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押班呵呵一乐，拍了拍王甫的肩膀，将他推到了门口，招来了一位皇城司干员，示意对方道。
王甫有些犹豫地刚刚追随此人行了数步，又被那身后的赵押班唤住。
第六百零三章 本阁老怜你颇有些才干，才特地寻了皇城司接纳我
还以为对方反悔的王甫颤颤巍巍地回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赵押班笑得那样的意味深长。“去见完了贵人，记得早点回来。”
“？？？”王甫满脸懵逼地看向那笑容越发显得诡异，甚至是兴灾乐祸的赵押班。
脑子已然乱作一团，这踏马是什么鬼意思，老子既然遇上了贵人，凭什么还要回到这破地方蹲监。
当老子是傻子还是疯子？王甫摇了摇脑袋，跟上了引路之人的脚步，很快，就赶到了那皇城司衙外。
那里，一位仆从打扮的高大年轻人正站在那里。看到了王甫之后，朝着那名送王甫出来的皇城司干员打了声招呼。
这才朝着王甫点了点头。“你可是王甫？”
王甫甚是迫切地上前一礼，满脸堆笑地问道。
“正是小人，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是哪位官人手下？”
就看到了对方冲自己皮笑肉不笑地歪了歪嘴角，然后大步朝前而去。
“莫要多问，随某家走吧，送你去见蔡阁老。”
蔡阁老……不就是蔡老六吗，王甫顿时面露狂喜之色，赶紧快步朝前撵去。
果然，广撒网就是好，这位蔡老六可是蔡相爱子，他出手，将自己从那皇城司中捞出来，自然也没有问题。
王甫满心欢喜地跟上引路之人的脚步，好几次开口，可奈何根本不搭理自己。
这让王甫心中暗恨，嚣张什么等老子哪天发达了，第一个就收拾你这胆敢在王某跟前摆架子的混帐。
……
高璋正在向那蔡老六小声地嘀嘀咕咕，耳提面命。
“师兄，真的要说是我把他送进皇城司的？这会不会显得……”
“你呀你，师弟啊，你要明白，皇城司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官家的地盘。
一般的大臣，谁能够插上一根手指头？怕是连脑袋都一块给剁了。”
“可是倘若你让那王甫知晓，你连皇城司都指使得动。
就问你，你若是站在王甫的位置，你会不会害怕手眼通天的蔡阁老？”
手眼通天蔡阁老不禁两眼一亮，咦，从这个清奇的角度这么一解释，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自己这可是为了他好，他现如今已经丢官罢职成为了升斗小民。
但是本阁老怜爱其才，所以特地让那皇城司帮他一把，将他送往西夏，让他去建不世之功。
若是他办不到，说明他无能，这样的鹰犬不要也罢。
倘若他真的能够屡立奇功，到时候，他可是有把柄被死死的拿捏在自己手中。
那么自己不但有识人之明，而且还能够有功劳在手……
“师兄，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师弟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对师兄已经佩服到极点的蔡老六脑袋点的快要赶上磕头虫了。
总之，师兄所言，很有道理，照师兄的计策来实施，才能把王甫给收复。
让他经历无数磨难，日后再提拔于他，由不得他不俯首贴耳。
毕竟师兄可是引经据典，告诉了自己许多古代牛人收拾手下都是这么干的。
此刻，终于听到雅间外面传来了富安的嗓音。
蔡老六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躯，那蔡家麒麟子孤高桀骜的气质，让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时候，随着雅间的门被打开，蔡老六就看到了黄须黄发的王甫，跟随着那富安步入了雅间。
看到了蔡老六的第一眼，王甫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地，重重地朝着蔡老六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叩谢蔡阁老的救命之恩，阁老对小人，简直恩同再造……”
看到王甫进了门就如此献媚的猛舔，蔡老六在飘飘然之余，陡然警醒了过来，忍不住满脸敬佩地朝着身边的师兄高璋看去。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师兄，居然连对方会怎么做都能猜测出个大概。
那就足以证明，这个王甫，果然跟师兄所言一般，这等有奶就是娘的野心勃勃之辈。
不经历风雨磨难，根本不会真心臣服于自己。
“行了，起来说话。王甫啊王甫，你让本阁老说你什么好？”
“你在秘书省，口口声声要投效于本阁老门下，结果，却还暗中与那宫中内官往来私通。”
“若不是本阁老怜你也算得有些才干，又岂会在此见你。”
“蔡阁老，小人已经知道错了，小人也是没有想到，那位梁中官就住在……”
“闭嘴，我让你插嘴了吗？！”
……
蔡老六何等样人，除了他爹，还有那两个敢直动手的好兄弟之外。
向来都是只有别人听他说话的份，哪容得了别人在自己跟前叽歪。
王甫又焉能不明白这位桀骜的蔡阁老是什么人，只能按捺住了自己想要解释的冲动，由着对方叽叽歪歪。
大概意思就是你王甫依仗着本阁老对你青睐有加，居然如此胡作非为。
“结果导致了你自己丢官去职，被贬为民，若不是本阁老怜你颇有些才干，这才会授意那皇城司接纳于你。”
此言一出，原本还垂首听训的王甫瞬间抬起了脑袋，两眼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居然，居然是……小人，小人想不明白，阁老您为何要如此待我……”
你踏马的疯了吗？老子被贬为庶民，你踏马的二话不说把我弄进皇城司蹲大狱坐黑牢，这难道是怜惜我的才干？
看到那王甫震惊到语无伦次的模样，蔡老六斜了一眼，看到了师兄投来的赞许目光，不禁傲然一笑。
“难道你不明白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本阁老自打听闻你因勾结宫中宦官事发，就想着，该怎么才能够让你将功补过。”
“好在，本阁老人脉颇广，这才想到了一个让你可以尽展才华的方法……”
王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自说自话的蔡老六。
脑子里边仿佛有一万个槽，每一个，自己都想要跳进去卧上一卧。
照你这脑子，意思你把老子送去那皇城司吃苦受累。
日后还要被扔到那西夏去当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的细作，老子踏马还要谢过你的青睐有加是吧？
第六百零四章 对他那明显已经扭曲到了邪道上的关爱
雅间里边没有风，也不可能出现六月飞雪。
可是王甫感觉自己的心肝，此刻却瓦凉瓦凉。
就好像人世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温暖和留恋。
王甫此刻无比地懊恼与后悔，自己是踏马哪根神经搭错了线，非要去招惹这位脑回路迥异于常人的老六？
看到王甫那副颓然坐在原地，两眼无神，整个人仿佛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再看那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的师弟蔡老六在那里侃侃而言，自我标榜。
高璋是那样的欣慰，凡事都有两面性，若不说皇城司的举动是出自于他蔡老六的授意。
王甫又怎么能够感受到那蔡老六对他那明显已经扭曲到了邪道上的关爱？
这种类似于野蛮总裁爱上我的戏路子，一向都很野。
而蔡老六当着王甫的面，直接表态皇城司出手来自于他的授意，自然也能够满足老六很喜欢装逼的心态。
同时也让那王甫死了想要通过蔡老六伸出援手，帮他从皇城司脱困的意愿。
毕竟蔡老六好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材，怎么可能食言而肥？
而蔡老犹在自说自话，继续向着呆若木鸡的王甫描绘美好而又刺激的未来。
总而言之，本阁老已经跟那皇城司打好了招呼。你好好的去那西夏当奸细。
而且不是让你去当一般的奸细，而是要你利用你的才干和能力，设法混到那西夏国主李乾顺身边去。
成为他的心腹，甚至是成为西夏国的重臣，设法将那西夏国搅得污七八糟，那就是大功一件。
“阁老，小人哪有那个本事，小人可是宋人，根本就没机会接近那西夏国主啊，阁老您开开眼……”
此刻，王甫的眼眶都已经湿润了，脸庞已经失去了血色，嘴皮子开始哆嗦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这踏马叫看好我吗？醒一醒你这个精神病，老子只是想活着，不想被五马分尸，又或者是被西夏蛮子剁成人肉丸子。
……
听到了王甫之言，蔡阁老不禁洋洋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然后抬起了手指，一指王甫。
“若是你当初没有考中进士，若是你没有被罢官去职，被贬为庶民。那你还真没有这个机会……”
“正是因为你乃是我朝进士，却因为这等过错而被罢官去职。令你一身才学无用武之地，你肯定会不甘心，于是，你会对大宋心怀恨意。”
“所以，你就决定前往西夏投奔李乾顺，去西夏效力……”
“就算西夏国主派人过来打探关于你的情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如此一来，他必定会重用于你……”
说到了这，蔡老六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来，摇头晃脑地道。
“正所谓塞公失马，焉知非福。你看，正是因为有了前面的因，才有了后面的果。”
这个时候，看了半天戏的高璋，亦忍不住以掌击案，朝着那蔡老六一礼。
“好，如此完美的逻辑闭环，实在是无懈可击啊，蔡阁老果然手段高妙，令我自愧不如……”
此刻，脑子已经完全发木的王甫呆呆地扫了一眼这位气度从容的翩翩美少年。
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位是谁，他唯一关心的是，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蔡老六这个精神病给弄死在那西夏。
“蔡阁老，还请饶了小人吧，此等重任，小人，小人着实担当不起。”
“小人只愿意为蔡阁老作牛作马，安渡余生足矣……”
话音未落，就看到那洋洋得意的蔡老六并指如剑，直指过来，不悦的厉声喝斥道。
“休要胡言乱语，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若不经磨砺，怎么能成大器！”
高璋站起了身来，抚掌而叹，然后转过了身来，朝着这位在自己备亡录里边名列前茅的王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错，蔡阁老言之有理，王甫，你看蔡阁老为了你的前程，为你呕心泣血的筹谋划策，还不快快谢过蔡阁老的再造之恩。”
王甫看到这个明明长得十分俊朗，可是偏偏笑起来令自己心生寒意的少年。
再看到那蔡阁老此刻双手背负于身后，努力维持着一副孤高桀骜气度，正斜着眼角打量自己。
内心无比卧槽，无比悲怆的王甫，只能含着满眶的热泪，颓然拜倒在地，然后额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小人，叩谢蔡老阁的再造之恩，定会永铭于心，此生不忘……”
……
听到了王甫之言，虽然他这些话，像是生生从牙缝里边挤出来的。
但是语气显得十分的真诚，而且方才那红了眼眶的表情，想必他此刻也是十分的感动。
蔡老六满意地走到了王甫跟前，纡尊降贵地半蹲下来，扶起了那此刻已然泪流满面的王甫。
“好好做事，本阁老很好看你的前程，等到日后，你立下不世奇功，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吗？”
王甫哽咽着，用力地点着脑袋。
看到了这一幕，蔡老六忍不住洋洋得意地朝着师兄一抬下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