“听外面说,现在朝中对你的骂声——仅次于洛阶?”
自从张安延借他的名义受贿开始,张安夷就不断地被一些御史言官骂着,现在骂的更加厉害。阮慕阳十分替他不值。他平日里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张安延做的那些事都与他无关。洛阶爱权,徐厚爱财,而张安夷自为官以来从未受贿,任吏部左侍郎之后更是致力于摒除请托行贿之风,所做之事比之洛阶和徐厚,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尽管他或许也是带着目的的,也是想要不断往上的,但是阮慕阳相信他始终不曾忘记江山社稷。
正如她新婚之夜跟点翠所说的一样,他是心中真正有抱负的人。
“夫人也听到外面骂我了?”对于那些人的谩骂,张安夷似乎并不在意。
“那晚你也进宫了?”阮慕阳低声问。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将发生的事告诉自己。
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张安夷丝毫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那遗诏是我替先帝拟的,改,自然也是我。”
阮慕阳心中惊讶,居然是真的。她暗自去找洛阶,给他报信,就是不想将中立的他牵扯进来,却没想到他还是参与其中了。
洛阶是逼迫他上船,站在他那一边。
“那他会不会想要灭口?”阮慕阳问。
她的担心让张安夷十分受用。他老神在在一笑,丝毫不担心地说道:“他想动我,也不太容易。”
武帝驾崩,天下吏人,服丧三十六日。
光华国的国丧都是三十六日。除了几年前孝静皇后宾天之时,武帝悲痛不已,亲自下旨服丧一年。
太子谢晰继位成了灵帝后,太子妃裘氏就成了皇后,皇孙谢深就成了太子。
没了制约后,在武帝的灵柩送入了黄陵之后,灵帝便开始网罗天下有能力的道士,将原来藏起来不敢拿出来的炼丹炉拿了出来,搬进了寝宫之中,一副要潜行炼丹修道的样子,弄得宫中比之前的东宫还要乌烟瘴气。
至于朝中之事,他招来了洛阶和张安夷两位内阁大臣。
对于这两位帮他躲得皇位的,尤其是洛阶,灵帝又是敬畏又是不耐烦,但是对他还是极为信任的。
“彻查徐厚在朝中的同党,查抄徐府的事情就交给洛大人负责了,张大人协助。”灵帝俨然将朝中的事务都交给了洛阶处理。
洛阶与张安夷一并道:“是,臣遵旨。”
随后,洛阶问道:“皇上,对于永安王之事,不知皇上想要如何处理。”
一旁很少说话的张安夷也动了动眼皮,显然对永安王的处置也是在意的。
武帝在世时,太子与永安王为了皇位之事争斗的厉害,这些虽然没摆在台面上动刀动枪,但是朝中的大臣们心知肚明。如今太子继承了皇位,永安王自然就是败了的,如何处置永安王成为众大臣最在意的事情。
其中一部分始终中立的大臣们是看热闹的,洛阶那一派则是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徐厚那一派的大臣则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嘛——”灵帝皱起了眉,思索了一番说道,“永安王并未犯什么错误,如今大局已定,朕留下来的兄弟不多了,便封一块不怎么富饶的地方给他,让他去封地上吧。”
灵帝的这个建议让伺候他,给他倒水的高严手上顿了顿。
欲加之罪,还怕没有没有吗?
洛阶立即反对道:“皇上,不可!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洛大人,凡事要留有余地,不要赶尽杀绝,朕还念着与永安王的几分手足之情,便放他一条生路吧。”灵帝确实心存仁厚,却弄不清时局。
这显然就是以一副慈悲之心暗讽洛阶心狠手辣,洛阶听了当即脸色就变了,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怒气,耐心诚恳地说:“皇上,不可放虎归山啊!”
眼观鼻鼻观心站了许久的张安夷亦附和道:“皇上,洛大人所言极是。”
“张大人,怎么连你也这样?”灵帝十分不满地说,“难道朕都贵为天子了,不想多造杀孽还不行吗?况且他还是朕的兄弟!”
张安夷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
洛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是。皇上。”
最后的结果是将永安王派去了封地——西洲。
这一结果让朝中上下十分惊讶,或许就连在暗中准备后路的永安王谢昭都没想到灵帝竟然没有要自己的性命,还将让他去封地。
虽然西洲在北边,是整个光华最贫瘠的地方,地广人稀,靠着边界,但是去那里总比死了好。
这个消息是张安夷从宫中带回来告诉阮慕阳的。
阮慕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灵帝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原以为这回谢昭必死无疑,却没料想到灵帝会有这样的“仁心”!
阮慕阳垂着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和眼中的风云变化。待一切归于平息后才抬起头来不确定地问:“圣上是想放永安王一马?”
“是的。”张安夷说道,“洛大人劝过皇上了。”
谢昭不死,她的心愿始终未了,甚至还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西洲靠近边界,常年有异族来犯,那里有大量的军队驻守,若是成了谢昭的封底,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岂不是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决不能让谢昭去西洲。
或许可以在路上截杀他。
可是她手中并没有可靠的高手。
就在阮慕阳思索着如何才能得到人手在路上杀谢昭的时候。张安夷的声音再次响起:“即使洛大人不甘心,也只能放虎归山了。去西洲的路上,永安王必定有所防备。”他这句话说的时机刚刚好,就在阮慕阳想路上截杀谢昭的时候,仿佛是在提醒她一样。
心中想着事情的阮慕阳心中一惊,有种自己的想法全都被他看穿了的感觉,抬头去看他,想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些什么来。
张安夷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回以一个温和包容的笑容问:“夫人。怎么了?”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如常。
阮慕阳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忽然想到二爷已经是内阁次辅了,有些恍惚和感慨。”
应该只是巧合吧,若是自己的这些心思他都能看出来,就太可怕了,那么或许她的一个表情的变化,一次皱眉都在他眼中。
张安夷笑了笑抚上了她的眼角,随后目光变得悠远了起来,说道:“只怕我已然成了继徐厚之后,洛阶的另一个眼中钉了。”
“二爷一定要处处小心。”阮慕阳柔声说道。
灵帝继位后,朝中政务都有洛阶把持着,沈未的父亲沈濂当年会出事多少与洛阶有些关系。只要洛阶还是内阁首辅,必然不会愿意给沈濂平反的。张安夷和沈未若是要平反,就必须要在权倾朝野的洛阶之上。
现在洛阶已经视张安夷为眼中钉,此后两人必然会水火不容。
如今不需要联手对付谢昭了,她阮慕阳自然是站在张安夷这边的。
朝中,洛阶得了灵帝的旨意,开始大量清查徐厚一派的官员,甚至还借着这个名义拔掉了许多肉中刺。
官职一下气又空缺出来了一些,除了从京外调人进来以外,还提拔了一些年轻官员。
其中最让阮慕阳在意的有两人。
原翰林院编修尹济,升翰林侍读,兼右中允,成为太子讲师。而吏部右侍郎沈未终于入了文渊阁,成为东阁大学士,内阁六人之中位列最末。
沈未终于进翰林了。
加上张安夷,他们这一科的进士里出了两个内阁大臣。
比起沈未,尹济那点变动毫不起眼。淹没在了一群升官的人之中,若不是阮慕阳认识他,大约是不会注意到他。
除国丧后,永安王启程前往西洲封地。阮太妃在列。
恰逢这日张安夷休沐。自从入了内阁之后,张安夷每日辰入戌出,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内阁就是在吏部,就连休沐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顶多在房中与阮慕阳温存一番,鲜少有带她外出的时候。
这一日,张安夷卯时便起了,还将阮慕阳闹了起来,非说要带她去京郊看荷花。
天知道昨晚阮慕阳被他折腾得很晚才睡,今日还是浑身发酸,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还是被他拖了起来。
他说清晨还带着露水的荷花最是好看。
收拾完,坐上马车,阮慕阳还是有些恍惚。
感觉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怨念,张安夷笑着道:“夫人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阮慕阳摇了摇头。只要他以后少闹一闹她就好。
直到到了京郊的湖畔。看到开得正胜的荷花,阮慕阳才觉得不虚此行,心中感叹。
因为是清晨,来京郊看荷花的人很少,安静得无人打扰使得景致更好了。张安夷牵着阮慕阳的手沿着湖畔慢慢走着,晨曦将他照得更加清俊,也将他幽深的双眼照得清晰了起来,里面满是温和的笑意,缱绻动人。
被他牵着。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阮慕阳觉得心中平和极了,只有经历了一场暗潮汹涌、处处杀机的政斗、听过皇宫之中的丧钟,才能体会到这份宁和多么难能可贵。
“夫人从前可看过荷花?”张安夷看向她问道。
阮慕阳想了想说道:“只看过阮府中的池子的莲花,这么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荷花倒是没看过。”
张安夷继续说道:“从前洪大人的夫人格外喜欢荷花,洪大人便将洪府的花园给挖了,改成了人工湖,种了一大片荷花。京城之中也就从前洪府的荷花可以与这里媲美了。”
经他这么一说,阮慕阳想起来了:“我九岁那年跟着母亲去过洪府赴宴,倒是有幸看到过。”她这一世重生在十二岁那年,上一世九岁的事情都快要忘记了。
这位洪大人官至光禄寺卿,只是后来也被武帝杀了。洪府便空了下来,洪府的荷花便再也没有人管了。
武帝在位期间,最凶险的不是做镖师,而是做官。被他杀掉的官员不计其数。
不过再凶残、再让人敬畏,他也已经驾崩了。
阮慕阳心中感慨,转移了话题说道:“说起来,当年我在洪府看荷花的时候还发生过一件事。湖边湿滑,我脚下不注意便掉进了湖里。那时候四周没有人,我又不会水,差点以为就要那样死了。”九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差点淹死,与张安夷的亲事也是靠大冬天拉他下水赖上的,还有那次被阮慕汐推下了静心池被张安玉所救,后来膝盖落下来毛病,想想她这两世当真是跟水过不去了。
成也因水,败也因水。
“后来呢。”张安夷停了下来。他安静地看着她,那比晨曦还柔和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悠远得如同穿过了岁月的更迭。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被人救了。”那时的记忆已经不清晰了,阮慕阳努力回忆着说道,“被救上岸我就晕过去了,为了想要报答救命之恩,我晕过去前还死死抓住了那人的衣袖让他不要跑,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房里了,我娘说没看到有什么人救我,洪府的客人里也没听说有谁身上湿了的,就说救我的是仙子,为了我的名节也没有声张。”
听到“仙子”二字,张安夷唇边的弧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了些。
阮慕阳沉浸在往事之中说道:“没记得救我的人长什么模样,只是印象里那人应该年纪也不大。”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些说出来似乎不太好,毕竟是关乎到名节的。而且她把赵氏话里的“仙君”改成了“仙子”,其实她确定救自己的人是个男子。
“二爷会不会介意?”她看向张安夷,眼中带着小心。
张安夷包容地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无妨,那时候你还小。说来还要感谢那位‘仙子’,不然恐怕不知要轮回几世才能遇上夫人了。”
他说的无心,阮慕阳却听得有意,心下感慨万千。
她确实是用了两世才遇到他的。
只是他真的会是她的良人吗?她用两世的阅历都看不透他,总觉得他从成亲一开始就对她那么好,让逐渐她沉溺在他的好中,有些不真实。
在湖边将近一个时辰,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张安夷与阮慕阳两人便准备回去了。
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阮慕阳终于还是坚持不住,靠在张安夷的怀里睡着了。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怕吵醒阮慕阳,张安夷的声音不大。
驾车的莫见说道:“二爷,是永安王的车马。”
阮慕阳睁开了眼。她本就睡得不沉,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就醒了。
今日是谢昭离京的日子。他们进城,正好遇上了谢昭离京去西洲。
虽然得手的机会微乎其微,阮慕阳还是让寒食花重金买了高手。半路截杀,不然她始终不甘心就这么留他一命。
“没想到本王离京的时候还能遇上张阁老。”
马车外传来了谢昭的声音。
“我下去看看。”张安夷低声对阮慕阳说了一声,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参见永安王殿下。”
看到软太妃掀起了车帘,他又补充道:“下官参见太妃娘娘。”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阮妃的气色变得很不好,整个人看起来也老了许多。“原来是张阁老。”她说得咬牙切齿。
在刚刚马车车帘掀起的一瞬间,谢昭看到了一个淡紫色的裙角,显然马车里还有一个女子。张安夷并无姬妾,也从未听说对哪个别的女子有意。所以马车里的只有可能是阮慕阳。她本该是永安王妃,却让他丢了面子嫁给了别的男人。尤其是想起先帝驾崩那夜,许她正宫之位,她依然不屑一顾的样子,谢昭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心。
他对阮慕阳的感觉有些复杂,是有些喜欢的,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恨,想要征服她,欺凌她,让她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王爷若是还不动身,恐怕天黑到不了驿馆。”
张安夷的声音让谢昭收回了视线。
仇人相见皆是剑拔弩张、怒目而视,可是张安夷却是一副往常的温柔的样子,这让谢昭越看越生气,心中郁结。
“其实张阁老早就是洛阶的人了吧,藏得可真好。”想起自己几番拉拢,几番威逼,谢昭觉得自己被他玩得团团转,心中更恨。
比起洛阶,他更恨的其实是张安夷。
张安夷面不改色,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臣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你——”谢昭恨不能抽出剑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事到如今还与他装傻。
阮慕阳坐在马车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谢昭已经失势,要去荒凉的西洲,她算是报仇了吗?
应该算是了。
可是她还是想要赶尽杀绝,让他死。只是若是路上得不了手,便不可能了,只能日后在找机会。
张安夷抬起头来看向谢昭。目光看似温和。
两人目光相触,电光火石。
直到永安王的车队里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时候不早了,再不赶路天黑之前便来不及到驿馆了。”
“王爷先请。”张安夷恭敬地说道。
谢昭冷哼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被车帘遮盖着的马车。
似乎能透过车帘看到阮慕阳端庄地坐在里面的样子,他勾起了一抹冷笑,对着马车挑衅地说道:“四妹妹放心,本王会回来的。”
阮慕阳紧紧攥住了手心。
藩王擅自入京是死罪。他不会有机会的,就算回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像是料到阮慕阳不会回应,谢昭又挑衅地看了看张安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张安夷看着他的背影,幽深的眼中闪过杀意,待上了马车,又是一副温和清俊的样子。
“谢昭离开了?”阮慕阳问道。方才谢昭的话是当着张安夷说的,不仅是对她的挑衅,还是对他的挑衅。
张安夷点了点头说道:“放心。等他回了西洲也会有人时刻监视着他的动向的。”至于那些血腥、阴暗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告诉她。
“永安王阴险狡诈,怕这次是放虎归山,只盼着他此生都无法再踏入京城。”说话的时候,阮慕阳心中正在盘算着寒食买的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动手胜算才最大。同样,她阴暗、狠厉的一面也不想让他看见。
回到张府的时候正好是正午,一同用过饭后,张安夷便去了书房。
“洛阶那边有何动向?”
莫闻回答道:“洛阶已经派人跟上了永安王的车马,路上应该是要伺机下手的。”
张安夷点了点头,眼中的温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平静与沉寂,细看之下却是风起云涌。“派一些人跟着洛阶的人,看到他们动手的时候再出手相助,两边一起动手的胜算更大,务必杀了谢昭。”他的声音有些冷。
“是。”
另一边,趁着张安夷去了书房,珐琅低声问道:“夫人,那汤药可要现在送来?”今日她整理房中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床上欢好的痕迹。
阮慕阳犹豫了一下。现在谢昭已经动身去西洲了,路上若是被杀了,她便也算完成心愿了,若是没有得手,他在西洲短期也翻不了身。她算是稳定下来了。他们的孩子一定长得极漂亮。
“不用了。”瞒着张安夷喝避子汤的事情始终让阮慕阳心中愧疚不安,不仅对不住他,还对不住老尚书和老夫人,现在决定不喝了,终于如释重负。
珐琅眼中闪过喜色。其实她对她们家四姑爷格外满意,一直想不通阮慕阳为何要喝避子汤,如今不喝了便好了,穿云院应该很快就会有小少爷或者小小姐了。
“明日你叫个可靠的大夫来一趟,给我号号脉,等开一些补药再每日准备给我喝。”用了避子汤这么久,阮慕阳担心对自己的身子不好,想着还是让大夫看一看,好好调养一番才好。
“是,奴婢明日便去叫大夫。”珐琅的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