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面证明了高璋这话的真实性,高璋嘴角隐蔽一歪,旋即恢复正常。
身为天子怎么可能不重视那些手握重权的内臣与外臣。
哪怕不可能是时时刻刻盯着,隔三岔五也会临检。
童智胜满脸震惊地看着跟前去而复返的师兄高璋,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会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如今震撼人心的消息,蔡老六一屁股坐了回去之后,脸色当真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那表情,就像是一位痴心的舔狗,无法接受自己的女神左右逢缘,今天上法拉利,明天上布加迪威龙。
偏偏还时不时来撩一撩自己的小电动,这踏马的实在是扎心。
这踏马是什么样脑子的渣男,不但脚踏两条船,还涎着脸去跪舔宫中大太监。
“才不过区区八从品的小小校书郎,就居然已经有此野心。”
蔡老六大手拍在案几之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好了师弟,这也怪不得你,你也是觉得此人颇有才干,才想着要笼络此人,将他收入麾下。”
“其实吧,我觉得对师弟你而言,能够看透他是个见义思迁,左右逢缘的渣男本质,这倒也不全是坏事。”
听到了这话,蔡老六脸色一黑,朝着这位师兄斜眼了起角,总觉得这句话污辱性极强,可偏偏又没有证据。
“师弟你不要觉得师兄我这是在嘲笑你或者污辱你,其实,依我之见,这倒是你能够尽收其心的绝好机会。”
“当然,这也得看师弟你,是不是对那王甫还念念不忘……”
“师兄,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用词,我老觉得怪怪的。”
……
数日之后,泪流满面的,口中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王甫被扔回了牢中。
身后便传来了那位熟悉的富家翁中年男子的嗓音。
“这才对嘛,既然你如此上道,咱们皇城司铁定不会亏了你。”
“你,告诉那个哑巴,让他今日给这厮每顿饭再加一半个窝头,汤里怎么也得有点荤油。”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脚步声传来,然后渐渐地远去,伴着那牢门吱嘎嘎声响,监牢内,再一次深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那王甫的哽咽声,在监牢之中回荡不休。
原本还以为自己被扔进了这里之后,就已经被世人所遗忘。
那么多天,除了一个聋哑牢丁,每天进出送饭之外,再没见过其他活人。
不管自己是哭喊还是叫骂又或者是哀求乃至尖叫,都永远也得不到任何的回馈。
直到他开始精神变得恍惚,终于有了一个会说话的人出现在眼前,那一刻的王甫,就像是将要溺毙的可怜虫看到了伸入水中的稻草。
那一张张的签字画押,还有那照抄下来的供状,此刻再一次回到了脑子里边,让王甫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到底是谁,自己莫非是掘了谁的祖坟,又或者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成?
为何会皇城司会如此歹毒,给自己罗列了如此之多的罪名。
那些自己亲手抄录并签字画划的罪状,别说满门抄斩,便是用来诛九族都够了。
可问题是,自己向来有野心,一心想要往上爬,努力地维持着形象,从来不会把人往死里得罪。
这才能够让那何志与蔡老六对自己刮目相看,也才能够让那梁师成被自己的赤诚之心所打动。
都还得不及犯罪,结果被踏马的一堆罪证堆到足可诛九族。
这让整个人面容枯槁,须发犹如杂草一般枯黄,两眼无神的王甫欲哭无泪,欲诉无门。
牢门再一次打开,王甫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去,就看到了那名聋哑牢丁举着个油灯端着个食盘缓缓地进入了牢内。
将那食盘从下方递给自己之后,居然把那盏油灯也递了过来,示意自己接过去。
此刻,已经在这漆黑的监牢里边,渡过了无比煎熬的时光的王甫,不由得眼眶一热。
满脸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盏破旧的油灯,小心翼翼地把它给摆放在牢中。
看着那灯,嚼着窝窝头,喝着带着一丝油荤的咸菜汤,王甫甚至觉得比起什么山珍海味都还要美丽上几分。
……
就这么又在黑牢里边呆了整整一日,王甫终于被带出了监牢。
甚至还有人特地带他去洗漱了一番,总算是不再跟条丧家之犬似的,有了点精神。
之后,就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边,看到了一位气质十分阴柔,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
还有一位面目狰狞的魁梧男子,二人就那么坐在屋内,打量着被押进了屋内的自己。
王甫只扫了一眼,看清楚了这二位的官服服色,便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
“小人王甫见过二位官人,不知二位官人需要小人做些什么,只要能够留下小人一条狗命就行。”
杨都知呷了口酒,打量着这个黄须黄发的王甫,笑了起来。
“哟,还真是个聪明人,咱家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他那笑容落到了王甫眼中,当真犹如蛇蝎一般歹毒。
“你对那西夏,可有了解?”
那位身形魁梧的狰狞状汉,双手杵在腿上,沉声喝问道。
“西夏……小人乃是东京人氏,这辈子就没去过那西夏。”
“你不了解,没关系,来人……”
随着这一声招呼,外面快步走进来两人,朝着这二位恭敬一礼。
见过都知,见过押班的招呼声,让王甫一颗心直接凉到了腚眼。
现在坐在跟前的,居然就是皇城司的两大巨头。
自己到底造了哪门子孽啊……才会招惹上这皇城司。
就在王甫自怨自哀的当口,就听到了杨都知阴柔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
第六百零二章 此子果然有做死间的天份
“你们两个,带他去内院的西夏房里边呆着,给他五天的时间。
那里边关于西夏的各种相关资料,倘若他记不下来,拖延一日,就剁一根指头。”
“先从脚指跺起,剁完再剁手指,如果剁到超过十五根,不必让他来见咱家,直接坑了就是。”
“!!!”王甫整个人都惊呆了,泥玛,这是弄啥?
你就算想要让老子去当细作,也没你们这么手段粗暴蛮不讲理吧?
可惜,这是皇城司,哪怕是王甫有着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汇成垃圾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的五天五夜,王甫面对着那满满一书架的西夏情报,拿出了比当年考取进士十倍的劲头。
日以继夜地认真地专研着这些西夏的情报,每天合眼的时间都没超过两个时辰。
好在他有颗死记硬背的好脑子,不然也没机会考中进士。
而且在生命还有身体受到了威胁的情况下,王甫可谓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学习潜力。
仅仅只花了四天半的时间,就生生将那一书架的西夏情报大多数都弄进了脑子里边。
可以说,西夏国主李乾顺的生平性格喜好,还有西夏现如今的政治体制,以及朝中的重臣,就连十二军司的情况也都有。
面对着那三位专业的情报人员的提问,王甫好歹绞尽脑汁,战战兢兢地一一回答。
而那杨都知仍旧习惯性地提着一壶小酒,不紧不慢地自斟自饮,朝着身边站着的赵押班低声道。
“状元公当真眼力了得,此子果然有做死间的天份。”
赵押班点了点头,想了想忍不住小声相询道。
“都知,只是咱们这么做,他还能照着咱们的意思……”
“他愿意遵从咱们皇城司的想法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子到了西夏之后。”
“以他的野心,必定不甘久居于人下,必定要出人头地。”
“状元公可是说过,此人野心甚大,却又是个好玩弄权术,媚上欺下、贪婪无度之奸佞。”
“若是他当真得了那李乾顺之宠信,于我大宋而言,怎么算,都是好事。”
“再过两日,状元公就会遣人来提走王甫。”
“咱家虽然不知道状元公会与他交待什么,不过既然状元公有命,咱们遵命而行便是。”
……
王甫在那皇城司的各种操作之下,已然明白了,失去了官职出身的自己,已经被皇城司相中。
准备把自己扔到那西夏去,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宋奸细。
重点是,老子刚刚被吏部解官去职,贬为庶民,皇城司的人就直接把自己给掳到了皇城司扔进了黑牢。
这种几乎没有间隙,无缝连接的操作,让同样很有脑子的王甫沉思熟虑之后,得出了结果。
自己肯定是被某人陷害了,重点是,这个人,怕是还属于位高权重的那种。
不然,怎么能够让吏部与那皇城司精诚合作,无缝衔接地把自己给撂到这里来?
难道说,蔡相?王甫的脑子里边闪过了蔡老六那张肥脸,不不不。
就那嚣张跋扈,喜欢拿鼻孔看人,自以为博学多材,实则就是个痴蠢之人的蔡老六能算计到这等地步?
又或者是那位梁师成?梁师成身为官害身边近宦,皇城司想必也能够指使,可吏部那是蔡相的掌握之中,为了对付自己,梁师成犯得着请动蔡相?
再说了,自己对梁师成当真可谓恨不得舔他的鞋子以示忠诚,嘘寒问暖的频率比亲儿子还要频繁。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有这个必要把自己往死里弄吗?
至于那何志,呵呵,就是一个觉得世间全是好人的官二代罢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心狠手辣?
呆在黑牢里边,用力地将一只刚刚被抓到的跳蚤,用指甲盖狠狠地掐爆。
呸了口口水,揉了揉发痒的皮肤。王甫无力地倒靠在了干草堆中,口中犹自怨毒地诅咒道。
“倘若要让我知晓是谁如此待我,王某当以十倍,百倍报复回来,不然,我王字……我王甫名字倒起写。”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的王甫,突然被那监牢牢门的动静给惊醒了过来。
很快,就有好几个脚步声传入了王甫的耳中,等到他坐起了身来,这才看到了那位富家翁男子站在了牢门外。
随着那聋哑牢丁打开了牢门,王甫战战兢兢地走出了牢门,刚行了一礼正要询问。
却看到了对方歪了歪脑袋,示意自己跟上,王甫只能老老实实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声。
就这么一路疾步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之前拜见杨都知与赵押班的地方。
王甫十分熟练地径直拜倒于地。
“小人参见二位大官人,不知二位又召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有人要保你出去。”
杨都知一开口,就直接让那王甫两眼放光,满脸全然是不可置信之色。
但是很快,王甫迎着这二位那似笑非笑的脸庞,艰涩一笑,赶紧伏下了身子。
“都知您说笑了,怎么可能有哪位大人物来保我这无用之人。”
“你看,居然还不相信。”赵押班不禁一乐指了指王甫,朝着身边的杨都知乐道。
这样的表现,直接就把王甫给整得有些发懵,小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好了,咱家可没有诓骗你,的确有贵人保你。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真,真的?”王甫满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眶都已经开始发红。
“敢问二位大官人,可知晓小人的贵人是哪位官人?”
“你不必问,出去你自然就能见到了。”
杨都知摆了摆手,抄起了案几上的小壶,给自己跟前那个小杯子又倒上一杯,有滋有味地品抿了起来。
“那,那小人可就真的走了?”王甫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来,可还是有些害怕。
“放心吧,来,你过来,带他出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