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这次只不过是把边镇的习惯带到了洛阳而已。
“在下明日去河阳关见尔朱大都督,处理这件事,洛阳诸多事务,就拜托各位了。”
刘益守叹了口气说道,不在这里的于谨,被他派去蹲守洛阳宫大门了。当初还以为元子攸有可能会搞事情,毕竟元莒犁来的时间太过凑巧。
没想到,居然真就是高欢搞出来的破事。
“我与你同去吧,要不各执一词,容易被高欢钻空子。”贺拔岳沉声说道。
搞死高欢,在此一举了,他怎么能不去呢?如果不去,高欢把失火的责任推到武川镇的队伍这边,你以为不可能么?
“如此也好。在下要去一下百尺楼的签押房写些文书,永宁寺的废墟,就劳烦各位将军清点了,告辞。”
刘益守拱手离去,贺拔岳麾下众人都是呆若木鸡。李虎想要追上去,却是被贺拔岳拉住了胳膊。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
“酒一再沉溺,
何时麻醉我抑郁,
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那些挣扎与被迫。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不想你别去。”
耳边似乎响起了前世的歌曲,百尺楼的签押房里,刘益守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又松开,再握紧,又再次松开,直到指尖都发白了。
某位伟人的名言犹在脑中回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乱世没有自己的嫡系力量,那是混不下去的,天下之大,也会没有立锥之地。
“既然你们都是禽兽败类,虎豹不堪骑。那……我自己建一支王者之师好了。你们做得到的事情,我要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更要做到,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刘益守用刚学不久的书法,在大纸上写下了“生杀予夺”这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光这样,我不过是第二个高欢罢了。”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然后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英雄的力量来自人民!”
“这句话我很喜欢,那就这句吧。”
刘益守将这张纸撕得粉碎,心中的抑郁一扫而空。
他来到小院的卧房,进去后发现床上的元莒犁还在熟睡,呼吸悠长。结果刚刚躺到对方身边,就被一具温暖而柔软的娇躯抱住了。
“想我了么?”
元莒犁睡眼惺忪的问道。
“想了。”
刘益守闷哼了一声,抱着元莒犁就亲。
很快,床榻就开始剧烈摇动起来。这次他非常的粗暴,似乎把要用在高欢身上的力气,全发泄在了元莒犁身上。
……
河阳关外,尔朱荣在这里树了一个专门用来处理洛阳事务的军帐,他麾下很多文人都在此地办公。不过此时此刻,除了尔朱荣本人外,这里就只有高欢和他的手下彭乐,刘益守和贺拔岳这几个人而已。
“贺六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需不需要我把你脑袋砍下来挂旗杆上?”
尔朱荣面色不善的问道。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高欢去永宁寺抢劫,对方反抗,然后他就一把火把寺庙给烧了。
至于背地里有什么龌龊,找几个人对一下口供就完事,根本没有什么难的。
弄清事实的本源并不难,但如何善后,那就不太容易了。
“大都督,昨日末将在永宁寺无意间发现他们在窝藏胡太后,那不知廉耻的太后,居然还勾引在下。我一时脑袋发热,就下令把她们都给杀了。
后面又察觉到杀了胡太后影响太坏,大都督名望有亏,所以就一把火将永宁寺给烧了。
真的,大都督,我也没想到火会那么大。”
高欢直接跪下哀求,丝毫没有提彭乐最先玩弄元诩妃嫔的事情。
果不其然,高欢身边的彭乐,对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你们呢?你们怎么说?”
尔朱荣看着刘益守问道。
“在下昨夜未能控制事态,责任全在我身上,希望大都督不要怪罪高欢,在下愿意辞去都督的职务,由贺拔岳总理洛阳事务。”
刘益守将佩剑双手呈上,丝毫没有提高欢放火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指挥救火的事情。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辞职!
“大都督,高欢做的事情,或许情有可原,但影响太坏了,如果不处置,军中效仿者恐怕不知凡几,请大都督三思。”
贺拔岳拐了个弯告刁状!
尔朱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才好。
“高欢永宁寺纵火,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关押北中城等候发落。
贺拔岳救火有功,暂且记下,等击破葛荣后一起算。你们都退下吧。”
尔朱荣疲惫的摆摆手说道。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不痛不痒的结果,军帐内的彭乐差点没笑出声来。众人都退下之后,只有刘益守被单独留了下来。
“此事你怎么看?”
尔朱荣沉声问道。
他已经不关心高欢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做这件事,反正做了也就做了,死人也没法复活。还是想一想后续的事情比较好。
“大都督,高欢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起码其他寺庙再拿钱出来的时候,应该比以前大方多了。”
刘益守言不由衷的说道。
“高欢我不会惩罚,此事不宜张扬。但我会勒令高欢所部不得再次进入洛阳,这样你也不会为难了,对吧?”
看得出来,尔朱荣现在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大都督请放心,一切差不多准备就绪了,高欢的事情,不会影响大局。”
刘益守拱手行了一礼。
“行了,佩剑收起来吧。回洛阳去把事情办好,元子攸的庶姐滋味不错吧?”
尔朱荣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很显然,他什么都知道,一切瞒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元莒犁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肯定是走到哪里都受人关注的。
“也还好吧。”
刘益守讪讪说道。
前面还好说,昨晚处理完大火回来以后,他可是把元莒犁折腾得够呛,有些不可言明的暴虐情绪在里头。
不过元莒犁貌似更开心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融化成一滩水。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她身体里觉醒了,刘益守感慨果然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生物啊。
他又想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第68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阿姊,太好了!你不知道这次你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
洛阳宫御书房内,元子攸终于从元莒犁那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元莒犁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元子攸脸孔都兴奋得扭曲了,心中一阵阵的厌烦。她轻叹一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就这样吧,我累了,安排我在宫里住下吧。”
她的变化,元子攸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要知道,元子攸自从行了冠礼以后,就开始不断祸害彭城王府里漂亮的侍女,早就知道女人什么滋味。他自然是明白,女孩和女人看起来有什么区别。
更不要说昨夜元莒犁跟刘益守没完没了的亲热,今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对劲。作为LSP的元子攸,又怎么看不出庶姐已经把刘益守勾搭到手了呢?
“那样不行。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刘益守会起疑心的。阿姊放心,事成之后,我便会让你下嫁给他,绝无食言,你不必多想。”
元子攸双手紧紧拽着名册,信誓旦旦保证道。
“那……我就再回去一下?”
元莒犁有些犹疑的问道。
“务必要去,否则功亏一篑。”
元子攸的表情十分严肃,元莒犁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不走,对方一定会使出断然手段!一如刘益守当初预料的那样。
“现在洛阳乱,你派一辆车送我去百尺楼吧。”
“嗯,我让李彧驾车送你去。”元子攸的眉眼难掩喜色,他已经开始翻看名册,丝毫没有注意到元莒犁脸上的失望表情。
……
坐在犊车里,元莒犁想起昨夜和刘益守在床上聊天时说过的话。
“明日你就送名册到洛阳宫,然后要求住下来。元子攸应该会拒绝。”
那时候,刘益守搂着元莒犁光滑白皙的香肩说道。
“元子攸难道不应该将我控制起来,然后要挟你么?”
元莒犁好奇问道。
“不会的,他只会认为,你想呆在宫中,是为了给我刺探洛阳宫的虚实。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而将你送到我这里,我就会贪图你的美色,夜夜笙歌不干正经事,多少都是对大局有些影响的。”
元莒犁无法反驳这个说法,因为这真的很符合元子攸一贯的做事思路。而且,自从她和刘益守开始“新的旅程”以后,那真是快乐得停不下来。从某种意义上看,元子攸的想法确实没错。
“那万一他强留我在洛阳宫呢?”
元莒犁不甘心的问道,因为她现在已经很害怕跟元子攸见面了,哪怕这是自己的异母弟。
“如果那样的话,说明元子攸在策划着更厉害的事情,不排除他拿你做文章。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只能带兵冲入皇宫救你。”
刘益守设想的是,如果元子攸知道自己会提前动手,那么他会让“乱兵”对元莒犁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然后放出消息,引自己入套,打乱自己的部署。
不可能么?
刘益守觉得,一个连亲兄弟都敢杀,都能杀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我肯定会高看元子攸一眼。”
阴谋被识破,那就变得毫无意义。如果元子攸知道尔朱荣的那份名单对他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提前打断刘益守的布置。
很多时候,在谜底没有揭晓前,其实谁都是有机会的。问题在于,你能不能看透对手的牌,以及打牌的水平如何。
“阿郎啊,你实在是太看得起元子攸了,他……真就是个废物啊。”
元莒犁在犊车里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感慨道。
“你姐姐,现在还好么?”
正在沉思的时候,元莒犁听到驾车的李彧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想了想元季瑶是怎么伺候尔朱荣的,元莒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如刘益守当初说的:你们这群人,还真是很下贱。
现在元莒犁深以为然。
有时候她觉得只有在刘益守身边的时候,呼吸的空气才是新鲜的,而整个彭城王一脉,都充满着污浊与算计。
李彧其实挺可怜的。
“她还好吧,我们见面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