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史轸如此说,徐怀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表情?
王禀知道他不愿意率桐柏山卒入京,所以之前闭口不言这事,也不问他的意见,想着直接奏请天宣帝应允,将生米煮成熟饭,令他无法拒绝。
王禀却是没有想到王戚庸、汪伯潜等人会坚决反对这点。
徐怀对此并无半点意外。
他屡立战功,此时他身为王孝成之子也是大白于世,景王赵湍见面就说矫诏事――事情都捅破到这地步,最终景王、王禀还是拽着史轸进宫面圣,上上下下不就防范着他还心存怨恨吗,怎么可能同意他带兵进入汴梁城?
大厦将倾,王禀想抛开一切顾忌,挽狂澜于既倒,却不想别人心里算计未停。
“你能如愿回桐柏山去,我却没法脱身了――我这次就不应该回汴梁。”史轸叫苦道。
“你就应该留在王相身边,我已经着人护送你家人出城了,你不需要有什么牵挂。”徐怀说道。
史轸除了对敌我形势有着远超世人的卓越见识外,他作为《武经总要》的实际修纂者,对治军统兵及防御事的实务操作,也烂熟于心,只是还没有多少机会付之实践。
王番也好、朱沆也好,以及卢雄、郑寿、吕文虎、王孔等人,在王禀身边所能发挥的作用,可能都不及史轸一人。
徐怀不指望能说服王禀离京,原本就打算将史轸留给王禀,所以这时候也不会理会他的卖惨,又问他:“景王殿下他呢?”
“景王殿下还在宫中――官家及诸相对我们所献的备虏策争议很大,景王极力支持,王戚庸等人则以为既无必要,时间上也来不及。目前这事还没有定论,但依我所见,很可能会进行折中……”
“史先生以为会是怎样一个折中法?”徐怀问道。
史轸说道:“官家很可能会调派得力士臣前往郑州、宋州、魏州、蔡州坐镇,将勤王兵马聚于四地,以限制虏兵肆虐。在四镇节帅的人选上,王相在宫中则建议朱沆郎君出知蔡州兼领南面勤王军都总管,任命你为南面勤王招讨军的前军统制,受朱沆郎君节制――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定论,王相就不得不急着赶到侍卫步军司来与诸将商议防御事,我也不可能单独留在宫里替你打听消息。汪伯潜刚从宫里过来,对你们如何安置,或许他带来了什么消息,你等会儿见王相,王相便会告诉你……”
第十一章 天命
倘若君臣一心、将卒用命,大越虽说北面的防御形势尽坏,但在河淮、江淮、荆湖、江南、川蜀、关中还有广阔的腹地,在人马、粮秣的规模上,甚至对赤扈人还有着碾压性的优势,备虏策能执行下去,当然能够逆转当前劣局。
然而千古以来,难就难在“君臣一心、将卒用命”上。
备虏策最为核心的一点,就是要将整个河淮地区变成大越的防御纵深,将赤扈骑兵深陷其中而无所得,就需要每一个防御区都有足够的军事潜力进行挖掘。
以西南防御区为例,备虏策是想着将屯兵大营放在蔡州,在蔡州聚集川蜀、荆湖等地过来的勤王兵马,将兵锋北指,限制汴梁与蔡州之间、蔡河两岸的敌军,但战事发展下去,除了需要蔡州以南的京西南路诸州县提供粮草外,更需要从京西南路就地组织兵马,逐步替换掉远程来援的勤王兵马,使得大越在河淮拥有更强韧、更持久的战争能力。
所以需要设立一个都防御使,来掌握蔡州及京西南路的军政大权。
现在这个折扣打下来,朝中看似接纳了他们的一部分建议,不急于将所有勤王兵马都调入汴梁,而在京畿外围新设四镇集结勤王兵马,选派士臣出任节帅,但本质上并没有重视徐怀他们的主张,又或者说对赤扈人、对整个战局依旧抱有幻想,严重缺乏认识。
徐怀他们的主张是赤扈人已经夺得云朔,河东、河北的防御网千疮百孔,拦不住赤扈人南寇,赤扈骑兵主力只要没有受到重创,只要没有在河淮吃到苦头,觉得大越还软弱可欺,必然会一次接一次的南下。
徐怀是在这个基础之上的提出备虏策,不寄予一次就能重创赤扈骑兵主力,而强调防御区的韧性与持久力。
折中方案,将一个防御区的范围从数州缩减为一州,说白了朝中君臣就将眼光盯在抵御赤扈人即将发动的这一次南侵上,以为将赤扈人这一次的南侵抵挡住了,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徐怀对这一点并不意外,甚至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因此他才不愿率领桐柏山卒进汴梁,他还没有觉悟高到跟这座城池共存亡。
在偏厅坐了片刻,王禀才得空闲,徐怀与朱沆、王举赶去相见。
除了枢密院副使汪伯潜及王番外,帅堂还有一名身穿官袍、面容削瘦的中年官员坐在一旁。
“不知道胡楷郎君也在帅堂!”朱沆给诸位行礼,替徐怀介绍汪伯潜,以及那个面容削瘦的中年官员乃是兵部待郎胡楷。
“刚刚才到王相这里。”胡楷拱拱手,算是回礼,眼睛却在徐怀、王举身上打量。
得,徐怀想也不用想,兵部侍郎胡楷便是四州防御使之一,而他所部将划归到胡楷麾下调用,接受胡楷的节制。
也没有时间寒暄,王禀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胡侍郎将出领蔡州防御使、知州,兼领蔡州屯营都总管――我最初想着将你部调入汴梁参加京畿防御作战,但官家与左相王戚庸等相公商议,决意在新设四镇划分多个都巡检区,以便充分动员地方兵马;其中之一会在桐柏山新置淮源县,作为一个都巡检区并入蔡州辖下。考虑到桐柏山众人在淮源根基深厚,特使你出知淮源,兼领淮源都巡检使,在桐柏山卒的基础之上组织抗虏乡兵,效命胡楷郎君麾下……”
虽说天宣帝与诸相最终否决掉大防御区的概念,现在搞了一个袖珍版,但徐怀总算是如愿得归桐柏山――而之前一直切切念叨的淮源置县,没想到会在这时得成。
徐怀又赶忙站起来,给今后是他的直属上司胡楷致礼:“徐怀年少得王禀相公扶持,立了一些小功劳,也有顽劣不知艰险、侥幸有所得,以后还望胡楷相公宽侍指点!”
当朝严格说来,只有左右相、参知政事、三司使、枢密使、副使以及领诸部尚书以上衔职者,有资格被尊称为相公,但胡楷作为兵部侍郎,称其为相公也不算太逾矩。
徐怀对朝中大臣并不熟悉,之前也无暇听史轸他们细说朝中闲事,他对胡楷其人并不熟悉。
大越立朝以来,兵部的职能大部分被枢密院瓜分,仅剩掌仪卫、武举等事。兵部侍郎早期时甚至都没有职掌,仅仅作为士臣的迁转官禄官阶,直到近几十年才列为正式的职事官,但作为兵部尚书的副手,也并多大实权。
徐怀也仅仅就知道胡楷作为从三品的兵部侍郎,在对联兵伐燕一事保持沉默,是中立派。
当然了,徐怀相信天宣帝以及王戚庸等相,再昏庸无能,心里有再多的算计跟提防,在王禀之外的四镇防御使选用上,应该会有一些考量。
而满朝文武也并非完全没有心志坚定的可用之人。
王禀、朱沆、韩时良,以及作为蔡家父子的嫡系,郭仲熊最终能死节于应州,为岚朔军民南撤争取时间,也是出乎徐怀的意料。
因此,王禀举荐朱沆出任蔡州兼领防御使之议,被否决后,天宣帝及王戚庸等相最终选胡楷出来,徐怀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值此存亡之际,他愿意给胡楷更多的信任及配合。
胡楷对徐怀的表态还算满意,颔首过又跟王禀说道:
“除了徐军侯、王举将军外,还要从王相这边借走两人。”
“请说。”王禀说道。
“我在秦凤路任陇州团练使,与其时陇州军将杨麟相识,我想将杨麟从侍卫马军司借走……”胡楷说道。
胡楷前往蔡州赴任,作为节帅,要在蔡州执掌西南诸路奉诏赶来的勤王兵马,他不能连执营军纪、扈卫人身安全的亲兵都没有――他只能从京畿驻军借调一厢禁军作为亲兵前往蔡州主持大局。
王禀眉头大皱,当着汪伯潜、胡楷、朱沆等人的面就抱怨叫道:“汪相与左相他们不愿我将徐怀调入汴梁,你却要将杨麟从汴梁调走,就不想给我留几个用得舒服的人手吗?罢了罢了,还有一人是谁,你不会想着将韩时良也要借走吧?”
徐怀还想提醒王禀用好韩时良,却没想到韩时良早就在王禀的视野之中了,而胡楷想要借走的杨麟,显然也是王禀早就相中的人选。
徐怀想想也是,王禀在流贬唐州、岚州之前,就在京中任御史中丞,他对朝中文武将吏的熟悉程度,是朱沆都不能相提并论的。
大概也就长期在兵部任吏,从底层默默看着朝中各方势力角力的史轸,在这一块能比王禀更为熟悉。
“胡楷哪敢如此贪心?再说杨茂彦随鲁国公出镇魏州,在官家面前已经将韩时良讨要过去了,我可不敢不知好歹跟鲁国公争韩时良,”胡楷笑道,“我想将朱沆郎君的长子、兵部书令史朱芝借到身边,还要王相、朱沆郎君应允……”
胡楷曾在边州任过职,对中央禁军中的优秀将领了如指掌,说明他并非泛泛之辈,在此存亡之际得任蔡州绝非侥幸,而他此时想着将朱芝调到身边,显然不可能是看中朱芝的才干,大概是希望朱芝在他身边,能更好的跟桐柏山众人进行协调。
也就是说,胡楷并无意咄咄逼人,拿官帽子压徐怀,说明胡楷是一个很务实的官员。
然而,令徐怀震惊的不是这个,也不是韩时良被杨茂彦与鲁国公调走前往魏州。
这一刻叫徐怀怎么能不将新帝与鲁国公赵观联系起来?
河北还有十多万驻军,在虏兵南侵时,他们无力出城作战,但他们据城以守,也并没有被虏兵歼灭。
在汴梁城将被虏兵围困之际,朝中派大臣或皇子去总辖这部分兵马,不需要徐怀提醒,也必然有人会想到这点。
徐怀只是没有想到天宣帝相中的人选会是鲁国公赵观,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时将韩时良举荐给鲁国公赵观!
韩时良将成为鲁国公赵观麾下的部将?
难道鲁国公赵观,就是那个天命之人?
也确实,当大越整个宗室都被赤扈人包饺子,唯有鲁国公赵观在外领兵,可不就是那个唯一的人选?
第十二章 安排
王禀为京畿都防御使,汪伯潜作为枢密副使,掌握调兵之权,身在管军衙门之一的侍卫步军司,九位管军大将又在场随时听候调用。
因此胡楷指名点姓,想杨麟随他前往蔡州听用,王禀、汪伯潜点过头,当即就将杨麟召唤进来,吩咐事宜。
杨麟脸庞黑瘦,也无魁梧之姿,看上去多少有些其貌不扬,但气度沉稳,眼睛锐利有神,他看到胡楷坐于帅堂之上,也是微微一怔,但显然很快猜到召他进帅堂的目的,眼眸闪现出异样神彩,更是沉着的给王禀、汪伯潜、胡楷等人行礼。
朝中所有的决定都是在短短一两天时间内做出,很多消息都还没有传出风声去――胡楷出任蔡州都防御使,徐怀他们在跨入侍卫步军司帅堂之前,也不知晓这事,在大多数将领都心思惶惶难安之时,杨麟能有这沉着气度及见微识著的能力,却是不凡。
徐怀坐在一旁,暗中观察杨麟暗藏振奋的神态。
当世的武举及将领迁转存在种种弊端,武将地位被士臣压得极低,却不可否认,从军为将,依旧是当世武人的最佳选择。
也必然会有一批卓识远见、才干过人的武人进入武官军吏群体。
只是他们进入军队之后,受到种种限制,要么屈意钻营,要么随波逐流,要么郁郁不得志,并不能绽露他们真正的光芒。
因此,对平民百姓来说,乱世有如炼狱,甚至大多部分武官军吏都想着平平淡淡的混日子,但对有些武将来说,却从中看到打破藩篱、建功立业、真正展现自己才干的机会。
徐怀却是不怕杨麟有野心,他更怕胡楷、杨麟庸碌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是最致命的。
胡楷也不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问杨麟:
“我即将奉旨前往蔡州,在那里统领从京湖、川陕等地集结过来的勤王兵马,以备胡虏入寇――你可愿随我前往蔡州?”
“西南过来的勤王兵马集于蔡州?”杨麟疑惑的问了一句,但随即又挺直背脊说道,“胡公但有吩咐,杨麟怎敢不从?”
“你愿意就好。事情非常紧急,你即刻回军营准备,你部将作为我的亲兵,编入蔡州屯驻大营听候调用,待我请得圣旨便即刻出发!”胡楷说道。
胡楷当即叫杨麟赶回军营去做准备,只等正式的调令下达,就要连夜率部拔营出京,先行前往蔡州。
杨麟走后,胡楷又跟徐怀说道:“我要进宫请辞,还要去兵部处理一些事情,还要匆匆准备些行装,最早恐怕也要明日才能动身――淮源新置一县,官印肯定没有办法新铸,诸事只能一切从简,你什么时候动身,在你离京之前,我们能不能见上一面?天雄军第十厢又最快什么时候能从府州出发,什么时候能到蔡州,需不需要你星夜兼程赶回府州去领兵?”
胡楷出知蔡州,并非普通的任命,而是作为统领西南诸路勤王兵马的节帅,离京之前还要进宫请辞,在拿到正式的圣旨、符节后,才能名正言顺的指挥西南诸路勤王兵马。
而淮源置县,徐怀担任淮源知县兼领淮源都巡检使,统领所部兵马受胡楷节制,包括新铸官印等等,程序极其复杂,徐怀肯定不能在这个方面耗时间。
好在天宣帝及王戚庸等相公还知道从权,而待胡楷携旨到蔡州,徐怀也不怕地方上会对淮源置县并入蔡州事不配合。
至于天雄军第十厢兵马何时能动身,事实上除了胡族妇孺、乌敕部族众以及工辎营人马早就分批南撤之外,徐怀他们从胜军堡动身,也安排徐武碛、唐盘、唐青、韩奇等率二千余正军即时动身分批南下――
王禀都邀他南下,注定会有一封勤王诏书,徐怀此时怎么可能会拘泥于形式,一定要等到诏书到手再动身,那得耽误多少事情?
却是刘衍、王渊他们作为败军之将,还在府州,就怕没有接到诏书,错过最后以功赎罪的机会,还被罪加一等。
不过,枢密院执掌天下禁军调动大权,在枢密副使汪伯潜面前,徐怀当然不可能说没有调令,兵马就已经上路了,只是含糊道:
“岚州虽破,但岚州兵马都监司移驻府州胜军堡,有王高行、钱择瑞等郎君及诸营指挥在,飞骑传报,诸部便能踏冰踩雪走捷径南下,不需要我专程赶回去――淮源置县,又作为都巡检区并入蔡州,我能早些动身,当归淮源组织乡兵,却不知胡公许我多少兵额?”
从诸路召集勤王兵马以及就地征募乡兵义卒,从来都不是兵马越多越好,一方面要避免滥竽充数,一方面兵马召集起来,粮秣兵甲器械以及赏银都得源源不断的撒进去。
现在胡楷是顶头上司,桐柏山卒驰归淮源以及从淮源新征募的乡兵义卒,吃喝拉撒,徐怀都得找胡楷伸手。
当然,徐怀也不可能漫天要价,得照着胡楷许给他的兵额要,同时也得听从胡楷节制、调令。
胡楷二十岁就考取进士,在翰林院蹉跎八载,差不多所有的意气风发被磨灭后,又到地方历仕知县、司兵参军、通判、知州,转运副使等职,阅历、经验也是丰富无比。
虽然诸多任命都是今日才仓促颁下,胡楷这时候也仅仅是稍作沉吟,便与徐怀说道:
“除诸路勤王兵马外,官家还许我到蔡州后检选乡兵操练。蔡州奏报朝廷隶有乡兵一万两千余众,每年农闲都有操练,兵甲也全,但这事实在是作不得数,倘若能检选六七千可用健壮、操练成军,就谢天谢地了。淮源乡兵刚刚平灭匪乱,作战勇猛,却是可以多征募一些――我们便以一厢五营乡兵为数,合天雄军第十厢正卒,计五千兵马听你调用。除征募人马外,你回淮源,还紧要在桐柏山北岭,择几座坞寨作为驻营!”
桐柏山主要与义、唐、蔡、随等州交界,但贯穿桐柏山的主要通道,也就是桐柏山道(走马道)是东西走向,从义州(信阳)通往唐州――桐柏山也是被这条道分为南岭与北岭,淮河的上游也大体贴着这条道从桐柏山缓缓流出。
因此,有史以来,桐柏山要么划并义州,要么划并唐州,极少划入北面的蔡州或南面的随州。
此时在桐柏山置县,并划入蔡州,是加强了蔡州南部的战略纵深,但道路不通的问题,却难猝然解决好。
徐怀离京之前,还想单独找王禀谈一谈,便与胡楷约好动身之前再去拜见胡楷再离开汴梁。
胡楷站起身来,与王禀、汪伯潜辞行,待要走出帅堂,朝朱芝看去:“朱芝是要回家一趟,还是即刻随我走?”
“啊?”朱芝有些慌乱的看了他父亲朱沆及王禀一眼,才想起来从这一刻起,他是胡楷的从吏,这个节骨眼上已没有时间给他玩辞别那一套,忙跟上去说道,“我这便随胡公过去,有什么差遣尽请吩咐!”
胡楷走后,汪伯潜又点名将韩时良带走。
徐怀看着汪伯潜与韩时良走出帅堂的背影:汪伯潜很显然与之前举荐韩时良的杨茂彦,都是鲁王赵观一系或者说是端恭皇后的人。
“萱儿已经动身去淮源了?”王禀这会儿才得空闲,问徐怀一些私事。
“赶在南惠门关闭前离开。”徐怀说道。
“我知道你未必愿意进汴梁,我却希望你能进汴梁,但奈何有人不如我所愿――而最初也是要将你部编入郑州大营,毕竟你部兵马也是从府州那边调归,却是胡公坚持要在淮源新置一县并入蔡州,并坚持要将你调归桐柏山,声称你们对桐柏山最为熟悉,能最快将这件事做好。要不然的话,他宁可不去蔡州,王戚庸、汪伯潜他们才不得不做出让步!胡公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史轸虽然随同王禀、景王一起进宫,但很多时候都需要回避,因此也不是特别清楚景王、鲁国公、王禀等执政大臣在集英殿之间争议防御事的细情。
王禀也知道他所做的诸多事情,徐怀心里未必高兴,但他自认为没有私心,这时候也不惮直接挑明说清楚,避免与徐怀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徐怀他没有想到,这次之所以能顺利回桐柏山,竟然不是王禀据理力争的结果。
他这一刻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同时也没有想到,之所以能归桐柏山,最终竟是从未谋过面的胡楷促成……
第十三章 辞行
徐怀没有想到他最终能归桐柏山,竟是胡楷一力促成,而王禀此时则无暇去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又朝朱沆看去,说道:
“我作为京畿都防御使,需要心思都放在防御事上,诸营将卒也尽一切可能勉励他们英勇作战,但兵马调动需要随时报备枢密院,也需要时间向宫中禀报战事,我向官家提议在枢密院新设一名都承旨,举荐你出任……”
枢密院都承旨,作为职事官,原执掌院主事以下官吏的功过及迁补等事。
此时王禀作为京畿都防御使,对京畿驻军的调动以及防务安排,需要与枢密院保持沟通,同时还需要及时将战情禀于宫中及政事堂。
王禀诸事繁忙,主要精力还需要放在防务上,这事需要一个有足够分量,又得宫中信任的人负责。
王番辞官居宅,此时可以统领王禀身边的僚属出入帅堂,却是朱沆最为合适担任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