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雄看了苏老常、潘成虎一眼,低声跟徐怀说道:
“葛伯奕的长女二十五年前就嫁入汴京陈家,当时鲁国公之母陈妃还没有出阁,姑嫂二人相处融洽,情同姐妹。等到鲁国公出生时,陈妃没有乳汁,便携鲁国公回陈家暂住,由葛伯奕之妹帮着哺育。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葛伯奕并没有受当年边衅惨败的影响,还稳稳坐上河东经略使的位子!葛伯奕之女这段时间回太原省亲,鲁国公陪同过来游玩,却与伐燕之事无关,王番郎君才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整个河东路知情的人都没有几个!你出手没有在鲁国公身上留下什么暗伤吧?”
“……”
徐怀这时候才想明白这些人为何在银山巷不公开那孙子的身份,为何会在他们离开后杀人灭口,说白了就是怕事情宣扬开去,影响到这位鲁国公争夺皇位。
他胸臆间似被一块石头堵住,对卢雄最后的问话也不想回答,拿着破锋刀走到院门前,坐青石台阶上,也不想去看鲁国公赵观一眼。
“对了,在银山巷时,还有一个青年身手不弱,像是军中将校,卢爷可知道是谁?”徐武坤想到他们到银山巷时有人从二楼纵下斩杀蕃民青年,虽然他没有来得及阻止徐怀生擒鲁国公,但身手绝对不弱。
“那是葛怀聪之子葛钰,新科武举探花,还没有在军中正式任职,这次也是随其长姐及鲁国公一同从汴京回来。”卢雄还不知道银山巷大打出手的具体情形,仅仅是随王禀赶过来听郑寿提及鲁国公以及葛钰等人的身份。
葛怀聪乃是天雄军三将,葛伯奕的长子,葛钰乃是葛伯奕的嫡孙,出身将门,参与武举便得探花,放眼整个禁军系统,都可以说是前景似锦的后起之秀,甚至都不是朱沆、朱桐兄弟二人所能比的。
然而他出手斩杀蕃民青年之狠决,也令人印象深刻。
要是所料不差,最后杀暖香楼三十人灭口,也应该是葛钰下的命令。
徐武坤、苏老常、徐武碛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第五十一章 王谢堂前
朱芝、朱桐虽然也是宗室贵胄,但就算他们外祖父在宗室的地位,比身为七皇子的鲁国公还差着一大截呢;更何况鲁国公甚得当今圣上宠爱,是当今最有实力争夺皇位的二三人之列。
朱芝这一刻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见徐怀坐在远处的石阶上,竟然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气得要跺脚,压低声音跟王番、朱沆说道:
“这事都怪徐怀太鲁莽,上前不闻不问便打伤对方数人,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屁大的事情,你慌什么慌。”朱沆瞪了长子朱芝一眼,训斥他不要乱说话。
只要鲁国公他人没有什么事,即便受点委屈,剩下也就是争一个理的事情,朱沆还不会太担心这事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再说了,王禀连当今圣上都敢当面呵斥,今夜这事真要是鲁国公闹事又无故阻拦监军使院吏卒纠察军纪,说不定还要被王禀上前训斥一番,朱芝这时候却满心想着先将责任推卸出去,在王禀眼里成什么样子啦?
朱沆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人不糊涂,对长子朱芝的表现很是不满,勒令他闭嘴。
“我也是实话实说。”朱芝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具体是怎么起的争执?”王番瞥了堂上坐着的鲁国公一眼,他也没有什么惊慌,但鲁国公跟葛家关系亲近,事情还涉及到葛伯奕的孙子、葛怀聪的儿子,他总要先将事情询问清楚。
“我们到银山巷,鲁国公与葛钰已率百余甲卒将暖香楼团团围住,我们看不到里间的情形,便被十数人拦住,声称他们在银山巷搜捕敌间阻止我们靠近,徐怀上前驱赶,双方便动了火气。”
郑寿微微蹙着眉头,他心里也不满当时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徐怀就上前动手,但他还是如实将当前的情形说给王禀、王番、朱沆三人知道,
“对方有数人为徐怀打伤,鲁国公率百余人来将我们围住,还下令要收缴我们的兵刃,押送给郎君处置;而这时我们也能看到暖香楼里有不少人被打伤,其他人等都跪伏在地,有一人逃出呼救,为葛钰从二楼纵下斩杀,之后徐怀就抢先出手将鲁国公制住……”
“捕搜狗屁敌间!”朱沆低声愤然骂一句,跟王禀、王番说道,“我去叫他老实回太原待着去,都什么节骨眼上,还跑到岚州来添乱,现在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了!”
王禀眼神冷峻的看向大堂,拄着拐杖的右手青筋暴露。
王番知道他父亲是什么性情,低声说道:“北征伐燕在即,倘若不想动摇军心,这事还是不宜声张;而这事还是县尉司禀到监军使院的,恐怕也有蹊跷……”
岢岚城内捕盗缉匪等治安事都归岢岚县尉司管辖,倘若遇到禁军将卒乱纪,禀于监军使院处置,这看似合乎规矩的。
不过,问题在于监军使院今天才接手岚州兵马都监司马步军院立下官厅,县尉司的役卒发现天雄军兵卒在银山巷闹事,这么快准确无误的通禀到监军使院来?
王番之前没有多想,但鲁国公的身份揭开,他就怀疑郭仲熊、岳海楼二人已经早就知道鲁国公人在岚州,故意使人找上监军使院,让他们去碰这颗钉子。
诸多权衡下来,王番当然是希望这事能就此化了。
等了片晌见父亲没有作声,王番便示意朱沆先去跟鲁国公说些话。
朱沆毕竟也算是宗室中人,有些话只有他方便张嘴去说。
潘成虎陪徐怀坐在院墙月洞门下的矮石阶上,看到朱沆一人先进官厅大堂找鲁国公说话,低声问道:“朱郎君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劝鲁国公息怒不跟我们下三滥的粗莽武夫计较?”
“王番郎君要是知晓暖香楼三十余口人都被当作敌间处决,会作何想?”苏老常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怎么想?”徐怀轻叹道。
虽然短短两三天接触,但他能看得出王番比王禀处理事情手段也要缓和、柔韧一些。
这也注定了王番即便不去考虑仕途上想不想面对葛家、鲁国公这样的强敌,哪怕是考虑北征伐燕在即,也不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西路军主帅葛伯奕翻脸。
他却更担心整件事捅破,王禀心里会怎么想。
然而,这个疑惑在徐怀心里并没有保持多久,就在朱沆跟鲁国公说过话要请王禀、王番一起进大堂说话时,却见葛钰与十数名将校从外面跨步走进来。
“鲁国公欲在军中历练,协从末将前往银山巷搜捕敌间,与监军使院发生些许误会,想来误会这时已然澄清,敢问王郎君,末将能否将鲁国公接回去?”
葛钰站在人群里,却是一名中年武将走到王番跟前,要求直接将鲁国公接走。
王番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中年武将态度如此踞傲,他冷冷问了一句:“今夜确是周将军亲自前往银山巷搜捕敌间?”
“确是末将亲往,暖香楼也确实查明就是敌间藏身处,三十一名敌间俱以伏诛,搜得兵刃、秘函、印符计数十件,已上呈到葛帅处――王郎君倘若不信,径请去找葛帅质询,切莫为难末将!”那中年武将傲然说道。
“什么!尔等胆大妄为至斯!”王禀勃然大怒,举起拐杖便朝那中年武将当头砸去。
“哐铛”一声,中年武将偏过头,任拐杖在肩甲上砸断,说道:“不知末将做错何事,王禀相公要杖罚末将?”
“你,你……”王禀气得直哆嗦,直要晕厥过去。
徐怀见这人面熟,应该是王禀赶到州衙时站在葛伯奕身边的将吏,但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低声问卢雄:“此人是谁?”
“部署司厢都虞侯周琦……”卢雄说道。
经略使院下设部署司或钤辖司,乃路级常设统兵机构,周琦作为厢都虞候,从天雄军诸将单列出来,地位也要比都指挥使略低,却兼有斥候敌情以及宿卫司院等职。
周琦这人可以说是除葛家子侄外,天雄军出身最为葛伯奕所信任的心腹大将。
先杀人灭口,再使周琦陪葛钰过来讨人,说明葛伯奕对鲁国公继承皇位寄以厚望,绝不容落一点口实被外人抓住。
旁人或许为眼前的一幕震惊不已,朱沆、王番他们却也明白为何会如此。
王番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没有想过拿捏今夜之事去要挟什么,也已经想小事化了,却不想葛伯奕却不惜摆出撕破脸的姿态,逼迫他们退让。
朱沆先将气急攻心的王禀搀住,朝周琦甩袖怒道:“鲁国公在那里,你们径直带他走便是,莫要以为你们已经杀人灭口,就没处申这理了!”
“末将便领鲁国公告辞了!”周琦不急不恼的先拱手施过礼,才走到官厅前请鲁国公跟他们离开。
徐怀手抓住破锋刀站起来,却见郑寿、袁惠道等人先警惕的朝他看过来,似怕他再次闯祸,他咧嘴笑了笑,朝鲁国公、葛钰、周琦那边啐了一口唾沫,看着唾沫在半空坠下,啐骂道:“都他娘什么狗屁玩艺!”然后施施然转身朝偏院班房走去。
潘成虎没有随徐怀转身就走,但看着徐怀的背影,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在鲁国公的身份挑明之后,朱芝、朱桐、袁惠道、许忠这些怂货都吓得跟筛子似的;郑寿要镇定得多,但依旧将这事视为莫大的危机,甚至将他们都遣开,显然是怕再冒犯到鲁国公。
王番、朱沆二人是恃理不亏,但对鲁国公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而即便是王禀在知道暖香楼众被灭口后气急攻心、勃然大怒,但第一反应也只是将怒气撒到注定过来当受气包的周琦头上,这时候也没有说要阻止周琦带走鲁国公的意思。
却是徐怀真正的没有将鲁国公当一回事。
要说徐怀真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气愤之余能有这样的态度没什么叫人奇怪的,但潘成虎与郭君判从粮谷事始就已经知晓徐怀真正的面目,这一刻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或许这才叫气概吧?
人总是要在对比中才能体现出真正的高下!
“潘军使……”
潘成虎恍惚间听到郑寿唤他,转头见周琦、葛钰等人已簇拥鲁国公而去,他往郑寿那边走去,问道,“郑爷有何吩咐?”
“你去看住徐怀,这会儿莫叫他们离开;还有叫大家口风都紧些,今夜之事半个字都不得宣扬出去。你们要知道,污蔑宗室的罪名,绝不是轻饶的!”郑寿低声吩咐道。
“好咧!”潘成虎点头答应下来,往偏院班走来看到徐怀与徐武坤他们牵出马正准备离开,走过去拉住缰绳说道,“郑寿那怂货怕你这时候出去闯祸,叫我看住你,你就装装样子让我拖住片刻再走!”
“……”
徐怀任潘成虎抓住缰绳,他眺望远处昏黑不明的夜色。
监军使院今日第一次开张,便遇到这狗屁破事,底层役卒没有什么感觉,但袁惠道、朱芝、朱桐、许忠等军虞候以及朱沆之下的审刑诸吏,受此挫折,谁还有心气想着代表监军使院去约束那些骄兵悍将的军纪?
至于什么狗屎鲁国公赵观,还是经略使葛伯奕、武榜眼葛钰,此时是王谢,他们能知道三四年后自己的命运吗?
第五十二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
苏老常、徐武碛、周景他们没有差遣在身,而徐武坤作为军虞侯,在监军使院是吏,没有统兵的职责,夜里都要回南裕巷去;徐怀心里烦躁,则直接去兵营睡觉。
清晨听到外面操练声起,徐怀醒过来却没有起身,心里琢磨着事情,直到听到郭君判、潘成虎在院子里的说话声,他才披衣起床。
徐怀年轻气盛,夜里睡觉盖一条薄被都会觉得燥热,喜欢将窗户打开来。
他这时候往窗外看去,没有看到郭君判、潘成虎他们的身影,却见院地上积有白霜,而吹入屋里的风也很有几分寒意,暗感以北地的气候,这才九月中旬,已经快要入冬的样子了。
徐怀摸了摸昨日午后才送过来禁军寒衣,里面填充物是麻絮,却是要比他们以往在桐柏山所穿的寒衣都要单薄。
将校铠甲外面除了会披裹一件御风大氅外,寒衣里多半还会添穿一件裘袄,天寒地冻都不会多难熬,但普通将卒如何抵挡得住北地的寒潮?
徐怀洗漱过,走到公所房里,看到郭君判、潘成虎两人铠甲整饬坐里面喝茶,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么早跑过来做什么,官厅那边没有什么事吩咐?”
在监军使院,郭君判、潘成虎以正副指挥使兼任军虞侯。
他们除了有参与官厅议事、纠察军纪的权力,同时也是五百役卒最高统兵官,照道理来说,他们比徐怀更有资格出现在公所房里,盯着五百役卒在兵营里的一举一动。
不过,监军使院刚成立,琐碎事务极多,从王番、朱沆、郑寿到郭君判、潘成虎、袁惠道以及朱芝、朱桐、荀庭衡,他们这些人这时候正一个个都应该忙得屁股冒烟。
倘若不是有调遣兵马的需要,或什么特殊情况,郭君判、潘成虎应该没有时间跑过来。
昨夜一惊一乍闹腾那么久,潘成虎就没有睡踏实,打着哈欠说道:
“你们走后,卢爷也先陪王禀相公回南裕巷歇下,但王番郎君与朱沆、郑寿他们彻夜未归。当然,我早早就回官厅班房里打了两个时辰的盹,也不知道他们彻夜说了些什么。等到天亮老郭他们过来后,王番郎君又单独将我与老郭两人唤过去,吩咐我们以后将这边统兵官的职责担当起来,操训之事不能再假手他人――还说要是见你们意见不是太大,便要我们夜里都宿在兵营。照我说啊,你们对王禀相公是有救命之恩,但在王番、朱沆看来,给你们一份看似前程不错的差遣,便算是将这恩情报答了,可不会再容忍你不听招呼就胡作为非了!”
徐心庵、唐盘坐一旁,颇为奇怪打量潘成虎两眼,心里想,王番真有意要郭君判、潘成虎二人过来限制他们,以潘郭二人的心机,应该不会这么干脆就将郑寿交待他们的内情说出来啊?
难道他们觉得王番、朱沆的大腿不香了,不想抱了?
“你们能来顶几天,我却是省心了,只要操训不断就行。”
杂役兵拿几张麦饼过来,徐怀就着热茶,手撕着麦饼用早餐,跟郭君判、潘成虎谈操训的一些注意点。
即便他暂时放手,也不希望郭、潘二人将既有的操训节奏打乱掉。
至于王番这时候想要用郭君判、潘成虎二人限制他们对五百役卒的控制,徐怀也不意外。
谁当了老大,会希望手下役卒不听招呼?
徐怀这时候也不想争什么。
倘若历史轨迹发生改变,北征伐燕能侥幸有一个好的结果,徐怀在战后就会带领所有愿意离开的人马,脱离出去。
当朝官场就是一个腥臭掩鼻的臭水坑、污泥潭,他实在不想继续一头扎里去逐臭,真不如回到桐柏山当一个山主或笑傲江湖痛快。
而倘若他预料不错,北征伐燕遇到难以想象的重创,到时候一片混乱,大家都要在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谁还能限制他分毫?
徐怀将身上些许麦饼屑子也捻起来吃掉,便唤牛二帮他去将马牵出来,准备回南裕巷去。
“……”郭君判见徐怀风轻云淡,竟然对王番的安排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二人在桐柏山秘密养了家小,这确实也是想着有朝一日难免会被人取而代之,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跟老潘这两天就在想,是不是将他们都迁到玉皇岭去,我们做什么事能更安心一些!”
桐柏山有名号的贼酋跟雨后春笋似的,哪个年代都没有断绝过,但鲜有人能善终。特别是在山寨之中,山寨大头目一旦威望及实力都不足以控制那些躁动枭悍的众盗时,凭啥遏制住那个野心勃勃之人谋权篡位?
总不能真跟那些刀口舔血、男盗女娼的群盗讲什么忠义道德吧?
而在赤裸裸的山寨丛林之中,指望自己的嫡系子嗣继承山寨权柄,又谈尝容易?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适当时销声匿迹,带着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躲到一个仇家找不到的角落里安渡晚年。
像郭君判、潘成虎这样的角色,在桐柏山玩狡兔三窟的把戏,实在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徐怀甚至都不觉得揪出他们给自己安排的一条退路,真就能彻底威胁住他们,他也不能指望郭君判、潘成虎是多么儿女情长的人物。
他在黄龙坡驿时挑明这点,主要也是警告郭、潘二人,告诉他们铸锋堂有的是手段反制他们的反噬。
当然,郭君判、潘成虎他们现在提出将家小迁往玉皇岭,则是再明确不过的表态。
徐心庵、唐盘也是诧异的看向郭君判、潘成虎二人。
在黄龙坡驿时徐怀就跟他们表明夜叉狐的身份,他们当时虽然被迫配合这边行事,却没有更多的表示,反倒贴到王禀、卢雄身边去。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就折服了?
就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
“这些我会叫人安排,铸锋堂也必有你们二人的一把交椅……”
郭、潘二人此时便能心悦诚服于己,就能省去很多的麻烦,甚至有些事情可以提前进行,徐怀怎么会不乐意,站起来,跟他们说道,
“桐柏山有六千寇兵被收编安置到河东路北部诸州禁厢军中,这段时间都会陆续集结到岚州来,监军使院既然有纠察之权,却也有联络旧谊的方便――你们能懂我的意思?”
潘成虎、郭君判对望一眼,眼睛都流露出果然如此的喜色,忙点头应道:“我们懂,我们联络旧谊,会小心翼翼的……”
黄龙坡驿因粮谷闹事,潘成虎、郭君判虽然意识到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斗不过徐怀,但他们也不会选择投附徐怀。
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