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决中,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起逃跑的念头,其实由打吐血起,茅三重就开始盘算这件“丢脸”的事情,可惜“车夫”的刀气,像凶神恶煞一般牢牢锁定着他的精神,稍有异动即刻雷霆万钧攻至,他实没有把握再抗拒第二次神迹似的刀光,唯有一边潜忍等待时机,一边保持无懈可击的防守。
“车夫”根本毫不乎时间长短,猫戏老鼠般淡淡瞅着他,忽然幽幽问道:“你也用刀?”
茅三重心中暗暗窃喜,嘴上却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他的语调故意飘忽不定,让人产生一种欲罢不能的继续听下去的渴望,然后利用“车夫”说话的机会,偷偷崩起右肘肌肉。那处暗附着一封微型黄金冲锋弩,一触即可射出三支尖锐无匹的响箭,他知道附近至少一个团的巡逻队闻声铁定十分钟内赶到现场,问题是他能不能趁“车夫”不注意射出报警箭,还有就是自己有没有能耐扛过射箭后那段要命辰光。
茅三重紧紧盯着“车夫”的一举一动,表情专注而冷静,像是一头待人而噬的魔豹,右手开始似缓实疾地扬起裂阳刀。
表面上看,他似乎准备攻击,其实袍袖扬至顶点的刹那,即是冲锋弩箭冲宵而上的时光。他不敢有一点马虎,心神宁静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静静等待那声尖锐无匹的呼啸响起。
突然毫无征兆地“车夫”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再度暴涨一倍,袍袖无风自动猎猎狂舞,圈散出点点奇异涟漪。这股磅礴无匹的杀机,宛如一股股铁箍狠狠套住茅三重,使他再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茅三重的动作也嘎然而止,目光宛如锋刃般狠狠盯着“车夫”,心中慨叹:“可惜仅差半尺……”
“车夫”仿佛读懂了他目光,骤然诡异绝伦地微笑,道:“小辈,老夫面前耍花招,你还太嫩了点。给我乖乖地站那里,老夫还能让你多活片刻。”
茅三重闻言不动声色,体内一直隐而不露的般若功,悄无声息地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极限,淡淡道:“嘿,那晚辈还要多谢您老人家的手下留情喽!”
“车夫”不可一世的仰天怪笑道:“小辈,老夫欣赏你。二十年来,你是第三个接我一记‘樱花斩’后,还敢出言不逊的家伙。希望你接我第二刀后,还能说出话来。”
茅三重闻言不禁蹙起眉头,暗付:“樱花斩,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听谁说过,难道……”
他猛然想起一个人,那是前阵子兄弟们闲来无事,谈起当世出类拔萃的刀道高手时,提到过的一个人。那人的招牌刀技就是“樱花斩”,传说此人有个规矩,任何人只要能够接下一记“樱花斩”,他就放其一马。不过数十年来,逃过那一刀之劫的寥寥无几,甚至屈指可数,想不到今天遇到这位刀法大师。
“你是‘刀霸’阴山雪?”茅三重表情骇然脱口问道。
“车夫”哈哈狂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光,老夫的威名……”他下面的的话嘎然而止,因为那名听众早已趁杀气稍稍减弱的刹那,猛地挣脱真气枷锁,像一匹脱缰野马飕地窜出十余丈外。
阴山雪不禁暴怒如狂,想不到终究还是低估了这名黄金骑士。对方竟从一开始就隐藏实力,若接“樱花斩”的刹那,就运转全部功力施展“般若功”,他绝对不至于那么狼狈,不会导致自己判断失误。这阴险狡猾的家伙,竟从打开始就盘算着逃跑了,直到刚刚被杀气所慑都是演戏。他不禁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茅三重剁成肉泥。不过轻功并非自己强项,尤其对方默运全力逃跑,非随随便便就能追上,现只能指望另一名同伴了。
茅三重惊觉身边景物模糊飞逝,般若功像山洪爆发般迅猛无俦地注入双腿,然后迅速燃烧成无穷无的腿劲。刹那间,他晋入梦寐以求的无思无想境界,思感蛛网般迅速延伸向四面八方,感应着天地万物的一切变化。这一刻,他不由得欣喜无限,想不到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精神感应技,竟危机四伏的状态中豁然顿悟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阴山雪仍然表情古怪的站原地纹丝不动,那双火红的鬼眸透射出凌厉无匹的杀人刀气。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对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抬手就要释放久违的响箭通知巡逻队抓人。岂料刚刚举起右手,剧变陡生。
“轰隆隆!”蓦然一声巨响茅三重耳畔响起,将他震得七荤八素,遂整条街道都陷入烟雾缭绕、雷鸣电闪。他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蓬!”脚下青石路又毫无征兆地陡然爆炸,一张布满锯齿獠牙的血盆大口疏忽窜出,直咬茅三重双腿。
茅三重吓得魂飞天外,想也不想一刀迅猛无俦地疾向怪物头颅攻去。
“铮!”一声清脆无比的金铁交鸣声中,裂阳刀瞬间支离破碎,一股庞大无匹的潜劲倏地灌入茅三重右臂,“喀嚓!”一声脆响,粗壮无比的右臂枯柴般寸寸皆裂。
茅三重强忍剧痛,借一震之力,鹰隼般弹射高空,这才惊骇欲绝地向下瞅着地底冒出的怪物。
“嗥!”路面爆裂的破洞中传来一声直入云霄的怒吼,一条崎岖蜿蜒的金黄巨龙迅疾绝伦地窜出,它笔直冲天而起,如影随形般紧跟茅三重斜斜陨落的身影,竟然是一幅赶杀绝的场面。
茅三重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暗付:“我就和你这畜生拼个鱼死网破吧!”想着他将所有残余功力运集至左臂,顷刻间,未受伤的左臂奇迹般猛然暴涨十倍,袍袖寸寸皆裂中,露出一条无数青筋蠕动粗壮得不像人类的手臂,一道雷霆般悍然轰向龙头。
“呼!”铁拳带起的旋风高速迫近巨龙,想一举将它粉身碎骨。岂料,就这节骨眼儿,异变再生。那条崎岖蜿蜒的金黄巨龙,仿佛从未出现般豁然烟消云散,反倒露出一张悲痛欲绝的脸容。
这一刻,茅三重简直有心遇神杀神、遇佛屠佛,可是当他看到这张脸容,却不禁稍稍犹豫了片刻。因为那赫然是阿瓦尔死前那张恐怖扭曲的脸容,这位曾经的“朋友”不禁让他想起愉快的一些回忆,想起总管的一些嘱托,他不禁懊悔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茅三重心神稍分的一瞬,一抹快得不可思议的刀光,闪电般掠过他的咽喉。
“飕!”茅三重只觉喉头一凉、眼前一黑恍惚间似乎被装进了一个口袋。
他呢呢喃喃道:“好快的……刀!”
这一句已经是他今生后一次感慨。
我巍然屹立窗前,目光落窗外。院子里松柏繁茂,绿荫如盖,使阁子里充满松子柏实的特有清香。客厅位于紫气东来阁六楼,抬头可见氤氲中的南天门山脉,低眉能俯瞰山下的末日峡谷。阁前有路直通一道人工断崖,断崖处又有石桥相连。从阁顶往上看,山峰绝处,隐隐露出海市蜃楼般的宝塔和殿堂。
孔龙洒脱不群地屹立身后,静静等待着我的指示。
我悠然轻声道:“坐波塞冬要塞看南天门,是否会有截然不同的感触呢?”说完忍不住哑然失笑,觉得这个想法太也荒谬,且不说帝国绝不会让我参予进攻,即使有朝一日坐上城头,恐怕也绝不会轻松,面对数百万如狼似虎的恺撒士兵,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孔龙淡淡道:“总有一日,主公能如愿以偿,而且就中央军波塞冬承受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的时候。”
我轻轻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很想看到得知失败后,关山月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那将是我柳轻侯开心的一件事情。”
看孔龙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微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担心,仇恨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若我执着于个人私仇,又怎能领导大家建立千秋霸业?不过若能给老关制造点麻烦,我是定然不会推辞就是。”
孔龙如释重负地恭恭敬敬施礼,道:“主公如此想实乃南疆之福也!”
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绝伦的冷笑,道:“刚刚你来找我的时候,可曾听到或看到了什么?”
孔龙本以为我绝对不会提起,顿时脸色绯红,不自然道:“这个……没什么!”
“哈哈……”我得意的狂笑片刻,倏地收起笑脸,半真半假地寒声道:“他奶奶的熊,你好保密,若有其他人知晓,我首先拿你大卸八块。”
孔龙苦笑道:“是,主公。不过,您需要保密的事情似乎太多了点吧。上次平羌王,这次欧……您是不是表示表示?”他说着说着忽然用右手拇指呵食指捻了捻,做了个点金票的动作。
我怒目圆睁瞅了他半晌,直到他有点忐忑不安,才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小子,有前途,连老色狼敲竹杠的本事都学了个十足。呜,碰上你们师徒真是遇人不淑啊,那么就发你双倍饷银好了。”
孔龙欣然接受封赏,刚要转身离去,才走到门口;我也结束这段无聊谈话,正待返身处理桌上一大堆待批文件。
门忽然被敲响了。
我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丝警兆,想也不想就大喝一声:“退!”同时雄躯迅捷如鬼魅般冲向孔龙,可是一切都刹那间发生结束。
“轰!”厚实笨重的木门爆炸般支离破碎,一条崎岖蜿蜒的金黄巨龙倏忽探入头来,长满锯齿獠牙的血盆大口,凶猛绝伦地咬向孔龙头部;同时一道紫红色彩虹紧贴着地表,以稍稍向上倾斜的角度疾斩孔龙腰腹。这一龙一虹配合得天衣无缝,加上距离近咫尺,饶是换了任何人恐怕都不能躲过这惊天一劫。
不过今天刺客倒霉,他们遇上的是孔龙,一名日后有资格号称“天剑绝刀”,独自一人就奠定大陆第一刀剑大宗师地位的绝代强者。这一战也被载入史册,成为日后暗杀历史上经典的偷袭未遂范例。
且说浮光掠影般的一瞬,孔龙仿佛神迹般骤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两个孔龙出现了。
“残像;踏前斩!”左侧空间梦幻泡影般残像纷呈,孔龙化身千万,无数凄惨刀光铺天盖地没入彩虹后的暗影。
“秘剑;旋风斩!”右侧空间锋刃交错令人目眩神迷,孔龙化作一团模模糊糊的剑影,仿佛一头高速旋转的陀螺,硬生生凿开巨龙头部,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倏地将它由头至尾一分为二,犹去势不,横冲直撞向始作俑者。
“锵!锵!”两声惊天动地的剧响过后,室内室外都静谧得像是坟墓一般。
我扶住踉跄跌退的孔龙,他受了风寒般不断轻微颤抖着,我知道那是连续两次与恐怖级数的强敌硬拼,造成的短暂振荡,当下连忙籍着搀扶,将昨夜领悟的光之翼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他体内,目光却幽幽凉凉地瞅着来犯的刺客。
暗影中孤零零站着一名穿着暗黑战袍的黄金骑士,那张粗糙黝黑的脸膛上淡淡的面无表情,却瞪着一双简直不像人类的眼睛瞅着我和孔龙。那两只眸子烈焰般火红,爆裂出缕缕灿芒伸缩不定,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赶杀绝的强烈意愿。若非此刻他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刀气,我差点认为他是着魔的茅三重,而他的脸容真的和茅三重一模一样。
我暗暗一声叹息,心仿佛一颗沉入湖底的石头,再也飘不起来。
敌人如此有恃无恐地出现,显然茅三重已被杀害,那张脸甚至可能是从……刹那间,一股滔天巨浪般的怒火,轰地熊熊燃烧起来。
我幽幽凉凉的冷笑着打破沉默,道:“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杀害我的属下,从未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闯入紫气东来阁暗杀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教你们生还,我从此就不叫柳轻侯。”
阴山雪阴阴寒寒地诡笑道:“小辈,真欣赏你的性格。敢老夫面前大言不惭的年轻人,你是二十年来第一个,为此老夫准备留你全尸,管让埋伏阁外的兔崽子们放马过来吧!”
我好整以暇地微笑一下,一把重金属般铿锵有力的声音,陡然颤音不绝地回荡紫气东来阁内外,道:“我们亲爱的兄弟,茅三重和阿瓦尔已经被这两名丧心病狂的刺客杀害。现阁内即将进行的是一场复仇之战,由我和孔总管应付,其他人严格把守各处通道,任何人胆敢走出紫气东来阁,不论是谁一概格杀勿论。”
“是!”阁外轰然允诺,声若雷鸣。一时间,连镇定自若的阴山雪,都忍不住面容微变,他怎都料想不到阁外顷刻间聚集了至少三千名等级不低的高手,一会儿突围时恐怕要大费周章。
就他心神微分的刹那,我仰天一声狂喝,道:“杀!”
那个“杀”字经过“炽天使的祝福”加持,威力蓦然扩大了千百倍,像一道天雷般狠狠轰响阴山雪耳畔。他情知不妙,却想不到我的攻击竟如此奇特,猝不及防下,那双生生不息、诡异绝伦的鲜红鬼眸,都差点湮灭一般风雨飘摇着。
几乎同时,我倏地原地消失,奇迹般陡然出现他身前,毫不怜悯地一拳轰向他被震得苍白的脸容。这一拳他乌龟般缓慢挪移的闪避中,光速接近他的脸容,他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带给我肆虐的无限快感。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就我认为可以偷袭得手的刹那,一道紫红色彩虹突兀地隔断我和敌人的联系,迅猛无俦地切割向我的右腕。
“锵!”剧响中人影促分,阴山雪瞠目结舌地瞅着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这世间竟有人可以空手接下一记十二成功力的“樱花斩”。
我也暗暗庆幸苍天有眼,刚刚要不是用光明能量裹住右拳,今后就只能用一只手抱美眉了。管手还酸麻不已,但这一拳轰得绝对值得,起码阴山雪迷迷糊糊已经不能分辨我的真正实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趁着阴山雪一愣神的功夫,再次毫不停留地占稳先机,雄躯鬼魅般原地消失,同时阴山雪身旁右侧三尺出现。这一刹,我成功晋入梦寐以求的无思无想境界,看到天地万物都以各种难以形容的速率,或快或慢地进化繁衍、生老病死。
“嘶!”久违饮血的獠牙剑早就停留虚空中,像是长了一对光速小翅膀倏地刺向对方眉心。这一剑无声无息将空气,分裂出一道笔直的真空带,剑锋未至,犀利无匹的剑气已经摧枯拉朽得袭至。
“蓬!”再次剧响中,紫红色彩虹骤然一分为三,忽轻忽重几乎同时斩獠牙剑上,人影交错,再度相隔三丈静静对峙。他这份炉火纯青的刀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让我空有绝世功力偏偏不能施展,第二次偷袭唯有无可奈何地以失败告终。
阴山雪双手齐握名刀;雷桐高高举过头顶,这才仿佛首次认识我般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他脚踏奇步,起步刹那骤然缩丈成寸,名刀;雷桐倏地剧变,幻化做一幅诡异绝伦的图画迎面抛来。
“够胆就接我一记五光斩!”他老奸巨猾地直到施展大半,才慢悠悠地说出招名。不过那口气倒是说不出的恭恭敬敬,仿佛诉说的不是刀招,而是祖宗牌位上的名讳。
“雨!”随着一声断喝,我眼前骤然异像纷。恍惚间,乡间小路上春雨绵绵,一名手擎花伞的异族少女,闲庭信步地缓缓走来,那丰姿绰约的神韵,婷婷玉立的娇躯,让人神魂颠倒简直不能自已。尤其令人惊异不定的是,她的脸容竟然和慕容无忧一模一样。
我暗叫不妙:“好厉害的幻术!竟可让人不知不觉地着道。”当下慌忙启动锁魂,骤见一道紫红色彩虹恍惚间差点砍颈部。我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后关头,一剑堪堪架住刀光。
“轰!”劲气四溢,人影骤分。
阴山雪难以掩饰惊异,由衷地钦佩无比道:“好,二十年来你是第一名接我五光斩;雨,还能立即恢复清醒的高手。嘿,再接我余下四刀吧。”
我简直哭笑不得,却不能不保持风度,淡淡道:“管放马过来。”心下却暗付道:“他奶奶的熊,让你再砍四刀?哥哥我又不是靶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你是太阳呢,都得绕着你转。”
阴山雪哪知我的想法,整个人都陷入切磋武技的兴奋中,名刀;桐霸再次悍然扬起。他仿佛一座险峻嵯峨的高山,刀锋一落一扬间,天道自然完美无缺,一记简简单单的扬刀,就展浸淫刀道数十年的深厚功力,使人生出不可战胜的颓废心理,战略之高明,刀技之纯熟,实乃我平生仅见的用刀宗师。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我,一对鲜红鬼眸蓦然射出咄咄逼人的神光,刹那间精气神三合为一,仿佛隐隐和某种虚无飘渺的天道规律结为一体,气势陡然疯狂攀升起来。
我一直没有放松观察,苦苦寻觅着它的破绽,偏偏他就像是一颗鹅卵石般滑不留手而无懈可击。
就我一筹莫展之际,阴山雪五光斩早已翩然而至。
“雨!”随着阴山雪一声暴喝,雷桐刀蓦然化作千百道纵横交错的犀利刀光,卷天席地地罩向我全身要害。
可惜这次我再不受幻像影响心神,他卖力施展的花俏刀法,根本不值一哂。
“嗤!”獠牙剑遵循着一条玄奥无匹的天道轨迹,光速切入漫天虚影,精确无匹地捕捉到那抹潜藏的真正刀锋。
眼看剑锋就要劈中刀身中央难施力的破绽,阴山雪势必要受挫败退落入下风,岂知他脚踏奇步,化腐朽为神奇猛地横移三尺,不但避过破空而至的獠牙,还不慌不忙将刀法骤变成截然不同的样子。其变化之快,衔接之奇,竟丝毫不露刀削斧凿的痕迹,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惊艳感觉。
“鹤!”阴山雪话音未落,雷桐刀早就像一只孤傲无比的仙鹤,倏地展开双翅急速飞翔而至,那刀尖化作鹤喙,空中画出诡异莫名的弧度,直啄我周身要害。这一刀看似简单,实际却比上一刀难应付。那锋利无匹的刀尖落点飘忽不定,倏忽间封锁了我所有退路,隐隐藏匿着无数匪夷所思的变化,后落点不管怎样离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我尚是首次遇见这种让人目眩神迷、心烦意乱的刀法,偏偏又拿它无可奈何,唯有以不变应万变牢牢盯紧鹤喙,獠牙剑倏地扬起,剑光宛如一**惊涛骇浪汹涌向阴山雪和雷桐刀。
阴山雪凄厉鬼眸中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鹤喙无可奈何地化作一道常见的紫红色彩虹,奇迹般一记竖劈狠狠斩獠牙剑锋腰处。
“锵!”刀剑交击处冒出无数星火,两人承受不住山洪爆发般的巨力,纷纷步履踉跄地退后。“咔咔……”一阵阵牙酸的爆裂中,每退一步都将足下柚木地板踏得粉碎,足见刚刚都用毕生功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成分。
阴山雪这一刀透出熊熊燃烧的火气,他本来万般不愿撤刀变招,可惜我剑剑力道平均,分布是缜密绝伦,竟采用一模一样的笨办法,将他所有进攻路线封锁逼他就范,他无法破解才出此下策。这也是唯一一种避免两败俱伤对攻的方法。
阴山雪不由义愤填膺的用高唐语咕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不过大概可以猜出意思。他肯定骂我混蛋,破不了刀招,就用无赖招数野蛮硬拼。
我毫不吃亏的也低声咒骂:“靠,你以为哥哥我和你过家家呢,砍倒才是硬道理,我管你什么破招,还是好招,一概拼无赦。”
“蓬!”“蓬!”两声剧响,我和阴山雪的背脊几乎同时抵触墙上,不约而同地卸去对方劲气,准备一轮战斗。
蓦然间,阴山雪发现柳轻侯腾起的刹那,几乎不可察觉的慢了小半拍,这普通人眼中丝毫没有差别,可绝顶高手的拼斗间,却足以决定生死。
他阴阴寒寒的冷笑,暗付:“小子,你终究还是年轻了点,终于功力不济了吧?”这个想法仅仅是电光石火般掠过,想的同时手已扬刀而起,仿佛晴天霹雳般大喝道:“刺;日;花!”
雷桐刀奇迹般裹住阴山雪整个瘦削的身躯,长出无数紫红色锋利芒刺,乍看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刺猬般凌空横冲直撞奔来,我还未准备破解方法,“刺猬”刀光骤然散发光芒万丈,阴山雪犹如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半空,蓦然加速滚滚飞来。
我情不自禁眯缝着眼睛严阵以待,岂料阴山雪的把戏还未完毕,“太阳”刀光倏然爆炸成朵朵璀璨夺目、娇艳不可方物的樱花,化作铺天盖地的花海汹涌澎湃袭来。
这一瞬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阴山雪一招三变,每个变化都是不可思议的绝世刀法,“五光斩”的六成真正威力竟已庞大如斯,我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傻傻等待着厄运降临,那柄爱逾性命的獠牙剑,都只是黯然无光的守护着面门胸腹要害。
阴山雪狰狞的冷笑着高速欺近柳轻侯,雷桐刀天女散花般的佛光普照中,稳稳当当地握他双手中,刀锋高高抡起,一副开天辟地的磅礴气势。
“喀喇喇!”刀锋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笔直划裂空间,一道燃烧的熊熊火柱,蓦然出现我头顶。那紫红色彩虹散发出生生世世是灿烂辉煌的光芒,毁天灭地般疯狂竖劈直下。
阴山雪狞笑着不断运足真气逼近猎物,就要完成任务的强大喜悦中,其实他心中也有一丝丝诧异,暗付:“不知道为什么敌人好像突然变得那么不堪一击,可能是被五光三连斩吓傻了吧?”即将获得的胜利,使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那一丝丝怀疑,数十年的操刀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就算是轩辕天之痕亲至,也绝对无力回天了。
“小心!”一声急促的喊声隐隐约约传来,尖锐无匹的刀啸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声音仿佛是同伴的,阴山雪以为是错觉,理所当然认为是一直晾阵的孔龙提醒柳轻侯注意,可惜他错了,错得一败涂地。那是同伴提醒他,小心柳轻侯。
隐藏阴山雪背后阴影中的汉克斯,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场,他对“刀霸”阴山雪的刀法极具信心。的确,迄今为止除了尊贵无比的“海神”轩辕天之痕,世上还没有任何一名正面交锋赢过“五光斩”的高手。何况这后一刀简直臻至阴山雪毕生运刀的巅峰境界,那道燃烧的熊熊火柱已经濒临头顶,换了谁都无力回天。
可是胜利即将毫不费力的得到,他不禁油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是一种来自多年潜心修炼,才配拥有的宗师级术者的直觉反应,尤其是当他看到柳轻侯低垂的目光中隐隐散发出的强横无匹的自信,他不禁加确信自己的推断,大声疾呼道:“小心!”可惜纷纷乱乱的刀气纵横中,室内一切家私都顷刻间支离破碎、化为乌有,充塞一切的尖锐刀啸埋没了所有声音,他的声音就像一颗投入急流的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来不及惊起,就悄悄被抹煞了。
汉克斯想冲过去帮忙,可是一缕自私自利的想法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使他改变了主意:“若是阴山雪活着,我会被善嫉的他误会抢功,若是阴山雪死了,我就自动陷入被两大高手联手袭击的危险境地。还是原地看看好了,随时准备撤离。”他打着如意算盘再次定睛观瞧战况。
蓦然间,就他思绪转变的刹那,场面陡然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变化。
天地万物倏地陷入一片静谧孤寂的境界,时间都悄然变成一件可快可慢随意操纵的事物,那充塞一切的刀啸,像从未出现般消失不见,那道燃烧的熊熊火柱般的刀光,也慢得像蜗牛搬家般迟钝,几乎感觉不到向下移动。
就这万籁俱寂的环境里,“嗤!”一缕微不可闻的破空声轻轻响起,紧跟着“喳!”一连串披荆斩棘般的骨骼破碎声,石破天惊般清清楚楚传入汉克斯的耳朵。
汉克斯努力睁大眼睛,拼命使劲聚焦望去,可是他移动的速度竟然连蜗牛搬家都远远不及,一切动作都被上苍控制整整放慢了一万倍。等他好不容易将眼眸挪移到适当位置,眼前清清楚楚看到这样一幅奇景。
阴山雪的后脑陡然标射出一道细细的半红半白血箭,他甚至清晰无匹的数得出每一滴构成血箭的脑桨和鲜血,它们慢慢遵循着一条剧烈倾斜的仰角轨迹,遥遥喷洒出老远,才缓缓散成一片纷纷狠狠滴地上,爆炸成四分五裂的小的小珠。
汉克斯心中陡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愤慨:“啊,阴山雪完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命,不知不觉间,随着血箭坠地他的动作倏忽恢复成原来的速率。
“快跑啊!”他心中狂想着一句话,鬼魅般迅疾绝伦地转身,就要隐身潜逃。
可是,身前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对方手里拎着一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七尺长刀,刀气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每一寸空间,寒浸浸冰凉彻骨地围绕着他。
汉克斯记得他是一名劲敌,尤其是刚刚施展的残像分身斩厉害异常,甚至绝对速度上还稍胜自己潜修多年的无限一刀流术法半筹。
而背后另一名杀死阴山雪的高手也缓缓逼近,对于他刚刚杀人的手法,汉克斯始终都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阴山雪占优势的情况下,却诡异莫名地被狙杀。
孔龙和我一前一后编织出一面天罗地网,牢牢封锁住所有退路。
我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名超级术者的本来面目,结果却大失所望。
他身材瘦削,骨骼坚韧,整个人都包裹一团黑色紧身服内,看不到一丝肌肤,浑身唯一裸露的就是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神,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天生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我特别观察了三次,却始终没发现他藏匿武器的所,毫无疑问这是一名极难惹的超级高手。
汉克斯纹丝不动地瞅着孔龙,却给我一种波涛汹涌的感觉,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海面,海底却是暗流滚滚危险异常,一遇到袭击立刻演变成海啸。
这时孔龙虎眸里也闪过骇异神色,和我一样感到棘手非常。就我们微讶之际,汉克斯突然发动了第一次逆袭。
“蓬!”汉克斯陡然爆炸,每截残肢断体都飞向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我和孔龙又是一惊,当醒悟到是幻像的时候,危机已至。
“秘术;胧天舞!”一抹快得不可思议的刀光,闪电般疾斩我颈后大动脉。
“秘术;胧地斩!”一抹厉得难以置信的刀光,雷霆般飞挑我小腹丹田。
可怕的是看不到半条鬼影,幻像消逝时,汉克斯已同空气成功合为一体,整座身躯无影无形。蓦然间,天地间只剩下两道凌厉得匪夷所思的刀光,遵照着两条神奇轨迹高速劈挑而至。
“轰!”汉克斯的精神倏地再次晋入另一种诡异莫名的境界。天地万物猛地缓慢了千万倍,两道刀缓慢得像光蜗牛搬家般,根本感觉不到移动。
汉克斯不禁惊骇欲绝,他刚刚看见阴山雪被杀时,也遇到了这种状况,但那时还以为是幻觉,想不到竟是人为事件。只是后悔已经晚了,一抹快至不可思议的剑光,雷霆万钧般狠狠轰刀锋上。
“铮!”爱刀;无名寸寸皆裂,碎片遵循着凌乱不堪的轨迹缓缓飞逝。一股浩瀚无垠的光明能量迅猛涌入体内,摧枯拉朽地横扫着一切障碍。
汉克斯脑际此刻只剩下一个感慨:“那么缓慢的速率中那么迅疾的剑,换作平常环境速度该有多快?”
“哇!”汉克斯口中倏地狂喷出一道血泉,化作漫天花雨。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剧痛无比,他像是一具失去控制般的玩偶,随时都可能倒下。这场凄美幽凉的“雨”中,他恍惚看见一尊天神般威武的青年,用一种冷冷淡淡的眼神瞅着他,随时都可以再补上致命一击。
极度悲观绝望中,他下意识地发动了术者后绝招“秘奥义;影舞;天魔覆灭”。
“飕!”不由自主打横飞跌的汉克斯,突然找到了依靠,凭借一股神奇力量,陡地空中稳定下来。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后,汉克斯的身影倏地化身亿兆,无数个汉克斯以千万倍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隐隐约约中,一尊天魔猛地充斥了整座紫气东来阁,恐怖无匹的气势瞬间罩定一切事物。
“撤!”我不由大吃一惊地狂喝着,同时光速欺近孔龙,,想也不想拦腰抱着孔龙,倏地冲出阁外。
“轰隆隆!”一声剧响,淡红色薄薄雾霭笼罩下,紫气东来阁像是巨人手中纸杯,瞬间被捏得支离破碎。紧跟着整座空间都疯狂塌陷下去,拼命地吸噬着够得着的一切物品。
就大家拼毕生功力抵抗凹陷时,现场再生剧变。那股吸噬巨力非常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倏地以千万倍速度向外爆散。
“喀喇喇!”无数股浩瀚无垠的强横气流,摧枯拉朽般横扫一切障碍。人,建筑,树木,花草……一切物体像是遭遇了飓风,纷纷拔地而起,被席卷到空中。来不及“飞”起的物体一概被冲击波夷为平地。
我脸色铁青地瞅着原来紫气东来阁旧址,现那里已经是一片瓦砾残垣的废墟。周围鬼哭狼嚎的伤者惨叫,惹得我加心烦,却无心也无暇搭理,孔龙惊魂初定,就立即着手善后工作,我则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风萧萧!”我森寒无比地喝道。
“卑职!”风萧萧脸色深沉如水地答应着,噗通一声跪倒地。他身后的黄金骑士们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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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下一章:第八卷天王第三章守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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