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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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嬷嬷走后,林颦儿想起妖孽让她过府的事,将小海子召了进来。
为了方便出门,林颦儿特意选了一套深蓝色紧身衣裙。贴身的剪裁将她玲珑的曲线完好的凸显出来,林颦儿看起来身姿单薄,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即便小海子是个太监,看到林颦儿曲线毕露的出现在眼前时,也忍不住脸颊一热。
林颦儿倒是没那么多忌讳,大方的走到小海子面前,与他一起消失于夜色中。
彼时,染欲烬正在看折子。他一目十行,迅速而优雅,一本本折子便被批注好,由德总管放到一旁。
林颦儿发现,妖孽极其喜欢骚气的颜色,不是穿红就是挂紫,今日亦然。
一袭大红金粉滚边长袍松散的挂在他修长的身上,他今日未着里衣,顺着宽阔的袖口可看到白皙小臂,如羊脂玉一般的白嫩浑圆,不见一丝汗毛。
他长发随意束起,半靠着身后的软垫,容颜安静姣美。不知怎的,林颦儿突然想起潘安来,其实若这妖孽不是那般张狂慑人,未必不能果香盈车。
“本座美吗?”染欲烬抬起头,眼梢流转,眼尾的业火红莲妩媚动人。
“千岁爷风华绝代,自然是美的。”
染欲烬不明的笑了笑,似乎早料到林颦儿会这么说,指着自己身边:“小丫头,过来。”
林颦儿听话的走过去,从德总管手中接下折子放好:“德总管下去休息吧,我来伺候千岁爷。”
德总管看了一眼染欲烬,见他没有反对,站起身抻了抻筋骨,退下去备蜂蜜茶。
染欲烬没有看林颦儿,径自翻开一本折子,用兔毛紫毫笔蘸了朱砂,在折子最后一页画了个圆圈。
接连几本,染欲烬都在最后一页画了圆圈,但林颦儿不会天真的以为染欲烬的工作就是画圆圈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本,染欲烬看的细致了些,这次他没有画圆圈,而是打了个三角,又批注了两行小字,林颦儿便将它单独放到一旁。
染欲烬批阅的速度很快,等德总管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最后一本。
德总管为染欲烬端上蜂蜜茶,给了林颦儿一杯玫瑰茶,玫瑰的香气四溢,为清凉的夜色添上一抹温暖的香艳。
染欲烬轻扫了德总管一眼,德总管便识趣的退了下去,独留两人在书房中。
书房很大,很精致。名家画作,古董名器,各朝孤本,在染欲烬的书房都能看到。
见林颦儿毫不掩饰眼中的光芒,染欲烬暗嗤了一声丢人,阴沉沉开口说话:“本座的玩物好高明的手段,刚舍了月家大公子,转眼便攀上了太子。”
林颦儿一怔,皱起眉头:“千岁爷这话从何说起?”
染欲烬扯着她头发,阴冷一笑:“太子昨日与皇后说,要纳你做侧妃。本座是否该恭喜你呢,颦儿?”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她的名字,却让林颦儿心头憋闷,她顾不得染欲烬的冷嘲热讽,只一心想着,自己何时入了太子的眼。
她只在赏花宴那日见过太子,还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两人并无交集,怎会…,林颦儿有种直觉,太子有此举动,肯定不是真的看上自己。
“千岁爷可知太子为何会跟皇后说纳我为侧妃?我之前与太子从未有过交集,这事实在古怪。”
“你之前与太子未有交集,太子有此想法,定是在赏花宴后。”也就是说,问题出在赏花宴那日。
那日她并未与太子说过话,在宫里也一切如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便是遇到了月风吟。
“看来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打算如何做?”染欲烬总能勘破人内心的波动。
“千岁爷希望我如何做?”林颦儿反问。
“若本座希望你嫁给太子呢?”
“那颦儿就嫁给太子好了。”
“瞧你的样子,似乎不大情愿。”
“自然是不情愿的,颦儿又不心仪太子。”
“那你心仪谁,月风吟吗?”染欲烬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些。
林颦儿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出口,愣了一瞬,轻嘲一笑:“从前的确如此。”
林颦儿十分大方的承认从前确实喜欢过月风吟,不过,也只是从前。
两人一时无话,最后还是林颦儿出言打破沉默:“千岁爷真的希望我嫁给太子?”
“本座不是媒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颦儿却懂了,露出一个真切的笑。
“你打算如何做?”染欲烬想知道林颦儿会怎么应对这桩突如其来的麻烦。
林颦儿冷冷一笑,唇齿开合:“借力打力,这件事既然是月风吟惹出来的,那便由他去解决最好。”
听到林颦儿毫不掩饰的利用月风吟,染欲烬不客气的讥讽:“黑了心肝的丫头。”
“千岁爷过奖了,这都是您教导有方。”林颦儿不置可否。
染欲烬只当没听出林颦儿的嘲讽,半眯着眼睛,阴柔的看她。林颦儿被他盯的不自在,站起身来,却忘记自己的头发还在妖孽手中扯着,头皮一痛,猛的弹射向扯线的人。
染欲烬没想到林颦儿会突然起身,更没料到她会猛的冲过来,结果一时不察,被林颦儿连椅子带人撞翻在地。
即便染欲烬武功高强,也抵不住这样毫无预兆的冲撞,他能做的只是将椅子踢到一旁,任由林颦儿带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稳稳坐在他身上。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巨大的响动,忙推门冲进来,却看到一副难以描述的场面。
林颦儿两腿岔开,坐在染欲烬身上,她软弹的翘臀正压在染欲烬两腿中间,场面十分香艳,从云杀等人的角度,看不到染欲烬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两只修长的手扶在林颦儿腰间,两人似乎正以女上男下的姿势,颠鸾倒凤。
“滚出去。”虽看不到染欲烬的脸,但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可知他的心情,于是,云杀等人连滚带爬的退出门,云杀甚至体贴的将门重新关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颦儿也有些尴尬,她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过她觉得染欲烬的责任要大于自己,若不是他扯住她头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臀下方传来的触感,让林颦儿有些疑惑,难道太监也有如此可观的面积?
因为林颦儿并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所以并不能十分确定方才染欲烬是不是有所反应,但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无意看到过男孩子看那种片子,大概知道男人的生理问题,结合她感觉到的,林颦儿不由呼吸一窒,难道染欲烬不是真的太监?
不待林颦儿仔细确认,染欲烬已经将她掀了下去,眼角的业火红莲妖异跳动:“作死吗,敢强上本座?”
额,林颦儿狐疑的看着染欲烬,似乎觉得他脑子摔坏了,就算她想,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啊。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她便是想上他,也得有东西上才行啊。
不过这话林颦儿是不会说的,在染欲烬阴凉的目光下,原本觉得染欲烬错更多的想法也消失不见。
“千岁爷恕罪,颦儿一时失手,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人家。”
“可是你已经冒犯了本座。”
“那是无心之失,在颦儿心中,您就跟颦儿的长辈一样可亲可敬,借颦儿一百个胆子,颦儿也不敢有意冒犯您。颦儿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山无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
“据本座所知,这首《上邪》是写情爱的,与对长辈的敬重没有任何关系。”
林颦儿本想把染欲烬绕迷糊了,好尽早脱身。她还沉浸在那个偶然发现的‘秘密’里,想尽快回府,却没想到染欲烬都这样了,反应还这么灵活。
似乎很满意林颦儿的呆愣,染欲烬扯了扯衣袍,将她拉到怀里:“本座的小丫头嘴儿真甜,让本座瞧瞧是不是舌头上抹了蜜了。”
染欲烬这副鬼悚宠溺的语气,让林颦儿有种自己是她女儿的错觉。她赶紧甩了甩头赶走这种诡异的感觉,却被染欲烬伸出食指伸进口中搅动起来。
嘴儿闭合不上,自然容易流出口水,染欲烬抽出手指,将林颦儿嘴角的水渍擦拭干净,捏着她的脸蛋,笑意殷殷:“本座的乖孙儿真是可爱,连口水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多。”
额…孙儿,你确定你能养出这么大的孙儿,想孙子想疯了吧,话说,即便想孙子想疯了,你也得先有儿子好吧。
“千岁爷说笑了,您如此风华绝代,怎么会有颦儿这般年纪的孙儿。”
“有何不可,本座看上你继承本座的香火,是林老头的福气。”
额,搞了半天,这妖孽纯粹是心血来潮,想恶心一下林家人。林颦儿自然不会同意:“千岁爷中意颦儿做香火,是颦儿的福气,只是颦儿不是男孩,终归是差了点意思,不如颦儿替千岁爷寻个聪明伶俐的男孩,岂不更好。”
“罢了,本座要找香火,自己会找,用不着你费心。”
林颦儿没有坚持,她本意也是让染欲烬打消念头,并非真正要替他寻个香火,诚如染欲烬所说,他要找香火,自己会找,以他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香火没有,何须她操心。
林颦儿怀着心事,回到水云苑,偷偷将锦绣叫到房间。
“小姐,这么晚叫奴婢过来有什么事吗?”
林颦儿对锦绣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在她耳边小声咬耳朵:“明天,你去给我买两本春宫图回来,别让人看见了。”
一向沉稳的锦绣脸儿爆红,她以为林颦儿半夜叫她来有什么重要任务,没想到…
“小姐,奴婢一个姑娘家怎么去买那种东西,您为什么不叫海公公去买?”
林颦儿给了锦绣一个‘你傻了’的眼神,解释道:“小海子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让他去买那种东西,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门外的小海子身形僵硬了,他能说他还没走远呢吗?您不解释还好,您这么说更是往奴才伤口上撒盐。
不过小海子不会去揭穿林颦儿,今日在千岁府书房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想来小姐与千岁爷那个嗯…,所以小姐才让锦绣去买春宫图吧。
可是也不对啊,他用不上那劳什子,千岁爷他老人家也用不上啊!
小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林颦儿是对染欲烬的太监身份产生怀疑,才要看春宫图确认一下。
锦绣也不知林颦儿怎么会突然要看这种东西,不过秉持着女子的矜持,她必然要劝:“小姐,把那个带进府不好吧,现在有这么多眼睛盯着咱们,万一被人发现,您的名声可全毁了。”
说的也是,而且眼见为实,想象总归无用,林颦儿觉得她还是再想别的办法证实吧。
锦绣见打消了林颦儿荒唐的念头,放心的回去睡觉。而林颦儿心里挂着这件事,却是有些难眠,索性拿出染欲烬给她的武功心法练了起来。
她盘腿打坐,按照书上说的集中精神,感受身体中的气,捕捉它,试图让它游走于各个穴道。
这个入门的心法相对比较简单,林颦儿练了两天后,便能让气游走,只是控制的不是十分熟练。
练了半个时辰后,林颦儿感觉到体内有暖流在四处游走,缓缓通向四肢,温暖着她的身体。与血灵蛊的燥热不同,这种温暖很柔和、很缓慢。
林颦儿将心法收好,看了眼即将露白的天色,钻进被子里。
荣嬷嬷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告知林颦儿。
原来,张婆子确实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只不过不是受林颦儿指使,而是为了给他儿子娶媳妇。
她看上了临街一个秀才的闺女,那秀才弃文从商后,家境颇为殷实,他就一个闺女,自然不肯委屈了,张婆子没那么多银子,眼看着儿子年龄也不小,便想出这么个办法,想替他娶房媳妇。
她以次充好的第二次便被沈氏发现,她千恩万求,沈氏终于‘大发善心’没有将事情说出去,但是却拿这件事作为把柄,要挟张婆子。
至于和徐氏合作,是林菲儿的意思,看母女两厮杀可比她们单纯对付林颦儿有趣的多,更何况,无论是谁胜,伤的都是大房的元气,她们只管坐收渔人之利就好。
沈氏听了也深觉此计可行,便去找了徐氏。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使得徐氏对于林颦儿的愤恨已然超过了沈氏,所以便接受了沈氏抛出的橄榄枝。
而且,沈氏承诺,事成之后,林颦儿的那份中馈便归徐氏接手。
“小海子,我希望你把张婆子的儿子抓起来,有没有问题?”
“没有,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傍晚,小海子拿了一个平安符递到林颦儿面前:“这是他贴身的东西,张婆子一定认得。”
锦绣拿帕子将平安符包起来,收到匣子里收好。
当天夜里,张婆子便发现儿子不见了,问了附近人家,都说没看到张大峰的身影,张婆子只好去他帮工的木匠家问,也没有张大峰的消息。
张婆子急的一夜没睡,眼睛熬的通红。本来想等这次的事完结给张大峰讨房媳妇,没想到如今张大峰却失踪了,张婆子丈夫早逝,儿子便是她全部希望,如今张大峰失踪了,张婆子也没心情做事。
好在这几日她因为要避嫌,只在厨房帮些零工,出不了什么大纰漏,不过大错误没有,小错误今日却是犯了很多。
厨娘看着再一次弄错食材的张婆子,语气很有些不善:“张婆子,你今日怎么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你若是不能干就跟二夫人说说回家去吧。”
张婆子连连道歉,勉强打起精神,直到锦绣走进来。
“锦绣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使唤下面的丫头崽子们过来就是了。”厨房管事拿了一把葵花籽,塞进锦绣手中,满脸讨好。
自从林颦儿在月家宴会上受封女官,有了俸禄,又得了林老侯爷青眼后,府上的人便不敢再像从前一般看待水云苑,尤其是徐氏生病后,林颦儿接管了府上一部分中馈,下人们便见风使舵,见人三分笑。
锦绣是林颦儿的心腹第一人,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锦绣想来也习惯了这副场景,不客气的接下葵花籽,扒了一个道:“小姐今日胃口不好,想吃鸡蛋羹。要嫩的能掐出水的,再加上碎碎的瘦肉糜,可记得了?”
“记得了,一会儿做好了,便让人送过去,厨房里热,锦绣姑娘快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麻利着点,别让小姐等急了。”
“晓得了,锦绣姑娘慢走。”
锦绣矜持的点点头,转身时一个护身符掉到地上,被张婆子手疾眼快的拾起。
锦绣从张婆子手中抢过护身符,草草道了声谢,拿着护身符走了。
过了半晌,林颦儿要的鸡蛋羹做好了,张婆子自动请缨。厨房的人顾忌着她前两日举报林颦儿的事,不敢让她去,张婆子只得掏银子讨下这份差事。
她直言今日错漏良多,想要将功补罪,大家也不好再拦着她,却暗中嘱咐她,如果大小姐发脾气,千万不要还嘴,一定不要连累大家。
张婆子痛快应了,端着热烫的碗快步往水云苑去,方才那个护身符确是她儿子的没错,张婆子此刻的心比这鸡蛋羹还要烫上两分。
不算近的距离,生生让张婆子缩短了一半时间,她急匆匆到了水云苑,却被若锦拦在房外:“东西给我就行了。”
张婆子如何肯,直说要亲自进去伺候大小姐用膳云云,若锦脸皮薄,被她一顿抢白,倒有些不好意思再拦,张婆子便赶紧进房去。
张婆子低头将鸡蛋羹端上,锦绣伸手接过,打开盖子晾的差不多了,才端给林颦儿,林颦儿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舀了几口,便让锦绣端下去。
张婆子在心里直叹奢侈,面上却一副忧虑:“大小姐看起来精神不济,可是病了,要不要老奴请府医来瞧瞧。”
“你这个老货,敢咒小姐,你才有病,小姐就算病了,也有我们操心,关你这个老不死的什么事,你莫不是厨房待不下去了,抢饭碗抢到我们面前来了。小姐因为什么心气不顺,你会不知道,还敢到小姐面前卖乖,我看你是想讨嘴巴子吃…”
繁花一张小嘴噼里啪啦,上来便是一顿骂。张婆子年轻时也算是泼辣的,却让繁花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颦儿原本沉着的脸,因着繁花口齿伶俐的一通骂笑了开来。
“鸡蛋羹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林颦儿语气还算和善,只不过眼神却并不曾看向张婆子,专注的把玩手心里的护身符。
张婆子看到护身符,哪里肯走,只好腆着一张脸问:“大小姐这护身符看着眼熟的很,不知从哪得的?”
“抢的。”林颦儿终于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婆子,并承认东西不是自己的。
“抢的?”张婆子心里突突一跳,关切问道:“那这个护身符的主人呢?”
“护身符的主人?这个不好说,我若心情好,兴许放他一马,我若心情不好,杀了他也说不定。”
话已至此,张婆子再也端不住脸色,跪下对林颦儿咚咚磕头:“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儿。”
“张婆子这是从哪说起?我从未见过你儿子,何谈放过他?再说了,张婆子前两日刚向祖母告发我中饱私囊,若说求放过,也该是我求张婆子才对。”
张婆子抬起红肿的额头,膝行向前,双手高抬,对林颦儿拜了拜:“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大小姐高抬贵手,老奴愿为大小姐做牛做马。”
“当真?”
“请大小姐吩咐。”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我只需要你在祖母面前说几句话。”
此次充好之事发生的第五天,林颦儿派人将徐氏、沈氏请到翠竹堂,说要公布她的调查结果。
等人都到齐之后,林颦儿让人去将张婆子带了过来。
“祖母,张婆子的确以次充好,但却不是颦儿指使,颦儿派人盯了张婆子几日,她若中饱私囊,必还没有转移赃款,颦儿恳求祖母派人搜查张婆子的住处,兴许会有发现。”
宁氏点头,示意柴嬷嬷带人去办,柴嬷嬷很快回来,将搜到的银票和首饰呈给宁氏。
“老夫人,这些银票被人藏在了张家的咸菜坛子底下,用一块油纸包住。这些首饰是从床下的盒子里发现的。”
宁氏拿起首饰看了看,眸光复杂看向徐氏,良久震怒的看着张婆子,眼神要吃人一般。
林颦儿适时站了出来:“祖母,张婆子说受我指使,银票却自己藏着,这于理不合,而且,这些首饰不是张婆子所能有,却也不是颦儿的,看起来倒是十分眼熟。”
林颦儿没指出首饰是徐氏的,自然是给徐氏留脸面,为夺中馈陷害亲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林颦儿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早受过林颦儿指点的张婆子便是其中之一。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张婆子适时的呼喊让人想起了她的存在。
宁氏猛的一拍桌子,疾声厉喝:“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到了这会儿,宁氏反倒同情起林颦儿,也不打算替徐氏遮着掩着了。
张婆子将早就在脑中准备了无数次的说辞,声情并茂的朗诵出来:“老夫人饶命,是大夫人让老奴说受大小姐指使,老奴要是不听话,大夫人便会把老奴以次充好的事说出来,大夫人还给了老奴这些首饰。”
徐氏听到张婆子竟如此诬蔑自己,气的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踢在张婆子心窝上:“你这个狗奴才,是谁叫你冤枉本夫人,林颦儿,是不是你?”
徐氏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林颦儿,林颦儿不言不语,只是用失望痛心的眼神看着徐氏,高下立现。
宁氏惊怒交加指着徐氏:“反了,徐氏,你竟敢在老身面前动手,是要杀人灭口吗?”
徐氏冷声道‘不敢’,宁氏却并不买账:“你太让老身失望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你…从今日起,没有老身的允许你不许出院子,滚回去好好反省。”
然后,又对‘伤心不已’的林颦儿道:“颦丫头,你母亲猪油蒙了心,你不要怨恨她。”
“子不言父母过,颦儿明白。”林颦儿低眉顺眼,仍旧十分伤心,却强忍着,嘴唇咬的泛白。
宁氏满意的点头,让人将张婆子拉下去打死,这场风波就算揭过。
“林颦儿…”徐氏上前两步,叫住了欲走的林颦儿。
林颦儿转过头,痛心与恐惧并存:“母亲有什么事吗?”
徐氏看着林颦儿如此做派,恨的牙都要咬碎,从齿间溢出阴沉的声音:“你好手段,本夫人真是小瞧你了。”
“母亲说什么,颦儿不明白。”林颦儿轻轻摇头,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她看着转角处一片褐色衣角,向前挪了一步,站到徐氏正面,方挑衅般笑语:“大夫人,你的两千两银子颦儿已笑纳,多谢多谢。”
不等徐氏说什么,林颦儿便畏畏缩缩的快步离去,好像后面有鬼追她一般,落在暗中观察的柴嬷嬷眼中,不由的有些同情林颦儿。
林颦儿回去不久,柴嬷嬷亲自到水云苑走了一趟,向林颦儿表达宁氏的关怀之意,宁氏还送了一套珍贵的紫玉首饰给林颦儿。
林颦儿让锦绣将首饰收了起来,与柴嬷嬷说了几句话,亲自送柴嬷嬷出了院子。
“小姐,这次可真解气,就是便宜了二夫人。”
“不急,好饭不怕晚,我迟早送沈氏母女一份大礼。”
“小姐,如今张婆子死了,张大峰该如何处理?”流年突然问起。
林颦儿还未待说话,锦绣便开口分析道:“他若知道张婆子死了,定然会怨恨小姐,为防他向老夫人告密,我们只能…”杀人灭口四个字,锦绣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任谁都听的明白。
锦绣直直的看着林颦儿,生怕林颦儿心软给自己留下祸患,她不是滥杀之人,但如果有人威胁到她在乎的人,她不介意以杀止杀。
林颦儿自然明白锦绣是为她好,她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只是斩草除根,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杀手,林颦儿总还是有些不忍。
就在林颦儿左右为难之际,小海子从府外回来,给林颦儿带来一个消息:张大峰要见林颦儿。
林颦儿跟着小海子来到府外的一处小四合院,这里是给小海子找来的那些孩子住的。
小海子每天一半时间在这里教这些孩子,一半时候在侯府替林颦儿办事,倒是比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忙碌许多。
那些孩子见小海子过来,规矩的站成一排叫‘师父。’对于小海子来说,这种被人全心信任倚仗的感觉很温暖。
小海子将孩子们教的不错,即便见到陌生人,也没有过多打量,十分礼貌。
这些孩子,除了孤儿,便来自贫苦人家,都是自愿跟着小海子混口饭吃。林颦儿之所以急着要与林行之合作生意,也是因为这些孩子。
这么多张嘴吃饭,自然需要银子,不仅是衣食住行,还有学习功课需要的书本纸张,样样需要银子,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积蓄已经花费大半。
小海子指着林颦儿对这些孩子介绍:“这位是小姐,是她让我把你们接到这里,给你们吃给你们穿,以后你们要好好替小姐做事,若有人敢背叛小姐,我饶不了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常年生活在最底层,孩子们察言观色的本领比林颦儿想象的要强许多,见小海子对林颦儿十分恭敬,他们也都露出两分敬畏,敬畏中更有两分惴惴不安。
当林颦儿审视他们的时候,他们个个将腰板拔的笔直,生怕被林颦儿讨厌而被赶出这里。
在这里,他们吃的饱,穿的暖,还可以读书写字,练武强身,比在外面受人白眼,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多了,因此,他们都很愿意留在这里,不愿意离开,也生怕林颦儿让他们离开。
林颦儿看过一圈,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过她不是做慈善的,孩子数量达到一定个数便足够了。
“以后不用再找了,就这些吧。”林颦儿方才数了数,一共十五人,这些孩子全都是小海子精心挑选的。
其中有骨骼较好适合习武的,有对学习感兴趣的,还有常年混迹于市井,善于察言观色,与人打交道的。
教导太多人对小海子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因此林颦儿说人数够了,小海子立马轻松了许多。对林颦儿指着一间房道:“张大峰就在这里。”
小海子之所以把张大峰带来这里,一来,是这里相对比较安静偏僻,二来,也是盘算着如果林颦儿打算杀人灭口,可以借此给这帮孩子上一课。
让他们早点见血,也是对心性的一种考验,只有经历过这关,他们才真正适合成为林颦儿得力的助手。
林颦儿倒是没想到小海子有这么多考虑,她率步走进房间,看到了一个粗壮的背影。
听到有人进来,张大峰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林颦儿,问:“是你把我抓来的。”
林颦儿点头:“是我,小海子说你想见我。”
“是,我想知道把我抓来的是谁。”张大峰长相质朴,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林颦儿在女子中算高挑,在张大峰面前,却像是个小女娃一般。
张大峰十分意外抓他来的竟是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他方才听到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称她小姐,想来她便是娘口中的那个大小姐。
“我能知道大小姐把我抓来为什么吗?”
林颦儿有些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平静回答:“威胁你娘。”
“那我娘她怎么样了?”
“死了。”林颦儿语气十分平淡,就好似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张大峰痛苦的捂住脸,他一点不怀疑林颦儿的话,即便她只是个陌生人,他还是相信,她说他娘死了,他娘就是死了。或许是他觉得她没有必要骗他。
他知道他娘做事的地方是侯府,是大户人家,在他眼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应该是出门坐轿,一步三喘的模样,而不是眼前这般,淡定谈论生死的模样。
“我娘怎么死的?”张大峰悲伤之后,终于想起这个重要问题,他娘身体一向康健,不可能突然生病,也就是说,他娘一定不是正常死亡。
“老夫人下令杖毙,因为她诬陷我。”张婆子早年一个人带孩子十分辛苦,为了能够谋个好位置多赚点钱,便与侯府签了死契。
“不会的,我娘与你没有仇,怎么会诬陷你。”张大峰虽心里知道这是真的,嘴上却喃喃着不肯相信。
“她与我确实无仇,只是她为了给你攒钱娶媳妇,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被人发现,便诬蔑受我指使,后来事情败露,老夫人一怒之下,便下令杖毙了。”即便张大峰可能是将死之人,林颦儿仍然不会把侯府内的腌臜说与他听,因而她不提徐氏和沈氏陷害一事,只说张婆子是为了脱罪才这么做。
张大峰一拳打在桌子上,将本就不太结实的桌子拍的四分五裂,小海子本来站在门外,听到巨响,连忙冲进房间,挡在林颦儿身前,冷冷的看着张大峰。
林颦儿依旧稳坐如山,除却最开始被惊了一下,她一直淡淡的看着张大峰,看着他自责痛苦,看着他喃喃自语。
张大峰这个时候终于相信林颦儿的话,怪不得前两天,他娘说再过一阵子便能凑齐银子,给他讨临街张秀才家的小翠做媳妇。
张大峰悲痛过后,看到被拍的四分五裂的桌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对林颦儿道:“小姐,不好意思,把你的桌子拍坏了,我会赔给你的。”
“不必。”
“小姐,我娘的尸体在哪?我能不能给她收尸?”张大峰见林颦儿起身要走,忙叫住她。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人查问,你若要给她收尸,我可以为你安排。”林颦儿见张大峰从头到尾并未有报仇的意思,对她也没有仇视,便放弃了要杀人灭口的打算。
“谢谢小姐,小姐,我还有一件事。”
“说。”林颦儿言简意赅,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她愿意放他一马,但不代表他可以对她诸多要求。
张大峰嘴唇动了动,良久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小姐,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身边做事。我娘死了,我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我原本给人家做木匠活,也是想攒钱替我娘赎身,给她养老。如今我娘死了,我也不想再做木匠活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林颦儿很明白张大峰的感受,他勤勤恳恳工作都是为了给张婆子赎身、养老,如今张婆子死了,他的人生目标也随之坍塌,所以他一时迷茫了,不知该做些什么,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人给他一个目标,让他可以为之继续奋斗,不至于活的浑浑噩噩。
“小海子,你看他适合学武吗?”
小海子摇摇头:“他年龄太大了,骨骼也并不十分适合,不过学些简单招数还是可以的,我看他力气不小,只要加以适当的引导,相信能发挥更大的潜力。”
“好,你愿不愿意留在这跟小海子学武,等你学成了,再跟着我,替我做事?”
“我愿意,多谢小姐,不过我得为我娘下葬,守孝七七四十九天。”
“可以。”
对于这次出门的收获,林颦儿十分满意,这个张大峰是个实心眼的人,在他人生最迷茫的时候,自己收留了他,以后他一定会是自己得力的助手。
------题外话------
千岁爷被地咚了,亲们说要不要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