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人再开口,葛夫子直接朝众人,道:“不瞒大家,我们杀了王知,除了搜出信件、名册外,还截获了一张字条。”
葛夫子取出一个纸卷,道:“午夜前一刻,回马水湾。”
“这是……”
“这是我们今晚集合的时间、地方!”
“娄大勇,你怎么解释!”
葛夫子伸手按下,道:“诸位,我刚才之所以不说,就是不敢断定这个字条也是出自娄大勇。”
“不是我!”
娄大勇一边哭,一边吼。
此时除了葛夫子外,没有人再关心娄大勇。
字条的出现,像一把看不见的暗剑,不知道抓在谁的手里,剑尖已经指向了这里的每个人。
葛夫子看向娄大勇,道:“娄大勇,你知道是谁吗?”
“什么?”
“你交代的话,可以将功补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度,把娄大勇带下去,等他冷静下来再问。”
“好。”
沈度带走了娄大勇。
葛夫子看向众人,道:“各位,这次是徐夫子提前察觉到了王知,化解了这次生死危机,可是下一次呢?”
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危机。
葛夫子道:“徐夫子只有一双眼睛,我也只有一双,但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那就有一千双、一万双!我们的生死,在大家手里。”
“夫子,我们该怎么做?”
“夫子下令吧!”
葛夫子摇头道:“这不是命令,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保命之举!以前只盯敌人,忘了我们中间也藏着叛徒!之后,无论是敌人、还是叛徒,大家只要察觉到异常,第一时间寻找众夫子禀告。”
“叛徒?”
众人开始互相打量。
葛夫子赶忙道:“没有证据,不许冤枉别人。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叛徒,也不能冤枉一个兄弟!”
众人似懂非懂地附和。
葛夫子道:“徐夫子把叛徒称为‘贼’,为了对付他们,准备成立一支‘捉贼队’,专门……”
一柱香后,众多小船离开泥蜈蚣,片刻后又有一艘小船靠近过去。
卢通、徐徐行一起登上泥蜈蚣。
船舱入口,葛夫子一直等在这里,道:“拜见国主、殿主。”
卢通微微颔首,问道:“怎么样?”
“很顺利。”
一行人朝船内走去。
泥蜈蚣船体很长,内部空间极大,众人进入密室,葛夫子开始从头讲述。
讲完之后,卢通道:“葛夫子,你先出去。”
“是。”
房间内只剩下卢通、徐徐行。
卢通道:“行儿,你觉得如何?”
“师尊妙计。经此一事,有娄大勇在前,他们再有邪念,试图投靠山岛,肯定会重新掂量一二。”
“还有呢?”
徐徐行稍作思考,道:“可以立威,以前把他们捧在手里,有些人忘了自己本来只是个普通人,以后他们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卢通喝了一口茶,道:“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徐徐行想了一下,起身道:“弟子愚钝,请师尊指点!”
卢通陷入了沉默。
今日种种,假多真少。
娄大勇、王知、曾长登、沈度等,人都是真的,可是除了娄大勇认识曾长登外,其他事情差不多都是假的。
杀王知、写假信,通过曾长登,给娄大勇栽赃一个罪名。
再拿出假册子、假纸条,把所有人扯进来,让他们察觉到危险,也让他们对娄大勇心生敌意。
最后顺理成章的开始捉贼。
“行儿,这里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徐徐行听得一头雾水。
卢通道:“你想不想当贼?”
徐徐行想了一下,才领会到师父提起的是捉贼人。
“不想。”
“他们呢?”
“他们也不想。”
“对了,不想当贼,就得证明自己不是贼。让你成立捉贼队,不是真的去捉贼,而是捉人,至于是不是贼,那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徐徐行思索了许久,猛得抬起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卢通露出笑意。
徐徐行情绪十分激荡,道:“师尊说的沙岛咬山岛,不是真正的沙岛和山岛。而是让‘人’捉‘贼’,人是沙岛,贼就是山岛!”
卢通满意地点了下头。
徐徐行眼中生出一点璀璨亮光,道:“谁是人、谁是贼,我们说了算,不想成为贼,就得听我们的!”
卢通看着半杯残茶,道:“这么简单吗?”
徐徐行瞳孔一缩,低头想了许久,长叹一口气。
“弟子愚钝。”
卢通摇了摇头。
徐徐行不愚钝,反而很聪明,只是习惯了自己出手、自己布局,从来不去想把事情交给别人。
“让人捉人。”
“捉人?”
“嗯,本该是捉贼,可是却错捉了人。做了错事,就是纳了投名状。”
徐徐行定在原地,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卢通起身道:“以后捉贼人就是你的心腹,哪怕他们知道了良妖正国,也只能继续追随下去。”
“弟子,弟子明白了!”
“去吧,从娄大勇开始,先让那个叫沈度的沾点血。”
“是!”
……
溢河下游方向,连年大战中,无数法术、法宝的交锋下,向下长达百里的河段,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废墟。
泥岛、泥坑、曲折泥堤、破船残骸……
入目所及,全部是一片杂乱。
“呼!”
一团火焰横空飞过,落入泥地中蒸腾出大片水云。
附近一艘披甲龟船内。
徐徐行道:“师尊,安排好了,顾笛率领捉贼队去找廖固,先捉小贼、再捉大贼。”
“不要只想着捉贼,既然廖固有才能,最好把他从贼变成‘人’。”
“明白。”
“去吧。”
第七百三十章 顾笛
泥岛,位于小兆国与江朱神墟之间,小兆国施展法术堆出上千座泥岛,作为道兵驻扎之地。
无数船只在泥岛间往来、停靠。
“轰!”
“轰……”
泥岛间,一团团日火落下烤干大片淤泥,留下一个个凹坑。
众多泥岛的最前沿。
西北角泥岛的泥水中,无数个泥壳、沉船等连在一起,共同形成一座地下城池,近万名无畏道兵驻扎在里面。
“顾笛,你怎么来了?”
“捉贼。”
“什么?”
“徐夫子的指令,进去说。”
泥泞深处,船舱改制的书房内,一尊鲤形香炉飘出袅袅香风。
两个年轻人坐在桌边。
一个是顾笛,宽额、窄脸,相貌有些丑陋,一双眼睛却长得很好,细长眼,眼尾略弯,像一片柳叶。
一个是廖固,方脸、圆鼻,看起来沉稳中带着圆滑。
顾笛环视一周,眼神在香炉、地毯上停留了一下,道:“廖固,你这里很好。”
“好什么好,每天轰轰轰的,每天从早炸到晚。”
廖固抱怨了一句,道:“你刚才说什么‘捉贼’,捉什么贼?”
“山岛的人、我们中的叛徒,捉贼就是把他们清理出去。”
“啊?谁是贼?”
顾笛盯着廖固,道:“不知道,他们藏在暗处,一直找机会要我们的命。兴许是别人,兴许是我,兴许……是你。”
廖固脸色略僵,干笑了一下,道:“别瞎扯,怎么可能是你,你现在是夫子。也不可能是我,我可是统领。”
“是不是要查了才知道,你让不让我查?”
“怎么查?”
“一个一个查,把名册给我。”
廖固耸了下鼻子,思索了一下,道:“顾笛,山岛那边一直盯着你,你见得人多了,万一真碰上叛徒,把消息传出去,你连逃都逃不了。”
顾笛脸上绽开笑意,眼尾弯起,流露出一些柔软神色。
“没事,我是发灵贝的人,这几年从我手上出去了几千万枚灵贝,他们不舍得动我。”
“这种事就怕万一。”
“你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