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今夜宫门不落锁,让宫女们也去参加大酺吧。”
刘益守微笑对源士康之子源宏说道。源士康死后,他儿子继续给刘益守当贴身亲卫,这似乎是在证明,贴身亲卫这个职务,个人能力如何排在其次,重要的只有忠心与否。
以及个人的背景是否当得起这份信任。
“喏!”
源宏转身离开。
“阿郎跟从前一样,还是这么怜香惜玉呢。”
羊姜轻轻挽住刘益守的胳膊,抬头看着远处满城游动的灯火说道。盛世如期而至,不负刘益守多年苦心经营。她也为对方感觉骄傲和自豪。
“哈哈,浮生若梦,都是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刘益守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
随后二人换了身上带补丁的破袄子,扮做贫苦人家的老头老妇,在大兴城内晃悠。
“小兄弟,你觉得这大酺怎么样?”
来到街面上一家卖胡饼的摊子上,刘益守若无其事的询问某个正在排队的年轻人。
那人看了刘益守一眼,没理他。
“说说嘛,我请你吃酒如何?天子不禁民间非议,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刘益守把钱塞进那人的手中,笑眯眯的说道。
“唉,这大酺是好,但经不住摊派啊。今天乐子过了,后面官府还不是要挨家挨户的把花销都搜刮上来,今日暂时的快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人连吃胡饼的心思都没了,也没要刘益守的钱,转身便走。
“你看,钱可以铸,但物产与人力是无法凭空变出来的,羊毛总是出在羊身上。这大酺热闹的背后,全都是民脂民膏,XXXXXX!”
刘益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阿郎,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已经做到极致了。”羊姜轻声劝慰道。
“是啊,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天亮以后,我就会变成史书里的一个小笑柄了。”
刘益守自嘲一笑道,自顾自的往回走。
果不其然,第二天,放出宫参加大酺庆典的宫女,超过三千人以上没有回归皇宫,不知所踪。
刘益守对此不屑一顾,说是宫女们都在民间找到了“意中人”,索性下令遣散了宫中自愿离开的宫女六千人。
一时间大兴皇宫的运作差点瘫痪,一直到新帝登基后重新选秀女入宫,才算恢复正常,但宫中女眷规模也大不如前。
为了“庆祝”宫女离宫“寻找爱情”,刘益守还特意写下了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708章 番外之二:太祖异闻录
据史书记载,太祖刘益守的子嗣,大多庸碌无为,却又热衷争权夺利,没有什么太耀眼的人物。
但他孙儿辈里面倒是人才辈出百花齐放,甚至还出了好几个文学家。
羊姜之孙刘义如,文学大家,收集民间传说成书,传于后世,震铄古今。其中便有三则秘闻与刘益守相关。
《太祖异闻.其一》:
太祖少壮曾游历四方,孝昌(北魏)初,行舟于大江(长江)入巴陵郡。日暮,江波甚急,太祖寻小浦路入。不觉行舟数里,到一湖中,虽广而水浅,仅过膝。
又东行一里许,见湖岸竹树森茂,乃投以泊舟。渐近,亭台湖墅甚为壮丽,有二青衣俏婢迎舟而来,素颜如玉。见太祖,揖之笑曰:吾主候郎君多时矣!
遂入中门,见满庭皆大池,池中荷包芬芳,四岸翡翠如玉。庭中两道虹桥以通南北,北有大阁,其高耸壮阔不可言状,太祖甚异之。
上阶,见白金书曰“夜明宫”。四面奇花异果,森耸连云。青衣引太祖上阁一层,又有青衣六七人,见者皆列拜。
太祖又上阁一层,见女郎六七人,未曾明见,皆拜问所来,太祖据实而答,不言有他。女郎揖坐讫,青衣具饮食,所用皆非人间之物。
食讫,命酒。其中有一树,高数丈,干如梧桐,叶如芭蕉;有红花满树,未吐,大如斗盎,正对饮所。一女郎执酒相揖,一青衣捧一鸟如鹦鹉,置饮前阑干上,叫一声而树上花一时开,芳香袭人。
每花中有美人,长尺余,婉丽之姿,掣曳之服,各称其质,太祖目不斜视,直言其美。
诸乐弦管尽备,其鸟再拜,女郎举酒,众乐俱作,萧萧泠泠,杳如神仙。才一巡,已夕,月色复明。皎洁如盘。
众女郎所论,皆非人间事,太祖所不测,无所酬答。时因太祖以人间事杂之,则女郎亦无所酬答。欢饮至二更已来,毕。其树花片片落池中,人亦落,便失所在。
……
四更天,命悉收拾。挥霍次,二青衣曰:郎可归舟矣。
太祖乃起。诸女郎曰:“欣此旅泊接奉,不得郑重耳。”太祖留诗一首以酬女郎曰:海门连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载一归来,辛苦潇湘水。
女郎皆曰:善。
乃出。
归舟忽大风,云色斗暗,寸步黯黑。而至平明,方自观夜来饮所,乃空林树而已。太祖解缆行,至昨夜江口岸上人家,见十数人,似有非常故,泊舟乃讯之。
某人曰:“昨夜江口溺杀四人,至二更后却捞出,三人已卒,血肉俱枯,其一人虽似活而若醉。有巫女以杨柳水洒沸禁咒,久而乃言曰:‘昨夜海龙王诸女及姨姊妹六七人归过洞庭,宵宴请客于此处,取我辈四人作酒。缘客少不多饮,所以我却得来。’”
太祖异之,乃问曰:“客者谓谁?”
某人曰:“一措大耳,不记姓名。”又云:“青衣言,诸小娘子苦爱人间文字不可得,常欲请一措大文字而无由。”
太祖又问:“今在何处?”
其人答曰:“已发舟也。”
太祖乃念昨宵之事及所作之诗,皆可验也。
太祖默然而归舟,觉腹中不安,乃吐出鲜血数升,方知悉昨夜以人血为酒尔,三日方平。
后太祖承天子位,乃告之司徒王伟,又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食人血肉者龙女耶?朝廷衮衮诸公耶?世家豪右耶?”
王伟无所答,乃止。
《太祖异闻.其二》:
太祖素刚直,有德行干识。其未达时,家贫,独有一婢,以贤德闻名于乡里。
一日厨中方举炊,婢出汲水还,乃见老猿为其看火。婢惊告之,太祖徐曰:“猿愍我无人力,为我举炊,甚善乎!”
又常呼苍头,未应,狗代呼之,又曰:“此孝顺狗也,乃能代我劳。”
又独坐,有群鼠拱手立其前,又曰:“鼠饥,就我求食。”乃令食之。
夜中,鸮鴞鸣其屋端。友邻人将弹之,太祖又止之曰:“鸮鴞昼不见物,故夜飞。此天地所育,不可使南走越,北走胡,将何所之?”
其后遂绝无怪矣。
后人闻之皆曰:太祖鬼神庇佑,百兽驯服,果非常人也。
《太祖异闻.其三》:
洛阳西郊有一亭,人不可止,止则有祸。昔日太祖随天柱入洛阳,以正道自处,无惧鬼神。尝宿亭楼,夜坐鼓琴,不设兵仗。
至夜半时,忽有鬼来登梯,与太祖语,眝目磋齿,形貌可恶。
太祖鼓琴如故。鬼乃去,于市中取死人头来,还语太祖曰:“宁可少睡耶?”
因以死人头投太祖前。太祖笑曰:“甚佳!吾暮卧无枕,正欲得此。”
鬼复去,良久乃还,曰:“宁可共手搏耶?”太祖曰:“善!”语未竟,鬼在前,太祖便逆捉其腰。鬼但急言:“死。”太祖遂拔善胜杀之。
明日视之,乃老狐也。自是亭舍更无妖怪。
后太祖与群臣语: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吾胸中浩然气,无惧魑魅魍魉。
群臣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