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面对自家皇兄的怀疑时,朱由检果断从曹化淳手中拿来了图纸,递给了对方的同时,开口道:“五千六百料军舰(1820吨),该船全长二十五丈,水线长二十三丈,龙骨长十三丈米,船宽四丈九尺,吃二丈一尺,二层炮甲板,火炮92门,船员680人。”
“我不信!”朱由校抢过图纸,仔细观摩,而朱由检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不远处旁观的魏忠贤吧唧了一下嘴。
“真弄出来了……”
朱由校看着手中十分完美的设计图纸,双眼瞪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行了、哥哥也不用自我怀疑,毕竟两千多工匠集思广益,想出来也不奇怪。”
朱由检没把这事情当成一回事,而是说道:“这五千料的军舰,臣弟准备定位为我大明水师丙等军舰,未来的七千料为乙等军舰,九千料以上为甲等军舰,三千料以下军舰,和六千料以上的补给舰为丁等军舰。”
“甲等以三山五岳命名,乙等以武庙十哲七十二将先贤的表字命名,丙等从我大明已经逝去的文臣武将中挑选一百零八人姓名命名,丁等以我大明三百多府州命名。”
“哪里需要那么多?”听着自家弟弟的话,朱由校不由有些汗颜。
三山五岳就是八艘、武庙就是八十二艘,再加上一百零八文臣武将,三百多府、州,那就是近五百艘了。
这要真算起来,那得有五百百多艘军舰,即便造价便宜,但加上装备也需要几百万两银子的投入,加上船员三十多万人的军饷,那就是比天文数字了。
世界上哪来的国家,需要大明动用这么多舰队?
不过、朱由校说完,朱由检也笑道:“只是给舰船取名定下了规制,让人能清楚罢了。”
“若是要真的建造,大明未来的水师恐怕要改名为海军,军舰数量会在三百艘左右,补给舰会在五百艘,海军水兵总数不会超过二十一万!”
“维持这样的规模,需要投入一千六百余万两,后续的维护和军饷需要每年六百万两支出。”
“要这么多干嘛?”朱由校见自家弟弟不是开玩笑,当即微微皱眉了起来,而朱由检却笑着回应道:“恐怕日后哥哥会嫌太少……”
“嗯?罢了,为兄搞不懂你。”见朱由检这模样,朱由校也知道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因此不再追究了。
不过由于时间的流逝,以及朱由检当初的承诺,因此朱由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道:“眼下即将步入十月,距离明岁秋收结束还有一年,弟弟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明岁秋收结束,出兵收复辽东全境!”朱由检拱手作揖回应,没有了平日里的行迹放浪。
朱由校见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对朱由检叹道:“我虽不如弟弟知兵,但也知道若是支持二十万大军出兵,所需要的钱粮、民夫、骡马都需要提前一年乃至数年筹措,而眼下……”
“臣弟前来,也是为此。”朱由检开口道:“臣弟想请皇兄传旨,命西南孙传庭等诸部,于腊月前打下织金关、水西城、永宁州、安顺州。”
“当这四地拿下,便可调孙传庭、杨文岳、曹文诏、孙应元、秦良玉、马祥麟等六部兵马北上援辽!”
“同时,明岁开春之后,由六部五寺和内帑一同,请发辽东兵马开拔银,全年军饷。”
“再命辽东布政司、在六府之地各自修建存储粮三百万石以上的大仓六座。”
“明岁春季,御马监拨粮六百万石送往辽东沈阳府大仓,秋季、再拨三百万石送往镇江府大仓。”
“同时,广宁、大宁、辽阳、金州等四府,各运粮一百万石。”
“十六卫军,调骁骑、天策、羽林三骑卫支援辽东,大宁三卫调九千骑兵支援。”
“如此一来、辽东之正兵可达二十五万,除留守需四万兵马外,可出正兵二十一万,辅兵十二万,挽马三万四。”
“五百料战船也已经准备六百艘,可延辽河、太子河,运粮七十万石。”
“自沈阳至开原,不过二百四十里,自辽阳至鸦鹊关二百八十里,此二路可走水路,运粮无碍。”
“自宽甸走陆路前往老鸦关,二百里路程,山道崎岖,最易被埋伏,因此需要调秦邦屏、秦良玉、马祥麟、秦邦翰、曹文诏等五部兵马。”
“辽阳可以熊廷弼、孙应元两部兵马走水路,辅宽甸兵马而攻老鸦关。”
“当然、重中之重还是收复铁岭、开原、抚顺、萨尔浒等地。”
“因此沈阳聚集重兵最多,由孙传庭、杨文岳两部兵马进攻抚顺,夺下萨尔浒。”
“由戚金、戚元弼、贺世贤、尤世功等人领兵北上,进攻铁岭。”
“同时、满桂领大宁三卫,三骑卫进攻清河关,断开铁岭与开原联系。”
“如此、正辅兵三十三万大军,可收复辽东全境!”
朱由检积攒了两年多的底牌,终于要打出来了。
厚实的本钱和兵力,粮秣,可以说堪称飞龙骑脸。
如果这一战都能输,那朱由检也别再变法了,直接去景山找到那棵歪脖子树,提前吊死算了。
也在他将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整个乾清殿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计划而心情震颤。
正辅兵三十三万,这样的规模远超当初围剿杨应龙。
上一次明军发动这么多兵马,还是……
“万岁、殿下!南、北镇抚司甲等军情!”
在众人还沉浸在朱由检所描绘的收复之战时,陆文昭却急色匆匆,在乾清殿门前跪下,举着两份标注甲等的军情,大声道:“白莲教余孽徐鸿儒,将于十月初二卯时、自开封、归德、兖州三府之地举旗造反!”
第187章 齐王挂帅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明廷无道、大乘兴胜!”
“杀!”
天启二年十月初二,徐鸿儒自称“中兴福帝”,改元“大乘兴胜元年”,于山东兖州府郓城举旗造反,杀县令王晶,拥众数万。
十月初三,白莲教残党、闻香教创立者王森之子王好贤,与于弘志一同,在开封府沈丘县、归德府睢州举旗,号“中兴左、右将军”围攻县城,拥众数万。
同时、开封府、归德府、兖州府各地陆续爆发叛乱,规模小者百余人,多者千余人,一时间头戴红巾的叛军聚集,向四周县城攻去。
初三,山东巡抚袁可立亲临兖州,指挥即墨、文登、登州三营兵马,自泗水、杀向被叛军所占据的郓城。
徐鸿儒毫不知情,率四千闻香教精锐,数万部众出城,留三千闻香教精锐守住郓城,大军向四周县城杀去。
消息传回京城时,京城内外忙碌,气氛紧张。
京城外、四骑卫蓄养了一个月的马力已经恢复,正在准备豆料、军粮,醋布、盐晶等出征辎重,更从盔甲厂调石弹三万二,火药四万斤,准备出征。
京城皇宫内,众多臣工在初三的乾清殿之上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此事乃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汇报不力。”
“臣请治南镇抚司指挥同知,崔应元之罪!”
乾清殿内,崔应元单膝跪在左右大臣中间的道上,内阁、六科、六部、都察院等六十多名大臣拥挤在乾清宫里。
在殿内龙椅上,朱由校看着群臣,眉头紧皱,又看向自己波澜不惊的弟弟,随后心情安定了起来。
“行了!”
在群臣都请治崔应元罪的时候,朱由校忽的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低头不语。
见状,朱由校也开口道:“南镇抚司已经在九月三十就传了消息,更何况南镇抚司什么时候成为需要承担地方有叛军而负责的地方?”
“据吾所知,孟府五经博士孟承光,山东巡抚袁可立都曾上疏,最后是内阁压下了对吧?”
“臣等万死……”朱国祚一见皇帝要包庇崔应元,当即带着当初同意压下的大批官员跪下,高唱万死。
然而对此、朱由校也懒得追究,毕竟朝廷之上和气融融也不是他想要的,因此他开口道:“眼下叛军之势迅猛,尽管袁可立派营兵围剿,但毕竟贼军人多势众。”
“内阁准备怎么做?”朱由校对叶向高询问,而叶向高闻言,当即作揖回礼道:“老臣以为,可派上直兵马南下剿灭叛军。”
“不可!若是上直兵马派出,如何能保证直隶安危?”听到这话、内阁之中的朱国祚立马驳回,而同时沈潅的心思却活跃了起来,抑扬顿挫道:“万岁、臣以为可以请兵部王尚书统辖京城附近的骁骑卫、天策卫、羽林卫、龙骧卫南下平叛。”
“老小子……”听到沈潅想要动自己的兵权,朱由检眉头一挑,而王象乾作为齐党,实际上并不想掺和五党和齐王的纠纷,因此上前一步道:“万岁、老臣老迈,难堪重任……”
王象乾打了沈潅的脸,但沈潅却没有脾气,因为王象乾说的也没有错。
作为嘉靖二十五年出生的人,眼下王象乾已经七十有六岁了,要他南下指挥兵马平叛,属实有些苛刻老臣了。
“万岁!臣愿意领兵平叛!”
忽的、有人大声开口,并跪在了两班文臣留出的路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好奇这人是谁,但当他们侧头看到这人后,立马就在心里骂开了。
此刻跪在长道上的,正是被朱由校整治过的东林党人万言扬。
万言扬这人不过是一个不知兵的御史,现在居然站了出来,不自量力的想领兵,别到时候大军都没有出城,就发生兵变了。
朱由检看到后也是尤为无语,要真把四骑卫两万多人,上直卫军八万多军马交给万言扬,他积攒了两年的本钱估计能被这家伙带翻在山东的这群叛军手里。
想到这里、朱由检只能作揖道:“皇兄,臣弟愿领兵前往。”
朱由检一开口,众人瞬间看向了他,而万言扬也道:“万岁,祖制早已说过,藩王不可领兵!”
“哪条祖制说的?我大明有出过这样刻薄宗亲的祖制吗?!”朱由检隆声对万言扬训斥道:“再说!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如果坚持祖制就能让天下太平,让万民都能吃得饱,穿得暖,那么天下就不会有战乱,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王朝更迭!”
说罢、朱由检扫视众人,双目之中的寒意和凶戾,让与他接触目光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便是王象乾、叶向高和朱国祚等见识过隆庆、万历皇帝,并且处于当时皇帝阴影下的人,也不由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但是这样的举动,却让百官之中的刘一燝、杨涟、左光斗等三人心中一寒。
这是帝王才有的气魄,它本该出现在那位坐在龙椅之上的人,但眼下却出现在了朱由检的身上。
便是隆庆、万历、泰昌三位皇帝,也没有朱由检这种敢于直接批判祖制的魄力。
或者说、整个大明朝的十数位先帝之中,还没有一个人敢于完全推翻祖制!
朱元璋时期是没有祖制,朱棣则是之对祖制的一些做修改,但朱由检不同,他是完全批判、妄图推翻。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对整个文官势力发起挑战,挑战的底气源于兵权。
即便刨除孙传庭这群和文官势力有关联的人马,他的身后依旧有上直、外拱卫营等三十六万兵马,这就是他的底气。
燕山所的第一批四万余人学子已经学习两年整了,即将开始第三年的学习。
第一年要求燕山所的学子懂文识字,第二年开始则是文理并用。第三年开始便要开始加入基础的军事、政治课程,随后第四年开始分班。
也就是说是说,眼下的他,已经有四万多学习了基础物理数学、土木的学子。
或许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官员,年龄也是同样。
但以他们之中,三千余已经年满十七岁的少年郎数量来说,这三千多人,便是三千多胥吏。
他们掌握的数学,已经足够他们做一些简单的账目计算了,所以摊牌之后,即便北直隶、山西,辽东的文官全部撂挑子,但朱由检依旧可以用拱卫营施行军管。
三省八十四个上直、外拱卫营的将领,就是八十四个官员,而三千胥吏和四千多军吏,就是军管的执行者。
他从来都不是脑袋一热,而是有了底牌才敢叫嚣!
也正是这样的强势,让众多官员闭上了嘴,不再提所谓的祖制。
但同样的,这样的行为,也是对皇权的一种挑战。
因为如果日后有藩王再领兵,也就能以朱由检这句话对文臣进行反驳。
所以、朱由校如果同意了朱由检的这句话,就代表他以后可能要面对众多藩王在封地内领兵的局面。
众多文臣低下头,但都在等着看皇帝会怎么做。
是愿意增添一个威胁,换取朱由检能领兵,还是愿意把一个威胁彻底清除。
众人都在等待,包括魏忠贤、刘若愚、曹化淳、王体乾等朱由校身边亲近的人。
“祖宗之法,没有说藩王不可领兵,只说了藩王不可出藩地……”
一席话说出,朱由校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威胁,给诸多藩王找了一个可以领兵的借口。
或者说、朱由校是在给各地藩王埋雷,埋一个可以削藩的雷。
以各地藩王的俸禄来说,即便是周藩这样的大藩,也不过六十多万两银子。
除去日常开支,能有个二十几万两就不错了。
尽管这些传承已久的大藩都有不少挤压的银子,但这些银子就算能招募数万大军,但后续养兵的费用呢?
要知道、皇帝手中,可是有四十多万兵马,而即便离开了文臣,以御马监的财政也能养四十多万兵马大半年。
以藩王之兵妄图谋逆,这根本就难以达成。
相反,若是募的王府护卫超过了朝廷的限制,那么皇帝就有借口削藩了。
“昭告天下,敕封齐王由检为左柱国,加授昭武将军,平叛经略,统辖上直、山东、河南,山西一京三省兵马,即日出征平叛!”
“臣,领旨!”
朱由检跪下领旨,并且感到了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学习磨炼两年多兵书,诸多见解终于可以施展了!
“万岁!”忽的、又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开口,而这个人则是兵部尚书王象乾。
不过、王象乾并不是要驳回皇帝的旨意,而是道:“虽说我大明之中,有宣宗皇帝在前,而齐王殿下也指挥过白马关互市,奇袭大宁三卫,但终究还是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