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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好凶猛 第371章

将军好凶猛 更俗 7020 2024-03-23 01:34

  见徐怀沉吟不语,史轸慨然说道:

  “待赤扈新帝既定,悍然南下,西路外有祁山秦岭巍峨险固,内有天府鱼米富饶之乡,唇齿相依,强敌猝然难克。东路江河纵横,而淮南、江浙混成为一体,建邺居中帷幄调度,亦无忧也。唯中路楚山据汝蔡两州形势单薄,军民贫弱,不能与荆湖俱成一体,难抵虏敌。节帅于建邺诛除奸佞,乃是秉承先帝之遗志,然而披肝沥胆之心志却难释君臣之疑,且为士臣所忌。此时畏首畏尾不以雷霆手段使楚山与荆襄俱为一体,以固干城,难道不是置先帝之遗志于不顾吗?”

  韩圭、朱芝等人这次都陪着徐怀到樊台来巡看华陵河岔转长林河水道的情势,此时听史轸如此说,都大吃一惊。

  韩圭吃惊的是如此机密之事,难道在程伦英等人面前都不再加以掩饰了吗?又或者说史轸以为程伦英绝对值得信任了?

  去年郑怀忠、郑聪父子率神武军增援淮南之后,为争取南阳府军轮戍淮上以及方城境内的五峰山等地并入楚山,楚山与南阳府衙明争暗斗过一番,当时程伦英与宁慈、周运泽等人分道扬镳,坚定的站到了楚山一边。

  然而去年的明争暗斗,只能算将臣与士臣之间的党争,朝中除了建继帝外,胡楷、朱沆等一干大臣都还是支持楚山的;程伦英选择支持楚山,可以说深明大义。

  而这次不管史轸说得多冠冕堂皇,楚山实际是选择走上与朝堂分庭抗礼的道路。

  一般说来,这事做得说不得,韩圭见史轸此时却在程伦英、朱芝二人面前如此直白的直指机心,暗忖道:难不成史先生认定程伦英与朱芝已成楚山腹心了?

  史轸说过这话,程伦英随即朝徐怀拱手道:“伦英以为史先生所言字字玑珠玉……”

  程伦英如此表态,韩圭微微颔首,却见朱芝满脸震惊,久久不语,心想朱芝刚才应该没有想明白留守舞阳的楚山众人擅改军令意味着什么,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却又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韩圭转念想到,朱芝应该不能算楚山腹心,史轸实际是要让朱芝将这话带给朱沆的。

  徐怀没有作声,袖手往宿营地走去。

  程伦英没有跟上去,朱芝还陷在深深的震惊之中。

  史轸看了韩圭一眼,与他快步追上去。

  徐怀步伐迈得很快,史轸、韩圭深一脚浅一脚都没能追上徐怀,只能跟在徐怀身后走进营帐。

  天色向晚,营帐里已经点了灯火,徐怀孤寂坐在长案后一言不发。

  史轸与韩圭走到长案前跪下。

  在营帐中的王举、周景、史琥、苏蕈以及几名军吏看到这一幕都是大吃一惊。

  当世除了君臣之间很少行跪拜礼,而徐怀又特别不喜欢繁文缛节,平时对史轸都是以师友之礼相待、以“先生”相唤,十分尊重。

  徐怀前脚脸色阴沉的走进来,史轸、韩圭后脚走进营帐就扑通跪拜在案前,众人怎么不心惊?

  周景与王举看着这一幕坐在一旁没有动,却示意史琥、苏蕈先出去。

  “即便枢相、文帅、朱公不会理解,即便从此之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但楚山舍此之外,已别无选择了。节帅倘若以为史轸说错了,请治史轸擅改军令之罪!”史轸俯身于地,这时候才说道。

  “文帅身体都那样了,你叫我怎么忍心将他往死里逼?你出这叫什么计谋?”徐怀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走到营帐里的角落里,不理会史轸的劝说。

  “怎么回事?”周景将韩圭喊过去,小声问道。

  “史先生以为南阳划入楚山,还是太单薄了,主张楚山当与荆州、襄阳俱成一体。”韩圭看了面壁而坐的徐怀背影一眼,跟周景、王举说道。

  “啊,这怎么成,这不是将文横岳往死里逼吗?”听韩圭这么说,王举震惊的站起来,第一念头也觉得此事断不可为。

  周景坐在一旁没有作声。

  楚山此时要逼迫淮王及朝廷做出让步,并非没有可能,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握还非常大,不然史轸不会献此策。

  不过,就算淮王最后对楚山做出妥协,同意将襄阳府、荆州都并入楚山,但文横岳仍然有极大可能拒绝率杨祁业部右骁胜军从襄阳撤走,到时候楚山难道拿着朝廷的诏书,强行冲入襄阳城将文横岳解押出襄阳府境吗?

  这与将文横岳往死里逼,有什么区别?

  “请节帅许史轸到襄阳走一趟,史轸倘若不能说服文帅前往建邺奔丧,此事便作罢!”史轸说道。

  楚山辎重兵及护粮兵马已经在南阳府展开,文横岳此时同意前往建邺奔丧,那当然是同意做出妥协——只要文横岳离开襄阳,杨祁业及右骁胜军就好解决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襄江别

  数日后,一艘官船沿襄江(汉水自襄阳以下而称襄江、襄水)而下。

  徐怀从建邺返回南蔡之后,就下令封泽口(华陵河口)至夏口(襄江口)的襄江水道,民船禁入,一时间除了南蔡往泽口以及从唐白河而下的船队外,襄江上曾经舟船相接的繁忙景象顿时消失不见。

  碧空之下,官船在空荡荡的大河水面扬帆顺水而下,说不出的孤寂。

  这时候一艘艨艟舰从泽口驶出。

  先一步驶往江心的哨船,先往官船靠过去,船艏甲卒振声招呼道:“靖胜侯在此欲见襄阳留守文横岳文公一面……”

  听到靖胜侯徐怀欲见文横岳,负责保护文横岳前往建邺的襄阳水军校尉,一边吩咐船工、水手动作起来,降帆摇撸将船速降下来,一边安排人进船舱禀报。

  艨艟舰往官船缓缓靠过去,徐怀站在船艏,萧瑟秋风将袍襟吹扬起来,然而他待振声请文横岳出船舱一见,却见官船上的船工、水手此时将刚降到半幅的船帆,再次快速拉了起来,调整船橹,加速官船从艨艟舰前面往下游驶去。

  看到这一幕,徐怀怔立在船艏默然不语,目送官船往下游而去,直到官船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走回船舱。

  “史先生是如何说服文公前往建邺的?”周景看着空荡荡的襄江水往东南方向不尽的流淌着,忍不住问史轸道。

  虽说文横岳前往建邺为建继帝奔丧,襄阳城里还有权知襄阳府事魏士则、通判周运等人代执军政,还有杨祁业率右骁胜军驻守襄阳,但文横岳一人在楚山众人眼里,却实在要比魏则士、周运以及杨祁业等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难搞。

  郑怀忠、郑聪父子在抵御胡虏南侵也立下不少功劳,徐怀出手将其羁押审罪,是会惹出太多争议跟麻烦,但郑家父子也早就暴露出太多怯敌畏战的劣迹,妄行废立、谋害淮王的罪证确凿。

  更何况郑家父子,是远远无法跟文横岳相提并论。

  文横岳与许蔚以不屈意志苦守太原经年,其子侄家小为守御太原死伤逾半,南归与群臣于襄阳拥立建继帝登基,出任御营使提举公事、襄阳留守等职,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且不管文横岳一生并没有多耀眼的战功,仅守太原一役就已经注定名垂青史了。

  这么一个人物,楚山倘若以阴谋诡计相害,除了当世所引起的非议就远非郑氏父子能比,后世史书记载也绝对不会轻轻揭过这笔。

  然而除了文横岳经历苦守太原的苦难之后心志变得无比坚定外,他身体现在这个状况,也注定他会加倍珍惜身后之名,绝非威逼利诱所能移,周景一时也想不明白史轸拿什么说服文横岳离开襄阳。

  单纯将先帝驱逐胡虏、收复中原的遗志,恐怕未必能说服文横岳吧?

  史轸盯着悠悠襄江水,跟周景说道:“文公初时死活不允,我便与文公说楚山得荆襄,才有可能令淮王投鼠忌器,不加害陛下血脉……文公这才不再坚持,但心里估计也恨死我将话说得太绝了,唉……”

  看着史轸也往船舱走去,周景愣怔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史轸前往襄阳竟然是用这点最终说服文横岳借奔丧之名离开襄阳。

  虽说文横岳内心深处并不认同楚山谋划荆襄的举措,才被史轸用这个理由游说离开襄阳,事后也将与楚山形如陌路,与诱捕郑怀忠、郑聪之事叠加,会给楚山带来更难预料的负面影响,甚至从此之后胡楷、朱沆等人都会与楚山分道扬镳,但周景仔细思量,这些与荆襄相比,都不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相信留守舞阳的众人也是如此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史轸说服。

  周景没有进船舱,示意水军都将指挥艨艟舰往岸边靠过去。

  朱芝以及史琥、苏蕈等人率领侍卫兵马守在岸边,他们也目睹文横岳吝啬一见就直接使官船往下游驶去的情形。

  徐怀意兴阑珊待要换马往樊台营地而去,朱芝吞吞吐吐半天说道:“父亲今日遣人送了一封急信过来,着我辞去华陵知县之任……”

  那时从史轸嘴里听到楚山有谋荆襄之意,朱芝即遣嫡随携信快马驰往建邺,也是今日得到朱沆的回信,要他辞官离开华陵。

  史轸、周景等人虽说都料到这点,但也没有想到徐怀刚才想见文横岳被拒之舱外,朱芝却紧接着在这时提出辞别。

  他们都往徐怀看去。

  徐怀默不作声,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便往远方驰去。

  史琥、苏蕈等人带领侍卫上马,追随徐怀而去。

  周景朝朱芝拱拱手,待史轸有些蹒跚的爬上马车后,带着十数侍卫簇拥着马车往樊台营地而去。

  马车飞驰也快不到哪里去,眨眼间就见徐怀在诸侍卫的簇拥下绕到一座树林前方去了。

  “是我害得节帅众叛亲离,节帅心里想必要把我给怨恨狠了!”史轸从车窗探出头来,跟周景苦笑道。

  周景也不知道徐怀心里在想什么,只能陪着史轸苦笑一二。

  赶到樊台营地,侍卫队已经解散各去休整,营地里没有看到徐怀的身影,周景陪同史轸往牙帐走去——

  数日来,徐怀并没有直接征用樊台军寨,而是在长林河的东岸征用一座村落,将中军大帐驻扎下来,等着人马、粮秣陆续开拔过来——徐怀的指挥牙帐,设在村子里的宗祠之中。

  周景与史轸推门而入,就见徐怀站在靠墙壁摆放的一张几案上,正蹙着眉头脸色阴翳的盯着几案上的堪舆图看着。

  “经年劳累,积疲难返,近日来身体多有不适,或已无力承担长史之任……”史轸走过去说道。

  “你说什么,把事情搞这么大,现在就要摞挑子?”徐怀转过身来,瞪眼看着史轸问道,“我心情不爽,与你无关,你只是帮我做了一个艰难决定罢了!陛下已逝,而胡虏铁蹄却未远去,想做忠臣良子,也得看这老天给不给我机会……”

  “是,是,史轸唐突了!”史轸忙收回刚才请辞的话,说道。

  徐怀没有心情再研究作战计划,从小门走往衙堂后的起居书斋,将堪舆图丢给史轸、周景等人……

  ……

  ……

  十数日过去,由于建邺城里没有源源不断的冰块提供,建继帝的棺椁提早从紫宸殿转往殡宫停灵,但朝丧还有十日才结束。

  淮王还没有正式登基,也不急于搬入皇宫,但日常已经坐进垂拱殿署理国政;中枢诸部监司也在周鹤、胡楷等人的率领下,围绕淮王进行运转起来。

  淮王没有想着调整宰执人选,短时间内他也不打算轻举妄动。

  目前顾藩、汪伯潜二人在政事堂、枢密院都占有一席之地,已经能保证两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建邺城里最大的变动乃是淮王府三千甲卒编入京畿禁军,全面接管皇宫及两府的宿卫诸事,除此之外就是淮王府内侍许德海等人入职内侍监,将乔继恩等旧人高高架起,全面接手宫廷事务。

  即便如此,淮王赵观心里也深知,此时还远远谈不上大局在握。

  “从宁慈自南阳送来的信函看,徐怀于政事堂缉拿郑怀忠、郑聪父子之后,请求统兵进剿洞荆,乃是早有预谋之事,其图不小啊……”

  垂拱殿前的银杏,叶片正渐次金黄,也将殿内遮掩得昏暗,午后殿中早早便点燃灯烛照明,一名身穿绯衣官袍的中年人站在龙案之前,拱手进言道。

  汪伯潜、顾藩坐于一旁御赐的绣墩上,没有作声,听着葛伯奕的长女婿魏楚钧抽丝剥茧般将楚山图谋一一剖析出来。

  第一次北征伐燕天雄军近乎溃灭,以葛怀聪为首,差不多有上百葛氏子弟丧命此役或战后被清算,但百年将门的底蕴却并不那么容易被摧垮。

  葛伯奕蛰伏京畿,追随淮王前往魏州督战,葛氏除了以葛钰、葛琛、葛腾等一批年轻子弟崛起外,之前为葛家所忽视的长女婿魏楚钧等人也发挥不容忽视的作用。

  这才使得淮王府一脉,葛氏并不屈居于韩时良一系之下。

  葛伯奕前往荆湖南路出任制置使,除了第三代核心子弟之一的葛琛统兵五千精锐相随外,魏楚钧也以参议官的身份同行出谋划策。

  对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军将领的招抚,主要就是魏楚钧出面接洽,进展也很顺利、快速,然而建继帝突然驾崩,令葛伯奕、魏楚钧等人措手不及。

  建继帝大殓之礼过后,徐怀持枢密院签发的征调令赶往南蔡,淮王赵观以及汪伯潜、顾藩等人也没有多想,也是照常行文荆湖北路制置司及荆湖南路制置司知会其事。

  荆湖南路制置司驻于岳州治岳阳城里,距离鄂州治江夏仅四五百里,但葛伯奕、魏楚钧却是拖延三天才知其事,之后魏楚钧亲自动身赶来建邺陈述招抚事。

  就当时而言,他们虽然有所猜测,但并不能确认统兵进剿洞荆乃是楚山早有预谋。

  而魏楚钧经过鄂州时,徐怀已经率领南蔡兵马封锁襄江、陆续渡过襄江进入复州、荆州境内展开——仓促间中枢也没有办法收回成命。

  一直到宁慈从南阳府治泌阳送信给顾藩以及荆湖北路制置司这数日传来的消息,淮王及汪伯潜、顾藩、魏楚钧等人才彻底意识到整件事的背后远没有他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臣

  “我予彼取,授也;不告而取,贼也!”

  淮王怒气难遏,将笔端拍在碧玉镇纸上;淮王自幼好舞枪弄棍,气力不俗,这一拍之下,一支上好的湖笔“啪”的一声断作两截。

  汪伯潜、顾藩、魏楚钧等人皆是默然不语。

  不管前仇旧怨,徐怀出手擒下郑怀忠、郑聪父子,为淮王登基扫除最后也是最大的障碍,新帝登基不可能不加以赏赐。

  哪怕是为了解决其他内忧外患争取更多的时间,哪怕是先将徐怀及楚山众人稳住,汪伯潜、顾藩、魏楚钧也清楚淮王最终还是有可能同意在汝蔡二州以及南阳府的基础上重置京西南路,使徐怀出任京西南路制置使或安抚使。

  问题是,他们可以给,但楚山不能伸手要。

  而现在楚山已经不仅仅是伸手要了,甚至可以说是伸手抢,甚至伸手所抢比他们打算给的更多。

  看楚山兵马的部署,触手都已经赤裸裸伸向襄阳、荆州,这叫他们如何不火冒三丈?

  “徐贼其心可诛,然微臣未能识破其勃勃野心,轻许其统领兵马进剿湖匪,使徐贼得恃枢密院征调令以隐其罪,实乃微臣无能,请陛下治罪!”汪伯潜站起来,请淮王治他不察之罪。

  虽说淮王还没有正式登基,汪伯潜他们私下里也早以陛下相唤。

  “得,得,这怨不得你,”淮王有些沮丧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就不用绕弯子了。”

  汪伯潜的话很明白,不管他们如何笃定的揣测楚山众人的野心有多大,有多桀骜不驯,楚山协同两湖进剿洞荆贼军的征调令乃枢密院签发,却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而洞荆贼军号称拥兵百万,侵害荆湖数年未能根除,楚山在封锁水道、后勤补给等方面做了很多部署,谁又能拿这些指责他们的过错?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楚山下了决心要做藩镇,他们又能奈其何?

  御营使司三支禁军,其统领张辛、邓珪、刘衍及麾下诸多统兵官,都与楚山或多或少有所牵涉,现在也搞不清楚他们与楚山背地里是否有更深的勾结,至少当下是绝对不能寄以信任的。

  郑怀忠、郑聪父子被擒拿后,淮东军将人人自危,沿淮河下游淮阴等城寨部署的六万精锐躁动不安,倘若不能妥善处置,随时都会可能滋生大祸,江淮都难以自保。

  除了这两点之外,作为五大行营之一的楚山,实力也已经隐隐有凌驾其他四大行营之上的趋势,他们自己所真正掌握的嫡系兵马,实力可能还不如楚山,而高峻阳、顾继迁为首的西秦、东川大营也很难说没有趁机扩大权势的野心。

  眼下怎么可能是诛贼讨逆的良机?

  淮王虽说恼恨,但也知戒急用忍的道理,对楚山需要徐徐图之。

  别的不说,眼下还需要楚山在汝蔡抵挡京西、河洛之强敌。

  “徐贼持征调令而动,猝然间也难收回成命,”魏楚钧说道,“以微臣之见,当务之急有二,需迫切行之……”

  “你说说看。”淮王示意魏楚钧继续往下说。

  魏楚钧说道:“其一,陛下当极力招抚淮东军将,避免兵戎相见;招抚得成,除了江淮俱为一体,淮南能新得数万精锐外,也可尽快调淮东军将填入荆湖北路诸州执掌州兵,以备楚山有不臣之心。其二,陛下当竭尽所能招抚洞荆贼军;招抚得成,一来令楚山没有借口再赖在荆襄不走,二来陛下多得十数万健锐为己用,自然便能遏制楚山的野心,令其不得不退出荆襄……”

  在当世很多人看来,前朝藩镇之祸的根源在于“天子,兵马强壮者为之”的思想作祟,然而抛开君君臣臣那一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很有道理。

  在淮王及魏楚钧等人眼里,楚山众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但现在又迫于形势,不能立即撕破脸,甚至在抵御京西、河洛之敌还需要倚重楚山,那他们能做的,就是从各个方面遏制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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