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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朱由校 第539章

家兄朱由校 北城二千 4900 2024-03-23 01:36

  “那群建虏真的会从这个方向突围?怕不是冻死在半道上了。”

  天启十一年三月十五日,当南面负责犁庭的明军一味炮击而不攻城的时候,身处北方朵儿必河南面的密林中,大明官话突然响起。

  一个身着布面甲的明军士卒一边系腰带,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在他走出林子的时候,当即便遭到了带队小旗官的笑骂:“你小子屎尿多也就算了,屁话也多。”

  “嘿嘿,我这不是害怕捞不到首级么。”这士卒笑着翻身上马,而他们两人的笑骂,也大概让四周环境敞亮了起来。

  只见他们一共十二人在狭窄的兽道上站着,四周是还有着积雪的杉树,一脚踹上树干,恐怕能抖落不少积雪。

  道路上的积雪还有三四寸厚,而他们的马匹都套上了外皮内绒的护腿,以防冻伤。

  战马和人的呼吸都带来了热腾腾的白色雾气,四周除了积雪的杉树还是杉树。

  高大的杉树让人很容易迷失自我方位,所以即便是上直的塘骑,都不敢分开行动。

  当然,他们聚成队伍也是因为按照时间推算,黄台吉的北狩队伍即将与他们碰面。

  正因如此,小旗官才会用笑骂来舒缓队伍内的紧张气氛。

  只是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笑骂也无法让人暖和起来,因此简短的笑骂后,一行人继续按照原定路线开始了巡查。

  在积雪的兽道上行走时,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但这样的专心一般只能持续三个时辰,因为脱木河这块平原只有巳时到申时适合行走,再晚就容易死人了。

  塘骑小队围绕营垒三十里巡哨,小旗官看着自己手里的怀表,当看着刻针和分针的方向,察觉还有两刻钟就要到达申时的时候,他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今日估计建虏是无法抵达此地了。”

  “估计走的不是我们这边。”前边野外放水的那个士卒也跟着附和。

  队伍里,一些人听后也纷纷放松,其中一人不免看向了脚下的兽道,唏嘘道:“这条兽道以前应该也是道路吧,我之前在雅克萨城的时候,听当地的北山女真人说,正德年以前的时候,北山各部有朝廷的粮食商贸,许多道路都是当时走出来的。”

  “后来走的人少了,加上老奴屠杀了不少北山女真人,这才导致道路没人走,越来越窄。”

  “有道路才好。”小旗官看了看四周:“这道路清理一下灌木,应该能有两丈宽。”

  “南边的府道你们应该走过,若是这道路修一修,扩充一下,估计也能弄出个四丈府道。”

  “这地方太冷了,殿下会在这个地方建设城镇和府道吗?”一些士卒好奇。

  “那群北山女真人都归顺我大明,他们喜欢狩猎和原始,殿下那么仁爱,估计不会迁移他们。”

  小旗官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

  “听说南边的铁路修到朵颜县了,不知道我们这一仗打完,它能修到哪里,我们能不能坐上。”

  “铁路真的是一头铁牛在拉吗?”

  “谁知道?说不定真的有铁做的牛。”

  “坐铁牛不会很贵吧?”

  “你多杀几个建虏鞑子,不就有银子了吗?”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巡哨,而小旗官也时不时的低头看向手中的怀表。

  眼看手中的怀表即将到时间,小旗官也收起了它,笑着转头:“走,回……”

  “嘶鸣!!!”

  “李头!”

  小旗官刚刚回头,一支箭矢从密林之中射出,战马中箭,嘶鸣着倒下,连带着把小旗官都给掀翻在地。

  “警戒!”

  还没起身,那小旗官就大吼着扶正了头盔,拔出自己腰间倒挂的骑铳,下意识朝着林子里打去。

  “砰――”

  铳声惊动了整片林子,一些冬眠的飞禽纷纷被惊吓啼鸣,一时间四周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人汗流浃背。

  “李头!”

  “放响箭!”

  一人翻身下马,扶着李小旗官站了起来,五名塘骑根据马匹中箭的位置推断出了袭击人的方位,纵马越入林中。

  留下的几人里,两人当即举起手弩,朝空中射出了响箭。

  “砰砰”两声响起,而他们后方数里外的上空也纷纷响起了响箭的声音。

  响箭声一声传一声,最终传到了营垒里,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看着中箭死去的军马,李小旗官心痛无比。

  他拔出了箭矢,那厚重的箭矢一看就是建虏的箭,李小旗官看着染血的箭头,当即撇断了箭杆:“娘地!把那狗日的建虏给老子找出来,老子要活劈了他!”

  “啪啪啪――”

  他张口即骂,但同时密林之中也响起了密集的铳声。

  “三人回去报信,剩下的跟我上!”

  李小旗官一边指挥,一边为自己的骑铳装弹,随后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带着两人冲入了林中。

  他选择徒步带人前进,顺着雪地里的痕迹,小心翼翼的带人追击。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先出发的那五名塘骑,但他们身边并没有建虏的踪迹。

  见到李小旗官赶来,领头的老兵立马策马过来说道:“是建虏的哨骑,他中了一枪后骑马跑了,只有一个人,估计建虏本部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些距离,不然建虏的哨骑应该是三人一队。”

  哨骑分散代表探寻的地貌太广,哨骑放的太远,哨骑不足。

  按照上面告诉李小旗官他们的情报,建虏估计有六七万兵马,这样的兵马规模,最少把哨骑放出一百里外才会不够形成队伍。

  “先回去!”

  李小旗官闻言看了看四周,随后决定先返回营垒。

  他们在原地把战马尸体用积雪掩埋,随后李小旗官和人一起并乘一马,紧接着向后方撤去。

  三十里的路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长,只是四刻钟的时间,他们就看到了朵儿必河南岸的营垒。

  这座营垒建立在一个小丘之上,背后是结冰尚未融化的朵儿必河,面前是一片已经清理干净的空旷地带,只有一些树墩可以作为掩体。

  这些树墩没办法清理,因为冬季北山的泥土太过坚硬,清理难度太大。

  同样的,朵儿必河也因为至今未化冻,因此金军有了直接突围的可能。

  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商量过后,才让人在朵儿必河南边建立营垒,以此来防备金军突围。

  不过这么一来,就分散了明军的兵力。

  无奈的曹文诏只能调集各部除了塘骑以外的骑兵,凑足两万铁骑交给曹变蛟,由他负责策应各部。

  “建虏来了吗?!”

  “来了!”

  当塘骑一行人撤入营垒,负责守卫此处的百户官连忙询问李小旗官,他也点了点头,随后将先前折断的那个箭矢拿了出来:“这地界,只有建虏能用上这种铁质的破甲箭头。”

  “好在战马侧了侧头,不然被射中的就是我了。”

  说到这里,李小旗官心有余悸,而百户官也拍了拍他肩膀:“好样的,记小旗官李弼全队一功!”

  他前一句话是对李弼说的,后面的话则是对军中的军功官说的。

  军功官闻言,当即拿出文册,用朱笔给李弼他们全队记了一功。

  紧接着,百户官把消息传向了后方,一个曾经北山女真留下的城池,哈喇山城。

  塘骑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趁着天还没黑,将情报传给了后方八十里的哈喇山城,而坐镇此处的便是曹变蛟。

  消息送达哈喇山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曹变蛟随军携带的温度计让身处此处的人知道了北山的残酷。

  即便已经是三月十五日,但白茫茫的北山夜晚,依旧达到了零下七八度。

  这比起十几天前自然温暖了不少,但对于常年生活在北直隶的上直来说,这气候还是过于折磨人了。

  哈喇山城的规模并不大,它是北山女真索伦部曾经留下的一座石堡,周长不过一里,只能容纳上千人。

  它修建于一座海拔落差百来米的山顶,城墙不过一丈高,八尺宽,十分狭窄。

  由于无法容纳大军和军马,因此,曹变蛟早早带人在在山下修建了外围的营垒。

  辎重营的工兵还用力掘出了一条火道,把帐篷都搭在火道上,然后盖上木板,铺上冻土,便能让每个帐篷都稍微暖和那么三四度。

  三四度看似不多,但对于军中的士卒和马匹来说,却是十分关键的。

  漆黑的夜里,刚刚吃完晚饭的曹变蛟就得知了朵儿必河南部发现建虏的消息,并不是第一次带兵的他闻言,当即对身边的幕僚吩咐道:“天亮之后,把消息送往沿河各营垒,然后把消息送往北边给叔父和郭桑岱!”

  “是!”

  幕僚连忙应下,而曹变蛟却不打算出兵。

  他这个山城很关键,不能轻易行动,而且他们目前无法确定黄台吉的本部人马在哪。

  从前方的塘骑探报来看,黄台吉的哨骑放得很远。

  就眼下来看,最少需要一两天,他们才可能会抵达朵儿必河南岸,和明军沿途营垒接触。

  他们不确定黄台吉会走北边的土鲁亭山山道,还是走朵儿必河、兀的河流域的平原。

  不过,不管他们走哪条路线,明军都做足了准备。

  想到这里,曹变蛟整个人也紧张了不少。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作战,但却是第一次指挥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此前他不过是在朱由检手下,指挥骁骑卫的卫指挥使罢了,眼下指挥的人数翻了四倍,即便是他,也不免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怀疑。

  也在他担忧的同时,建虏的哨骑也发现了一具躺在雪地里的尸体。

  尸体已经冻僵,怀里的伤口已经结冰,而他用自己的血在一块树皮上写下了情报。

  不出意外,这具尸体就是被李弼等人拔枪击中的那个金军哨骑。

  只可惜北山太过寒冷,他撑不到折回本部,就死在了路途中。

  他的战马已经消失,估计找地方避寒去了。

  带着他所写的树皮,其余金军哨骑迅速将消息带回了金军本部的营垒,而此刻的他们已经抵达了土鲁亭山南麓。

  黄台吉拿到这张树皮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从朵儿必河冲过去。

  一条,走土鲁亭山南麓,穿过北山,抵达东西伯利亚。

  两个选择,黄台吉想都没想就下令走朵儿必河,因为他不清楚北山以北的地方,有没有北山女真的山城石堡。

  万一有的话,那么明军骑兵还是可以追上他们。

  况且,土鲁亭山的山道太过狭隘,他们这三十几万人如果走这条道路,那恐怕要把队伍拉长到六七十里。

  到时候万一队伍被袭,那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了。

  走朵儿必河,虽说平原要和明军交手,并且前方的明军有可能布置了石堡来阻碍他们,但他们只需要埋头突围,哪怕死伤过半,能突围成功也是值得的。

  摆在他面前的这两条路都不好走,但他只能从不好走的两条路里,选出一条稍微好走的。

  他不相信明军在得知自己北狩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诸多石堡。

  他也不相信,就凭这些石堡就能挡住他麾下的六七万大军。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朵儿必河解冻前,率领大军渡过朵儿必河,不然朵儿必河一旦解冻,那他们这三十几万人都要死在朵儿必河以南。

  想到这里,黄台吉抬头,与帐内消瘦了许多的金军将领对视:“我决意从朵儿必河突围!”

  “我反对!”

  黄台吉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唱了反调,而这个人则是一直心存不满的莽古尔泰。

  他一站出来,两蓝旗的固山额真和甲喇额真纷纷表示反对。

  “现在我们不应该走朵儿必河,也不能走土鲁亭山。”

  莽古尔泰扫视着帐内的诸将,随后大声道:“明军既然在北山之地也有兵,上京之地也有兵,那就说明泰宁府的兵马已经被调离差不多了。”

  “现在我们不应该北上,也不应该向西北进发,而是应该渡过黑水河,朝着西边突围!”

  “没错!”

  “是这样的!”

  “北上和西北都是错误的路线!”

  “我们支持莽古尔泰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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