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黑猫历来是被认为不详的存在,是与地狱沟通的黑色的幽灵。
一只黑色的小黑猫在各个医院之间悄无声息的行走,渐渐的有了传说,只要黑猫出现过的地方,定然会带走最虚弱的人的性命。在一次又一次被驱赶的逃亡中晚晴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人类总在推脱责任。将死亡的责任推给一只黑猫,这样亲人的离开好像与他们完全无关了一样。
这样就能排遣掉悲伤吗。
不管吸食多少残念,她依旧觉得饥饿。
她不愿意告诉攸牧,尽管攸牧看上去总是很空闲,喜欢安静的晒太阳或者是喝一下午的茶,再对她说几句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她觉得去打扰攸牧思考人生真是很不好意思的事。
按照人类的算法,她活了两年了。她只拥有两年的记忆,不知道两年前经历过什么——自己是没有出生呢,还是完全忘记了?伴随着记忆的,只有饥饿。
冬季的寒峭渐渐消退,暖气团开始一点点的占据天地之间的缝隙。
攸牧的家在一个很大的公寓里。他与许多奇怪的人住在一起。晚晴觉得其实攸牧也是很奇怪的人。
她与攸牧遇见于去年的去年年末的冬天。那时候她是一只吸食残念的再普通不过的黑猫,而攸牧也还看得见阳光。
攸牧失明的时候,她出于好奇而陪着他。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市失去这么重要的东西后还能轻松的笑出来。攸牧回家的时候,她也被带回来。
初春的天气,让人全身融化出一层懒懒的睡意。
她在一大清早就俯着身子用抹布蹭地板,从这一头撅着屁股跑到另一头。这事很累的跑法,来回十几趟之后她就瘫软在地上,伏在闪闪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睡了回笼觉。
等她舒舒服服醒来的时候,打个滚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攸牧的床上。她慌张的爬下床,冲下楼梯后在大厅里张望很久都没有看见攸牧。
“喵~”她仰头问一个在大厅餐桌边看书的女人。
花弥是晚晴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但晚晴并不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总有一股浓郁的花粉香味,穿着的衣服每天都不会重复,鲜艳的像一朵长疯了的野花。
“又是找攸牧吧,他出门了。”花弥撩了一下披肩的长发,眯起眼睛高傲的俯视晚晴一眼,嘲笑道:“你啊,真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他呢。”
虽然花弥听不懂黑猫女孩在叫什么,但她随便想想就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心思。
“喵~”
“我是想陪他来着,可他说他自己去就够了。”花弥漂亮的棕色眼珠向上翻,就好像一条金鱼翻了一个白眼,“他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啊。”
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没有任何厌恶的语气。晚晴不明白花弥为什么不直接把担心说出来呢。
大人总喜欢拐弯抹角的表达内心的意思,生怕对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一旦不明白,还要继续拐弯抹角的让对方明白。
“喵~”她表示赞同,攸牧确实让人担心啊。转身坐在门口的大理石地板上,她将身子弓起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攸牧是在中午回来的,他白色的袍子依旧干干净净,好像并没有因为看不见而吃苦头的样子。
坐在门口几乎已经石化的晚晴兴奋的站起来,扑在他身上:“攸牧攸牧!一个人出门怎么行!”
“没什么问题,你也不必将我想的这么娇柔。”他蹲下来抚摸晚晴的头顶,“我去拜访了一个朋友,我想他能帮到你。”
“哎?帮到我什么?”
“晚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攸牧的眼睛能够看得见啊~”
“关于你自己呢?”
“我自己的愿望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了,“想和攸牧吃一样的东西!吃的饱饱的!”
“或许这个愿望……我有办法实现了呢。”攸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