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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好凶猛 第375章

将军好凶猛 更俗 7175 2024-03-23 01:34

  “立朝之初,禁军及家属皆驻于京畿诸营,受三衙管辖,将帅奉枢密院征讨,统领兵马轮戍边州或征战敌境,家属是不随军辗转的,”邓珪说道,“之后因为边州距离京畿实在是路途遥远,三五年一轮戍,将卒却有小半时间辗转道途,为此劳顿不休,之后才渐渐改成禁军及家属固定驻泊于戍地。就当下而言,诸路兵马不再固定防守一个地方,常常根据战局的变化,需要在不同的地区、城池间调动,这时候家属再跟着调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此次倘若朝廷下诏使宣武军守御楚州,我就想请朝廷在江南划出一个区域使宣武军将卒家小迁入安居,这样将卒也能心无旁鹜为朝廷效力……”

  “哦,你真是这么想的?”顾藩有些意外的看向邓珪,不确定的问道。

  大越立朝之初,禁军将卒的驻区与戍区是严格分开来的。

  早年禁军将卒及家小都驻扎于京畿附近,受三衙管制,将卒每隔三年轮流调往边州,接受边将的统领卫戍边境、抵御外敌;同时各级边将又会在不同的防区进行轮换。

  这就有效防止边帅将掌控兵权之后对抗朝廷的情形发生。

  道理很简单,中下层武吏及普通兵卒的家小都在京畿,卫戍边州也是三到五年轮换一次,边将的野心再大,但中下层武吏及普通兵卒,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跟着边将造反或投靠外敌?

  边将真要有什么野心,朝廷通常也只需要一张圣旨就能轻松拿下。

  这也是代表朝廷旨意的士臣,通常能有效节制武将的关键。

  然而这一套制度难以长期执行下去。

  因为京畿距离边州太过遥远,三年为一个周期进行轮戍,将卒差不多要有一年多时间在往返路途上奔波。

  后期禁军规模也日益庞大,上百万家小常年集中驻扎在京畿附近,再加京城居住人口快速增涨,朝廷每年需要从各路征调数以百万计甚至上千石计的粮秣才能保证供应,最终不得不将边军将卒及家小固定迁到戍区驻泊下来。

  赤扈南侵,中原沦陷,建继帝在襄阳登基即位,当时形势已经迫切到亡国灭种的地步,钱粮军械都极其紧缺,根本不容朝廷考虑驻区与戍区分置这件事,然后又匆匆赶上迁都、淮南大战。

  甚至就连宿卫禁军张辛所部,朝廷也没有来得及在营寨之外另设驻寨,将将卒与家小分开来进行管理,都是混杂入驻建邺城附近的几座大寨之中。

  宿卫禁军的日常操练以及实际的统领,都是由张辛、余珙等将同时负责,也没有真正分作两个体系,泾渭分明的接受枢密院与御营司的管制。

  而这一切也造成武臣的实际权力空前膨胀起来。

  邓珪对朝廷、对新帝是否效忠,大概没有把将卒家小单独迁到建邺或江南某地集中居住、接受御营司管辖更为直接、更为明白无误的表示了。

  以致顾藩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要知道葛伯奕招安洞荆贼军不成,最关键的分歧就卡在荆南制置司强烈要求孙彦舟等贼将其部兵卒与家小分开来接受安置。

  “怎么,顾相以为我在开玩笑吗?”邓珪反问道。

  “你确有此意,我明天与你一起进宫面圣。”顾藩说道。

  之前绍隆帝对邓珪猜忌重重,顾藩担心影响到绍隆帝对他的信任,虽然主张邓珪出任淮东制置副使,却不敢叫人知道他与邓珪有过密联系。

  倘若邓珪真正愿意宣武军的驻区放在建邺接受御营司的控制,他仅仅是奉诏率领轮戍将卒前往淮东驻守,顾藩哪里还需要有什么顾忌?

  他都恨不得连夜携邓珪进宫面圣。

  “邓珪对陛下、对朝廷拳拳之意,也是多赖顾相劝告,”邓珪拱手道,“或许顾相明日先进宫进谏,邓某在枢密院随时听诏更好!”

  “哈哈,好说,好说!”顾藩哈哈大笑道。

  邓珪表示这一切都是出自顾藩相劝,而且让顾藩先进宫进谏此事,那整件事自然是顾藩居功最大。

  第六章 殿议

  次日绍隆帝于紫宸殿召见周鹤、胡楷、高纯年、汪伯潜、顾藩、朱沆、王番以及卧病宅中的文横岳等人,商讨文横岳出任淮东制置使等事。

  见羸弱枯瘦的文横岳坐在锈墩上身子都有些不稳,周鹤、高纯年等人默不作声,暗中揣测陛下选用文横岳的用意,朱沆却是于心不忍,劝谏绍隆帝另选贤能,说道:

  “文公抱恙在身,尚需康养,陛下……”

  “臣愿往淮东!”

  文横岳以进京服丧之名离开襄阳,之后又称病留在建邺,心里早就矛盾之极,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在宅中很是郁郁寡欢。

  而此时见新帝对他竟然还是如此信任,要用他出任淮东制置使,文横岳满心以为自己之前小看了绍隆帝的胸襟,顿时间满是愧疚。

  他哪里还顾及自己孱弱不堪的身体,当即颤巍巍的走到殿中俯首跪拜接下镇守淮东的重任。

  文横岳他自己都不顾病躯难堪,一口应承下来,朱沆看了默不作声的胡楷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顾藩此时进言道:

  “楚州等城驻军庞杂,家小附随,行动迟缓不说,营舍、粮秣都靡费甚巨。虽说敌军渡淮攻来,虽说有家小附随,将卒守御城池的心志会异常坚定,但因种种担忧,出城作战或不同城池之间的调动、增援,却难免有所推诿。倘若城池被围,死伤惨烈不说,粮秣之消耗更为巨大,难以持续。寿州解围时,存粮堪堪够用,将卒家小也死伤万余,我们应当鉴之。此次若调神武军驻守淮东,臣以为可效祖制,着文公率邓珪等将统领神武军将卒往戍楚州等城即可,由御营司于江南东路择地建造驻寨安置宣武军将卒家小,遣官吏妥善照看,新募之卒也于驻寨操训娴熟再轮番补入营伍。如此一来,不仅将卒调动迅速,淮东粮秣、营舍所耗能节俭许多,将卒也能心无旁鹜为朝廷守御疆土……”

  听顾藩此言,包括绍隆帝在内都是一愣。

  以寿州、楚州为核心的淮河中下游防线,是建邺最为直接阻碍敌军南下的屏障,是绝不容有任何闪失的。

  淮东军心不稳,他们因此才想着调宣武军随同文横岳前往淮东,胡楷、朱沆以及周鹤、高纯年都是赞同的,也不觉得此事非要先征求邓珪的同意不可——绍隆帝想在京畿之侧换上嫡系兵马拱卫的心思,他们是不会说破的。

  然而要将宣武军将卒与家小分作驻区与戍区,分别接受御营司、枢密院的管辖,众人不是不想,简直可以说是想死了。

  胡楷、朱沆作为士臣的一分子,他们对大越更是忠心耿耿,当然希望朝廷能更稳定、更有效的控制、调动军队,希望文武将吏都能同心同德为抵御外侮、收复中原效力。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轻易去碰这个敏感区?

  朝廷是可以直接下旨,邓珪人在建邺,也不大可能会抗旨不从。

  问题是邓珪此时在建邺满口答应下来,他人回到庐州之后就找各种借口拖延,朝廷要怎么办?

  其他统兵将帅得知此事后,会有怎样的态度?

  倘若淮东军将误以为此举最终目的乃是针对他们,岌岌可危的军心,会不会直接炸裂开来?

  不要说周鹤、高纯年、胡楷、朱沆、汪伯潜等人了,比谁都迫切想将天下权柄掌握一人手中的绍隆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接顾藩的话。

  他不明白顾藩昨日还苦劝他戒急用忍,今日进言竟然胆子就大到这一步?

  见周鹤、高纯年、胡楷、朱沆等人甚至文横岳都一脸诧异的朝他看过来,似乎以为是他唆使顾藩在今日殿议中提及此事,绍隆帝也不满的看向顾藩问道:

  “胡虏猖獗,践踏中原,将卒效力朝廷,奋不顾身以御外侮,朕怎忍心将他们与家小分开,不得团聚?”

  王番也非常不解的瞅着胡楷打量,见胡楷一脸震惊,猜测胡楷事前并不知情,心里就更是疑惑不解。

  绍隆帝登基之后,王番最终以文渊殿学士、参知政事留在中枢,跻身宰执之列,但王番心里清楚,这仅仅是绍隆帝对楚山表面上的妥协,他在朝中的地位其实非常的尴尬。

  胡楷、朱沆以及钱择瑞等人也都有意疏远于他。

  张辛、刘衍以及邓珪乃是建继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帅,而建继帝又将军政之事交给胡楷执掌,很多时候张辛、邓珪、刘衍等将帅跟胡楷走得非常近。

  建继帝驾崩,绍隆帝登基即位,朝中必然也将新旧更替,很多人都会理所当然的将张辛、邓珪、刘衍等人视为胡楷的嫡系,也以为胡楷可能会借助张辛等人的支持,继续坐稳枢密使的位子。

  邓珪同意宣武军驻戍分置这事,胡楷毫不知情不说,此时还是经顾藩之口提出,不要说王番了,周鹤、高纯年等人都很惊讶,都朝顾藩看去,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藩振声说道:

  “臣荐邓侯往戍淮东,知道应该避嫌,但淮东之守御兹事体大,臣不敢心存一丝懈怠,昨日回到宅中也是辗转难眠,最后按捺不住,还是将邓侯请到宅中询问军策。臣与邓侯在宅中抵膝相谈,以为邓侯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才劝其效行祖制,分置将卒与家小以利战事,邓侯当时便欣然应允,绝无作伪……”

  “哦,此事当真?”绍隆帝抓住龙椅扶手,倾身问道。

  “字字为真,陛下可召邓侯询问。”顾藩说道。

  绍隆帝兴奋得要从龙椅上站起来。

  倘若邓珪还跟楚山藕断丝连,顾藩举荐邓珪担任淮东制置副使,转头私下去见邓珪,这当然是犯忌讳的事情,绍隆帝当然会猜测顾藩是否有其他图谋。

  倘若邓珪真心对朝廷,对自己忠心耿耿,真有意接受宣武军驻、戍分置,绍隆帝怎么会怨顾藩私见邓珪?

  他高兴都来不及,都恨不得顾藩没有早一点探明邓珪的真正心意。

  绍隆帝待要张口直接宣邓珪进宫来见,但猛然想到一件事:

  邓珪有没有可能是误以为顾藩劝其驻戍分置,乃是奉旨行事,他人在建邺,担心会被扣押,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先应承下来,实际并非他的本意,顾藩得意忘形,被邓珪欺瞒住了?

  绍隆帝性情阴柔多疑不假,但经历汴梁沦陷之后的种种变乱,却也早非当初在岚州任性妄为之人。

  而且他也知道这事要是搞砸了,后果绝对比楚山意图强占荆襄还要严重。

  “淮东乃建邺之藩屏,朕倘若不信任邓侯,就不会想着调他助文公去守御淮东。因此朕也不希望邓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甘愿,如何守好淮东,朕不能不听从文公与邓侯的主张,”绍隆帝稍作沉吟,对胡楷说道,“这事还要你亲自走一趟,倘若邓珪另有更好的想法,这事不提也罢。”

  “臣遵旨。”胡楷说道。

  “你且先去。”绍隆帝迫不及待要胡楷这就赶去见邓珪,确认邓珪到底是虚与委蛇,还是真有心接受宣武军驻戍分置。

  邓珪此次进京已经有十数日了,绍隆帝还没有下旨允许他离开建邺,他平时就到枢密院应卯。

  胡楷走出宫门,得知邓珪今日还在枢密院,便直接赶回枢密院见到邓珪。

  摒退左右,胡楷开门见山问道:“宣武军驻戍分置,乃是你主动找顾藩提起的?”

  “枢相是明白人啊,”邓珪拱拱手笑道,“邓珪身为人臣,当然得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不过,这桩大功送给顾相了,还请枢相见谅啊。”

  “淮东绝不容有失,邓侯能顾全大局,先帝也能含笑九泉……”

  胡楷此时都有些看不透邓珪了,但宣武军驻戍分置对大柱已经有所摇动的大越朝廷来说,终究是大利而非大弊。

  哪怕邓珪最终选择跟顾藩走到一起,通过顾藩争取绍隆帝的信任,他又要去计较什么?

  胡楷暗自感慨一番,又说道:“邓侯你现在就随我进宫去见陛下吧……”

  邓珪起身伸手请胡楷先行,他紧随其后往紫宸殿而去。

  第七章 腊月

  邓珪欣然接受朝廷在长江以南择地为宣武军划置驻区以迁家小、征募新卒操练,胡楷在紫宸殿则顺势建言将庐州并归淮西路,并将淮西制置司从寿州迁往庐州。

  寿州虽说是淮河中游防线的重中之重,必然需要驻以重兵防御,但由于寿州以北的城池(淮河北岸)尽失,一旦敌军从淮河北岸的颍亳等地对南岸发动攻势,寿州与外界的联络极容易被切断。

  这时候倘若还想更好的调动淮西诸州县的资源、人马,增援寿州、抵御敌军,制置司放到庐州,显然要比寿州更为合适。

  当然,朝廷也得做好寿州被攻陷的预案,制置司从寿州迁往庐州,才谈得上有战略纵深;大量的附随人员随同制置司迁到庐州,也能大幅减轻寿州等前线城池的粮秣补给压力。

  顾藩心想着等到将刘衍调入淮西制置司辖下后,扬州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并入淮东路,从而使淮东、淮西两大防御战区真正完备起来,也是立即站出来赞同此议。

  周鹤、高纯年、朱沆等人稍作沉吟,也纷纷附议。

  他们心里很清楚,之前建继帝之所以将庐州、扬州单独拿出来,归由中枢直辖,除了当时的淮东、淮西大营实力不足,需要在长江以北以庐州、扬州为中心构造第二道防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建继帝对当时的淮王府军及郑氏都不大放心,才没有将左宣武军、左骁胜军划归淮东、淮西大营统辖。

  这些担忧、顾虑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该并置还得并置,这样才能令政令、防御等事更顺畅起来,更不要说绍隆帝内心深处还想着加强嫡系将臣对江淮地区的掌控力了。

  廷议暂时也没有提及刘衍所部调入淮西之事,但左宣武军将要进行驻戍分置,作为驻守建邺的右宣武军还继续混淆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右宣武军作为卫戍建邺及宫禁的宿卫禁军,驻戍分置的条件其实已经成熟起来,平时将卒及家小就驻扎建邺府各地所建的军寨之中,只不过军寨的日常管理、将卒操训以及日常防卫等事,都由张辛、余珙、凌坚、陈缙等将一力承担,没有加以区分。

  右宣武军进行驻戍分置,其实就是将军寨的日常管理、将卒操训与防卫统领等事严格分开——相关条陈都已经拟定,周鹤、胡楷等人都讨论成熟,只是遇上建继帝病危、驾崩,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此时拿出来讨论,众人也都纷纷附议,决定都指挥使、都虞侯以上的将领专司守戍之事,而由御营司另遣官员担任右宣武军将卒及家小所驻扎的军寨知寨等差遣,与指挥使、都将等中层武吏负责军寨的日常管理以及将卒操训、招募之事。

  与既往所拟条陈最大的区别,则是汪伯潜在殿中举荐张辛出任御营司提举公事。

  周鹤作为宰相,兼领御营使,名义上是御营司最高长官,但御营司的日常事务,乃提举公事署理。

  建继帝在襄阳即位登基之初,设立御营司,乃是文横岳出任提举公事,文横岳之后则是胡楷以枢密使、御营副使兼领御营司提举公事。

  可以说是迁都建邺之后,建继帝将军政大权完全委托于胡楷署理。

  左右宣武军都要进行驻戍分置,汪伯潜此时提出御营司要真正的独立于枢密院之外执掌统兵权,谁能说他的不对?

  再说了,胡楷、张辛都是先帝亲信旧臣,汪伯潜如此主张,谁也不能说是替新帝张目打压先帝旧臣。

  张辛被召入紫宸殿,见诸公都是议定诸事,心里虽说有很大的疑惑,也是“欣然”接受。

  今日之廷议,一下子解决掉困惑已久的多个问题,绍隆帝有着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快感,心情大悦,将诸将臣留在宫中饮宴,还给了邓珪、张辛二人诸多赏赐。

  两日后,邓珪就陪同文横岳、汪伯潜、张辛直接前往庐州宣旨,然后带着仲和一群僚属,集结侍卫兵马,先行陪同文横岳前往楚州赴任;汪伯潜作为枢密副使、张辛作为御营司提举公事,留在庐州接管宣武军后续的家小迁徙及将卒调戍等事。

  与此同时,建邺城中最新的动向,也经密函传到此时还在荆北坐镇的徐怀手里。

  此时的荆北早已入寒冬腊月,大地积有薄雪。

  南蔡招讨司以桑赤、长林、樊台、章山四地设置大营,二十余座军寨沿荆北长堰与章樊——长林新河呈丁字形拔地而起。

  除了从南蔡不断迁徙一部分民众填入荆门,南蔡招讨司更主要是从地方招募失地贫民以及招抚南下流民开凿河道、修筑长堰。

  随着荆南荆北兵马与南蔡招安司的封锁日益严密,洞荆联军秋冬之后已经没有办法再通过对周边州县的劫掠补充粮秣。

  整个洞庭湖乃至荆江,淡水捕捞的收获都是非常有限的,不可能维持多达一两百万人众的巨量消耗。

  孙彦舟、胡荡舟等贼犹想观望形势,不肯接受招安,也仅能勉强维持嫡系十数万人马及家小的生存,更多附属于洞荆联军或者只能算洞荆联军外围的流民势力任其自生自灭,生计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与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不同,东洲寨另辟蹊径,踞白露湖与南蔡招讨司接触磋谈招安事;孙彦舟不给东洲寨粮草,约束力十分有限,之前各家本身就是联盟的性质更多一些,有利则聚,无利则去。

  在磋谈期间南蔡招讨司承诺每月输往东洲寨一万石粮秣以示诚意,这也吸引大量的流民势力往东洲寨聚集过来。

  每月一万石粮秣,看上去颇为可观,但脱壳去麸,一天不到三万斤粗粮可供食用,仅能够勉强维持三五万人的生计。

  对聚拢过来的流民势力,蒋昂等人主张去芜留菁、汰弱留强。

  东洲寨这是想尽可能将青壮男丁以及身体还算健壮的妇人、少年留下来,扩大兵马规模,在白露湖以南的临江地区更大规模修造垸堤、城寨,开垦粮田,而将更多身体孱弱的病残交给南蔡招讨司,以示诚意,那些扶老携幼往东洲寨聚拢的流民首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被送出来的流民,也不会觉得是被抛弃,甚至留下来的健壮反倒有身陷泥潭、裹足难去之感。

  事实上因为赤扈人入侵、被迫背井离乡、逃离家园的流民势力,对楚山是没有排斥的。

  他们附随洞荆联军更多也是为了生存,并没有推翻朝廷的野心,甚至都愿意接受地方官府的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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