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襄阳、荆州三地的知州、知府等主政官员,可以由徐怀举荐,但朝廷不会同意将州府通判以及诸曹参军等官职的实际委任权都交到徐怀手里。
朝廷这次只会将宁慈、吴文澈等人召回朝中另行任用,但其他官职都要保持原任,将来的调动、任命乃至考核,也都由吏部直接辖管。
徐怀显然不可能仅仅满足知州、知府的举荐权。
倘若仅仅往州府派一两人,哪怕权柄再大,又能干得了什么事情,最终还不是被吏部任命的一干士臣架空在那里?
当然,徐怀此时也不可能奢望京襄制置司彻底的藩镇化。
除了知州、知府的举荐之外,州府兵马都监司以及县尉司的官吏乃至基层武吏,徐怀都是要直接抓在手里的。
这样才能充分调动地方兵备参与抗敌——这是徐怀名正言顺的要求,同时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将南阳、荆襄等地方掌控在制置司的管治之下,不让那些士绅给反了天。
此外,徐怀还提出州县要在六曹六房之外,设立清田司,专门负责田亩丈量、摊丁入亩、清理私占、减租减佃等事。
而所有清理出来的私占田地,徐怀要求都划归到兵马都监司及县尉司所辖的屯寨进行屯垦,弥补军用不足;同时朝廷也需允许兵马都监司及县尉司下设都巡检司及巡检司具体负责军屯以及县域治安、乡兵操练等事。
由于监利县人口锐减,同时也是制司后期开垦新田的重点,徐怀要求监利县从知县到县丞、县尉等官员一并由制置司举荐、任命;此外,徐怀希望将楚山、淮源、确山、信阳、罗山分置出来,重置申州,以便制置司更好的划分接敌战区。
说及重置申州之事,朝廷则希望将罗山以及潢川等地划出来,重新设立光州,归属淮西制置司辖下,到时候将招安的洞荆联军,都放到光州加强防御。
赤山湾如此不堪的被南蔡招讨司占领之后,孙彦舟等贼将再也不抱幻想,同意以荆南制置司之前所议条件接受招降,但徐怀屡次上表荆南制置司视贼太过宽囿,坚决要求予以更苛刻的约束。
魏楚钧与高峻荣此来,也是跟徐怀商讨最终的招安条件。
徐怀的条件很简单,在京襄制置司设立之前,楚山所辖战兵不过四万,孙彦舟等贼何德何能,竟然独立统领六万兵马?
在魏楚钧、高峻荣面前,徐怀毫不客气的说道:“焉能养贼为患?孙彦舟等贼倘若不同意将兵马缩编到三万以下,不接受驻戍分置,到九月洞庭湖潮落水退之时,荆南、荆北制司兵马不足,南蔡招讨司可以集结六万水步军,将其彻底剿灭……”
第十六章 京襄
朝堂与地方都担忧孙彦舟等贼将招安后独立统领的兵马规模太大,有尾大不掉之忧,但又迫切想在今年秋冬之前彻底平灭洞庭湖匪患。
绍隆帝对此也极为在意。
这毕竟是先帝在位时都不能解决的大患,他登基一年就能彻底铲除,这样可以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他又怎可能不热切?
还有一个就是谁都不希望看到楚山再有借剿抚湖匪壮大自身的机会了。
不过,对洞荆联军是剿是抚,如何剿抚,谁都无法忽视楚山的意见。
南蔡水军主力都已经进入桑赤湖,又在赤山湾建立了水营基地,兵马能快速沿着洞庭湖西岸水陆并进南下,迫使洞荆联军在石首县南部集结大军加以防备。
楚山没有松口,不管朝廷答应的条件多诱人,洞荆联军都不敢轻易离开老巢,到指点的城池集结,更不要说轻易将十数万规模的兵卒家小都交出去了。
谁不怕在人马转移的过程当中,南蔡招讨司的主力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直插进来?
赤山寨的溃灭,谁还不够他们警惕吗?
魏楚钧、高峻堂也很清楚死结所在,面对徐怀的强硬要求,他们都表示要遣人先跟孔昌裕、葛伯奕商议才能决定。
至于京襄制置司设立的诸多细节问题,徐怀提出诸多要求也谈不上过分。
楚山辖汝蔡二州以御京西、河洛之敌,除了侨置南蔡县,朝廷每年还要从荆湖等地调拨三百余万贯钱粮补充军资不足,现在将南阳、襄阳、荆北四县合并汝蔡二州设立京襄制置司,照帐面上是没办法弥补如此巨大的缺额的。
再说了,淮西、淮东以及东川、西秦四路都在扩大兵马编制,楚山战兵规模不可能还继续限制在四万人左右,倘若继续扩编,军资缺口就更大。
朝廷在京襄制置司设立之后,不想额外贴补军资,就得允许京襄制置司在南阳、襄阳征没私占田地实施军屯;当然截止京襄制置司设立之前的应拨钱粮,徐怀还是要伸手找朝廷讨要的。
驿骑在长林、江夏、岳阳以及建邺之间驰骋、传递消息。
荆南、荆北制司最终决定对洞荆联军施以更大的压力,除了荆南兵马进一步集结外,荆北兵马也通过荆江,往荆江南岸公安、石首等地集结,形成夹击之势,迫切洞荆联军低头。
以孙彦舟为首的洞荆联军主力在澧州、鼎州东部的西洞庭湖沿岸地区,已经被完全封锁住,荆北、荆南以及南蔡招讨司集结水步军将近十万,单纯从兵马规模上,已经不比洞荆联军低多少了。
孙彦舟等贼将最终于七月下旬同意接受兵马缩编三万、驻戍分置的招安条件,绍隆帝下旨新置归德军收编归顺的洞荆联军,以孙彦舟为统制,胡荡舟等授都指挥使、都虞侯等将职,移驻光州。
不过,徐怀最终没有同意将罗山划归光州,理由就是此时还需要对归德军保持警惕。
罗山仍是申州的西门户,同时又荆湖北路的北门户,楚山之前花费大力气修建新城,完善外围的坞堡防御,又正当浉河下游,信阳河谷的藩屏之地,徐怀此时怎么可能交给孙彦舟、胡荡舟等归顺将领防守?
朝廷最终作罢。
与此同时,京襄制置安抚司也正式宣告成立,辖汝、蔡、申(战州)、南阳府、襄阳府及荆州,徐怀出任京襄制置安抚使,总揽军政。
制司衙署从舞阳迁至南阳府泌阳县。
绍隆帝为示宽厚,还特地将郑怀忠之前在泌阳城修建的府邸赐给徐怀。
不过,郑怀忠在泌阳城修建的府邸,占地高达三十余亩,近三百间屋舍。
徐怀此时还没有奢阔到,霸占这么大的宅子,最终还是将这座府邸进行分割,将原郡公府东北角的私人园林作为私人宅邸使用,与柳琼儿、王萱居住其中。
这座名为静园的私人园林,占地也将近五亩地了,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有一座小湖,湖石假山一应俱全。
郡公府邸的其他部分,徐怀则统统划归制司衙署使用,而不是在城中再清出一块地皮出来大兴土木。
包括武士斋舍在内,原行辕各部监院直到九月下旬才完全迁徙,诸多杂乱事务也是到这时候才暂告一段落。
徐怀举荐徐武江出知荆州,兼领荆州兵马都监,下辖章山、樊台、长林、赤山、监利都巡检司——监利受匪患最烈,县隶民户七万余口,最终仅剩不到两万,朝廷最终同意监利撤县置都巡检司,并入京襄路荆州治下;赤山湾则划入监利都巡检司治下。
都巡检司辖区实施军管军屯,兼司卫戍,而当阳、荆门、江陵三县所清查出来的私占田地,则统统充入都巡检司进行屯垦。
建继帝在襄阳登基之后,为扩大赋税,对襄阳府的私占田地进行过一次充分的清查,但当时为了减少矛盾冲突,清查出来的私占田地直接登籍造册,按照正常的税赋进行征缴,并没有作充公处理。
徐怀举荐程伦英出知襄阳府,另使潘成虎出任襄阳府兵马都监,对规模高达一万人众的襄阳府军进行整编换血。
除此之外,襄阳府也就是在减租减佃等方面需要一些作为,其他基本都保持原状。
真正需要动大手术的,还是南阳府。
南阳府辖唐邓二州十五县,隶民户七十余万口,滞留饥民二十余万,此外徐怀还计划将荆州、南蔡过剩的十余万饥民迁到南阳来安置,这将是一个持续数年去一步步落实、改善的艰巨重任。
同时制司设于南阳,南阳也将是楚山抵御京西、河洛之敌最重要的支撑。
南阳知府由史轸兼领,清田之事由苏老常直接负责,另外范雍出任南阳府兵马都监——南阳府兵马都监司基本上会在每个县都设立都巡检司,掌握所有清理充分的田地以及荒山、河谷,诸县县尉司的职权也都合并到都巡检司的掌控之下,然后会在都巡检司之下进一步广设的巡检司(粮栈),将乡兵操练以及赋税征缴等事,从地方宗绅手里收过来。
也就是说,南阳府通判周运泽以及诸县知县等官员都要保留下来,后续也受中枢调任,徐怀暂时也只能通过都巡检司,最大限度的掌握县域权柄。
汝蔡申三州,将执行战区制,分设汝州行营、蔡州行营及申州行营,分别以王宪、陈子箫、徐心庵出任行营统制——除了天雄军左、前、右三镇战兵分别驻守三州外,各编一万到一万五千人马规模的守兵;不过王宪、陈子箫、徐心庵三人主要负责战区防务,三州其他事务则另行委任通判兼行营长史等官吏负责。
在洞荆联军接受招安之后,南蔡招讨司随即撤裁,唐盘率领后军与选锋军作为战略总预备队,调回南阳府驻扎下来;南蔡水军也进行相应的裁减,保留一厢人马,划入荆州兵马都监司序列;多出来的人马一部分返回信阳水军,接受申州行营的统制,一部分归入辎兵、屯兵序列。
而在制司,徐怀打破漕司、宪司、军(帅)司、仓司旧有的框架,设立选吏司、度支司、清田司、刑狱司、军情参议司、都水监、工造监、煤铁监、学政司等部门,由史轸、苏老常、韩圭、周景、郭君判、徐武坤、徐武良等人执掌。
铸锋堂则正式归入制司衙门,与诸监司并列。
虽说截止到当下,制司钱粮勉强够周转,但铸锋堂于南蔡前后总计拆借一百五十万贯悉数耗尽——这笔拆借除了每年需要支付十数万贯钱息外,最终这个大窟窿,还是需要制司去填补。
此外,随着赤扈骑兵主力再次南下,汝蔡申三州的军资度支将再次大规模上升外,南阳要进行大规模的屯寨建设,近四十万饥民需要逐步去安置,荆州逾四十万饥民的安置工作只能说初步完成,后续大量的屯寨、垸堤、大堰建设,还需要源源不断的投入钱粮。
屯垦想要见成效,甚至指望屯垦反哺军资,至少需要三五年的经营,但在接下来三五年之内,京襄的度支缺口只会越来越大。
这还是在兵备不进一步扩张的情况下。
绍隆帝最后能爽利同意设立京襄制置司,无非也是看到这点。
对此,史轸、苏老常等人的主张是铸币。
在东川、西秦制置司相继成立之后,高峻阳、顾继迁为筹措养军钱粮,都相继以制置司的名义铸造铁钱,甚至一枚铁钱不再是仅仅充当一文铜钱使用,而是“值十”、“当百”,强行在东川、西秦路推广,用于发放兵饷、俸薪,从民间征购物资。
京襄想要弥补巨大的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效仿东川、西秦,以制司名义发行铸币。
“这说白了还是掠夺,好不容易平抑下去的粮价,随即会再次爆涨起来,”徐怀站在静园小湖旁,听史轸提出铸币的建议,蹙着眉头,说道,“说到底还饮鸩止渴!”
东川、西秦铸铁钱,徐怀早就听说了,虽说两路制置都藉此补充军资不足,但大规模铸造铁钱,极速贬值的损失却需要两路民众共同承担。
“虽有很多后患,但此时不饮不行啊……”史轸说道。
“铸锋堂拆借之法可以继续施行。”徐怀说道。
“铸锋堂对外拆借几无可能,而在京襄诸州县之内拆借,除了强行摊派,要不然进展也不会太乐观,”苏老常站在一旁,说道,“接下来在南阳、襄阳、荆州大规模进行清地,又要搞减租限佃,手里掌握大量钱粮的宗绅士族,即便明面上不敢反抗,内心也是怨恨无比,哪里肯再主动将钱粮拆借给制司度支?除了宗绅士族之外,我们总不可能向中下层民众拆借钱粮吧?”
“我看未尝不可,”徐怀很早就在琢磨这事,只是现在才有机会提出来,说道,“中下层贫民手里是没有多少余钱,但是积沙成塔,京襄三四百万庶民要是将手里的余钱都汇聚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贫民手里仅有三五贯或一两贯余钱,总不是至于使铸锋堂找上门去,一户户拆借吧?”苏老常头痛的问道。
为侨置南蔡县建设所需,铸锋堂于襄阳、江夏等地拆借钱款,都是找当地的大商贾、大宗族所办的质库典铺,其中王氏一族总计就拆借钱款二十余万贯,因此拆借较为简便。
倘若找中下层贫民拆借,每一笔拆借细微到三五贯甚至三五百钱,那要想筹到一百万贯钱款,其中得发生多少笔拆借?
这得投入多少具备记账能力的人手,才能完成?
“不需要那么复杂,东川、西秦铸制铁钱,我们可以直接铸制值十钱、百钱的计息铁券?”徐怀说道,“相比东川、西秦铸制铁钱直接拿去征购钱粮、发放兵饷俸薪,最终导致民间物价飞涨,我们所铸的铸铁券放出去到约定年限之后,是要计算钱息进行偿付的——这也意味着我们铸多少铁券,最终还是要与制司的财赋、度支统筹起来核算,其本质还是从民间拆借,对民间物价的干扰也会甚微……”
“使君此策却是想我等所未想,未尝不能一试!”史轸沉吟说道。
第十七章 换血
滥铸钱币,而使百物腾贵之害,史不绝书。
然而明知饮鸩止渴之害,朝廷犹授制司铸币之权,实在是跟拖欠粮饷而致兵卒哗变或劫掠乡野之害相权而取其轻。
就像绍隆帝再看楚山不顺眼,对楚山再百般防备,在京襄制司正式设立之前,今年犹是捏着鼻子给楚山拨付近二百万贯钱粮——毕竟谁都承受不起大越最精锐的楚山军最终会因为欠缺粮饷而闹哗变的惨烈后果。
现在京襄路已置,与朝廷就钱粮之事进行了分割,理论上拿南阳、襄阳、荆州的财赋以及私占田地充公进行屯垦,填补朝廷之前的拨付是足够的。
毕竟建继帝之前对襄阳府(襄、房、均三州)的私占田地进行清查,当时总计查出近四十万亩私占田地并入田册,每年新增近十万石粮赋。
南阳、荆州地势更为平阔,加上监利县几乎全部划为军屯,制司新增上百万亩屯田,这是朝中诸大臣闭着眼睛都能估算得到的。
屯田得利也是远在赋田之上的。
问题这得在屯垦完成之后。
然京襄此时总计还有六七十万饥民没能彻底摆脱生存危机;就算安置最早的南蔡县十数万民众,此时也刚刚勉强达到最基本的温饱线。
诸州县将来数年间都还需要不断的兴修水利、开垦荒山、围垦湖荡河谷,建造大量的垸寨、屯寨——这里面都需要制司后续源源不断的投入大量的资源。
赤扈人新汗即位,骑兵主力再次回到河淮、关陕战场,制司在这个冬季需要动员多一倍的兵马,加强伊水、箕山、汝水的兵备。
这也意味着制司在兵备上的度支,将回到建继四年的高点。
不过,徐怀还是坚决不同意效仿西秦、东川两路滥铸铁钱。
他在京襄清查私占田地、减租限佃,将乡豪宗绅从地方兵马中剔除出去,广设巡检司限制乡豪宗绅对乡野地方的操控,设立选吏司,接下来还要梳理南阳、襄阳以及荆州的胥吏队伍,可以说是将乡豪宗绅都得罪干净了。
京襄最大的倚仗就是中下层贫民。
滥铸铁钱是能暂时保证兵备度支,但搞得民怨盈沸,京襄最终就没有办法真正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即便是权宜之计,也不能去开这个口子。
这个口子一开,除了后续的依赖性难以摆脱外,更会在制司与中下层民众之间撕开巨大的裂口。
真正的根基被动摇了,这在将来很难去弥补的。
至于铸铁钱券出售,可能初期效果不会太好,但多少能填补度支缺口。
手里有些余钱余粮的中下层民众,三五贯钱或三五百钱,或三五斗粮食,拿来向制司购买铁钱券,多少能有些钱息,同时也能将中下层民众与制司的利益进一步捆绑到一起。
当然除了度支将长期紧缺,难有盈余之外,制司设立之后,至少将河洛、京西之敌抵御在荆湖之外,徐怀却是更有信心了。
京襄实际所辖乃是汝、蔡、申、邓、唐、襄、房、均、荆九州之地,辖域不仅超过以往的京西南路,也超过淮东、淮西以及东川、西秦四路。
合并隐户、流民之后,京襄人口预计将达到四百万,甚至比战前还要高出一截;赤扈人在征服契丹之前,总计人口也就在两百万左右。
京襄四百万人口,看似身体孱弱的河淮流民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还都是新附,但河淮流民这些年深深饱尝到离乱的苦难,都活生生看着亲朋故友、妻儿老少惨遭践踏、死于饥病,这也铸就他们对赤虏人更深入骨骸的仇恨,酝酿更迫切收复中原的渴望。
所经历的苦难与折磨,也叫他们有更为坚韧的意志与承受力,面对死亡有着更从容不迫的英勇,也更吃苦耐劳。
相比较体魄的强弱,这才是能否成为精锐武卒更为基础的根本。
当然,经过残酷乃至残忍的汰弱留强,此时还活下来的河淮流民,在忍受经年累月的饥饿之后,看似身体孱弱不堪,但身子的底子却绝对不差。
建继四年,楚山在汝蔡前线陈兵十万,就已经将军事动员潜力榨尽。
而此时除开楚山在汝蔡申三州的军事动员能力没有被削弱外,除开南阳、襄阳、荆州四万州府兵马外,还在荆北四县、南蔡、南阳新置都巡检司新编总计近二十万的辎兵。
接下来在广设乡司接管南阳、襄阳地方上的乡兵操练、进一步发动中下层贫民之后,军事动员潜力还有进一步扩大的空间。
还有什么值得悲观的?
说到屯田,朝廷预估制司在南阳、荆州及侨县南蔡预计能增加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万亩左右的军屯,但实际上截止九月份,侨县南蔡开垦垸田已经达到二十五万亩,章山、樊台、长林以及东洲巡检司完成充公、围垦的垸田、滩地已经达到五十五万亩。
除此之外,江陵以东、瓦子湖、白露湖、桑赤湖以南的临江地区,以及监利都巡检司境内,包括赤山湾在内,还有至少上百万亩耕地资源,可待后续一步步开发、围垦。
南阳府此时诸县在册田亩总计约五百万亩,但在大越中期,唐邓二州最高时录得逾六百万亩的赋田。
这主要是唐白河流域洪涝频发,大越立朝以来唐河、白河也曾多次改道。
特别是河流改道,每一次都会有大量的田地从州县田册勾销,但旧有的河流淤平之后,官绅勾结私占围垦,却罕有录入田册或者千方百计的少录、瞒录。
这就造成南阳府近百年来人丁繁衍超过一倍,在册田亩非但没有增加,还减少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