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劝降?尔朱英娥俏脸煞白。
其实跟在刘益守身边,尔朱英娥还是感觉自己心里有几分依仗的。虽然刘益守手握重兵,麾下小弟也不少,她不方便挂嘴边说,可是不代表她没有这么想。
尔朱英娥觉得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她老爹尔朱荣和麾下能征善战的精兵。如今的局面,似乎是她父亲兵败睢水。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最大的依仗已经不存在了。
尔朱英娥顿时感觉自己的脚步就沉重了几分。
看到自己的女人不动,刘益守有些不悦的说道:“刀剑无眼,不必要的流血厮杀,就是在作恶。你速速上前去!”
尔朱英娥幽怨的回头望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大军让开一条路,尔朱英娥来到阵前。这支大军里头不少都是尔朱荣的族人,家将,仆从。其中认识尔朱英娥的不少!
看到尔朱英娥到了阵前,这些人都是一阵阵骚动。
很快,尔朱荣从大阵中走出来,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身上倒是没什么血迹。
“父亲!”
尔朱英娥其实很是想念家人,如今在战场相逢,忍不住扑到尔朱荣怀里,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似乎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述这嚎啕大哭之中的复杂之意。
不一会,父女二人是情绪表达完了,尔朱荣走上前去,看着面色平静的刘益守,似乎憋了很多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放下兵器,降者不杀,这是其一。”
刘益守微笑着对尔朱荣说道。
尔朱荣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什么情况已经明摆着了,接下来拼死抵抗,无非是多死些人罢了。
“尔朱氏一族,还有亲兵,可以离开,这是其二。”
刘益守往西面指了指。
这下尔朱荣有些不淡定了,他疑惑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一言九鼎。至于其他人,无论想不想跟你们走,都要留下。当然,真想走也行,把脑袋留下,尸体你们可以带走。”
如此残酷的事情,刘益守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尔朱荣一点也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对方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尔朱荣长叹一声,拱手对刘益守说道:“你很好。”
“传令下去,放下兵器。尔朱氏一族和亲兵靠拢过来,其余的人,听候刘都督发落。”
尔朱荣转过身对一脸呆滞的尔朱兆说道。
尔朱兆不情不愿的去传令了。
等他走后,尔朱荣沉声说道:“刘都督应该满意了吧?”
“那是自然,不过要等会再说。”
刘益守非常镇定,就像是他并没有打赢这一场决战一样。
尔朱英娥眼神黯淡的站在尔朱荣身边,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有尔朱荣下令,被围困的大军很自然的放下了兵器。这个时候谁也能看出来,再打下去的结局,就是到河里喂鱼。
既然尔朱荣都已经下令了,再抵抗下去,无异于作茧自缚。
陈庆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命令白袍军收缩阵型,并不干涉。饶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是感慨良多。他身边的马佛念、宋景休、鱼天愍等人,也全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完全不相信不可一世的尔朱荣,就这么被打败了。他们甚至没想明白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战场以外的因素,似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说实话,这让他们有些三观崩坏,甚至对刘益守这个人产生了某种难以描述的畏惧。
缴械的进度非常快,不一会,尔朱荣身后就聚集了百余人,这些都是亲信中的亲信,基本上都是尔朱荣老家尔朱氏牧场出身的人。
“好了,本都督言而有信,你们可以走了。尔朱大都督,嗯,看在尔朱英娥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入晋阳生,入洛阳死。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恕不远送。”
刘益守对着尔朱荣抱拳说道。
尔朱荣倒也干脆,揽住尔朱英娥的肩膀,转身便走。
他看得很明白了,刘益守这种人,有枭雄之姿,有凌云壮志,将来势必会横行天下。尔朱英娥跟着这种人,是祸不是福。
“父亲……”
尔朱英娥也感觉到了什么,泪眼婆娑的看着尔朱荣。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出色了,这种男人你把握不住的。为父现在也不能帮你了,还是回来吧。”
尔朱荣叹息说道。
刘益守这种人要是肯当个听话的女婿,那简直跟连续一年每期彩票都中头奖一样,嗨到不行。可问题是,这样的人若是你不能控制,那就是极大的祸害。
尔朱氏一族的人都是心情低落,也为捡了条命感到庆幸,默默的转身离开。尔朱荣带着尔朱英娥走到最后,步子有些沉重。
“尔朱大都督请留步!”
刘益守急忙上前去,一把拉住尔朱英娥,将其扯到自己怀里抱紧。
“尔朱大都督,我放你走是看在英娥的面子上,不是让你把她带走的。你这恩将仇报,太不地道了。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你带走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哈?
尔朱荣和身边的尔朱兆都是一脸错愣。
“你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让你来是跟你父告个别,不是让你跟他走的。今晚家法伺候,你不把我伺候好了,有你好看的。”
刘益守虎着脸教训怀里的尔朱英娥说道。
尔朱英娥破涕为笑,捶打着他的胸口,一副郎情妾意的恩爱模样。尔朱荣顿时感觉万箭穿心,女大不中留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好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慢走不送啊。”
刘益守不耐烦的对着尔朱荣摆摆手,搂着尔朱英娥的细腰,二人转身就朝着宁陵城的方向而去。
他眉飞色舞的跟尔朱英娥闲扯,尔朱荣隐约听到:“跟你说啊,宁陵城里,我准备了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今晚找几个人一起玩,我搞出来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尔朱荣忽然想把刘益守拉过来,两人拔剑单挑。
第249章 削肾客的救赎
房间里黑灯瞎火的,刘益守依靠在一个巨大的木桶内,温热中带点点烫的水刺激着肌肤,整个人都感觉到松弛下来,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终于……赢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在水中紧紧握住拳头。人生总会遇到很多难以闯过去的关口,过不去,你就被死死的压在下面不能动弹,一辈子无所成,直到有所谓的“贵人”提携。
若是过去了,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毫无疑问,对于刘益守来说,击退尔朱荣,是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关口,不但是“空前”,甚至可以说“绝后”。
贺拔岳等人的背叛,微微有些出乎刘益守的意料,之前他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两人的背叛,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和琢磨的事情。这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必然结果。
时代给每个人打上了自己的标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不是出身六镇的尔朱荣,自然很难得到六镇中人的真心认同。
换言之,六镇之人并不能单纯认为是胸无点墨的胡酋。他们的父辈乃至先祖,都是北魏开国时期的元勋与精华,号称是“国之肺腑”,文武兼备者不少!
这些人在情感上,都认为是元氏背叛了他们!这些人骨子里是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而尔朱氏的出身,不过是元氏的看门狗而已。
从这个角度看,六镇的人与尔朱氏很难达到一种内心情感的接纳。六镇的人,未必真心看得起元氏看门狗出身的尔朱荣,更多的则是认为尔朱氏的人不过是些在风口上飞翔的猪而已。
平时可能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这条裂痕就会无可抑制的扩大又扩大,到最后影响双方的抉择。
刘益守前世的史书上,武川镇的人聚集起来变成了西魏的主要政治力量之一,而怀朔镇的人聚集起来变成了东魏的主要政治力量之一,很少有两镇的人互串。这种情况,是处于现实与情感的选择,而非是单纯的偶然。
尔朱荣是败在根基不稳,家族势力薄弱。
但是他若是回到晋阳,好好经营晋阳与晋阳北面的北秀容一带,依然可以雄踞山西!原因很简单,他们家的势力范围就在那边,控制北方不可能,但控制一片区域还是很可以的。
而高欢要想雄起,最关键的一步,则是认祖归宗渤海高氏,与河北世家达成妥协。用两条腿走路,只要能平衡和把控河北世家与六镇势力的关系,他崛起的速度,绝对比贺拔岳要快。
当然,这样也有很多隐患。
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刘益守在木桶里舒展了一下身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北魏的时代已经结束,接下来会如何,那就各凭本事吧!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昏暗的光线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如同做贼一样闯进来,又快速的关上房门。
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传来,几乎不给刘益守任何思考的时间,这个人就钻进了木桶里。
“咕咕咕咕咕咕咕……”来人沉到水里露出半个头,吐着泡泡,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刘益守哑然失笑问道:“洗澡水就这么好喝?”
“咳咳咳咳咳……”
沉如水那人因为憋不住笑,剧烈的咳嗽起来。
过了一会,咳嗽声才停下来,刘益守听到对方幽怨的说道:“你好像知道是我?”
“那当然,反正不可能是尔朱英娥,对吧?”
说话的这人居然是贾春花!
“呃,那倒不是。”
黑暗中看不到表情,不过想来不会太美好,贾春花觉得自己有点傻。
“源士康他们那帮人,心粗得跟什么一样,他们是不会想到我这些日子很疲惫需要休息的。我看到有人准备了热水给我洗浴,就知道你肯定来宁陵了。”
刘益守笑着说道,一把将对方拉到怀里。
“呃,好像也对。”
贾春花喃喃自语说道。
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虽然肌肤相亲,却没有更进一步。
都已经是这样的一种关系,水乳交融甚至生儿育女,都是应有之意,正因为有些话不必多说,所以不开口才是最好的。
“过几天,我打算跟着陈庆之去一趟梁国建康,以他徒弟的身份。到时候,我要带一个女眷一同前往,家里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言外之意,不会带贾春花一起去。不过贾春花倒是觉得这种安排一点也不奇怪。
“阿郎准备带谁一起去呢?”
贾春花好奇问道。
“带羊姜一起,然后去拜会长城公主。”
原来如此!
贾春花有点理解刘益守的想法了。黑暗中,她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梁国宗室子女骄纵,比如那个萧玉姚,就是恶名远播。
阿郎带羊姜一起去,难道不怕出事么?再说萧衍要是找个由头软禁你们,似乎也是件麻烦事。”
贾春花的担忧不是多余的,政治上的事情,一直都很肮脏。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是基本原则。
“如果要在梁国谋一席之地,那就必须要去一趟建康城。你连萧衍的面都不敢见,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你呢?
正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才更是要去。敢去,就是敢翻脸。至于带羊姜去建康,也是给羊侃面子。至于长城公主会不会不高兴,我觉得无所谓。
我不是要请个祖宗回来的,到了我这里,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刘益守慢悠悠的说道,毫不掩饰的霸气外露。
“阿郎真是……”
贾春花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那羊姜不是很可怜?”
贾春花感觉刘益守后面要做的事情,似乎有点残忍了。看得出来,羊姜对刘益守是动了真情,不管她之前是怎么想的。
“羊侃将要在梁国为官,他的女儿却是我的妾室,理论上说,是可以被我送给客人侍寝的,这是奇耻大辱!羊侃要在梁国站稳脚跟,有这么个污点在,势必步步维艰。
我给羊姜面子,就是给羊侃面子,去见建康城都带着羊姜,就是在给羊侃撑腰,告诉他羊姜绝非一般的妾室。虽无正妻之名,却绝非任人宰割的货物。
这样无形中帮羊侃树立了威信,也让人隐约感觉我跟羊氏互为奥援。别人不敢动羊侃,亦是不敢打我的主意。
至于羊姜本人,我对她和对你们一视同仁,但身份地位的那些东西,则需要她自己来承受压力。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就像是你在屋里忙里忙外,大家都信任你喜欢你。可是我若是将你收入房中夜夜笙歌,你觉得她们都还会如从前一样信任你么?”
这番话,让贾春花极为受用,因为这表明刘益守是一个公私分明,把大事和小事分得很清楚又能理顺关系的明白人。
“元莒犁她们,或许只看过阿郎一个男人,妾身却把崔孝芬八个儿子都看遍了。阿郎能有今日之成就,不是浪得虚名。”
贾春花感慨说道。
刘益守没有回答,而是用深沉的热吻来回应。贾春花今夜来到这里,说明很多事情。她已经下了决心,不需要再压抑了。
既然这样,那就把早就该办的事情办了吧。
贾春花慢慢感觉自己的身体燃烧到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