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决定仿佛就是那么一瞬之间。
回到慕容府,慕容芜觉得脑中混混沌沌的,睡醒一觉,便觉得昨夜不过是梦。
可看着妆台上放着的云裳,又猛然惊觉不是。
天啊,昨夜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白玉之悠悠的笑容,暖融融的眼神为何止不住的在眼底回荡?
头疼欲裂,她都不知当时是怎么了,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想起来,颇有些懊悔,太丢脸了,这日后嫁进白家,在那个讨厌的白玉之面前,真是抬不起头了。
她微微皱眉,望一眼菱花铜镜中的自己,怎么了?只是一夜,只是这一夜,为何想到讨厌的白玉之,心里竟不再有那种厌恶的感觉?
不不!一定是睡昏头了。
她拿起云裳,自妆台边的绣包里取出针线,那线是前次去京城,带回的雪丝线,正好用在这云裳上,望可不必留下太多的痕迹,想来,这是白玉之母亲留下的遗物,就因为自己,被江岳山损毁,心里难免歉疚。
是了,是歉疚,所以昨夜她才会说出什么……他生或死都会嫁给他的混账话了。
“小姐……”
正在心烦意乱,香萍的声音传过来:“哎呀小姐,你在做女红吗?”
慕容芜不语,只是一针一线细细的缝着。
“小姐,这是什么?你昨夜在白府没发生什么吧?”
“你这丫头越来越罗嗦了。”慕容芜将云裳往旁边一放,回头看向她,“你问题那么多,我也要问问你,最近,怎么都不见那母女俩有什么动静?”
香萍皱皱眉:“我也不知道,最近倒是安静呢。”
“那……苏家怎么说?”慕容芜觉得奇怪,只听说苏家来了一次,却不知为什么风平浪静的。
香萍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慕容芜轻轻推开她,向床边走去。
“最近她们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呢?”香萍一边说,一边拿过慕容芜放在妆台上的云裳,“小姐,这到底是什么?”
慕容芜坐在床边,靠在床沿上:“我的嫁衣。”
“嫁衣?”香萍一惊,几乎叫了出来。
“嘘……”慕容芜将食指放唇上,“叫什么叫?”
“可这嫁衣……”香萍低了声音,想了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小姐,可是昨日见了白公子,所以回心转意打算好好嫁进白家了?就是嘛,白公子一表人才,多少名门闺秀求都求不得呢。”
一反常态的,慕容芜竟没有抢白,可她的眼神变得略微迷茫,望着窗外飘荡的桂子花,纷纷如雪,就好像那夜铺天盖地的雪片,落满了娘的坟茔。
如今,她就要出嫁了,也好,自此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从小就没有阳光的府院。
她转眼看看妆台上的云裳,唇际忽然轻轻一牵,云裳雪白,大婚之日视为不吉,可是,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用这抹白色祭奠娘的惨死,用这抹白色埋葬那段伤透心的情!
而她,曾发誓母仇不报绝不出嫁,如今……也要嫁人了!
可是,她不会忘记这仇恨,不会忘记大雪纷飞的每一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