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的目光看着象棋这边,夫君的棋子已经杀到了将前,而围棋这边,夫君正在一点点蚕食自己。
沉思许久,李玥缓缓落下一子。
棋子刚刚落下,便被夫君给吃了,再看象棋这边,张阳移动自己的车推到将前,“将军!”
围墙和象棋同时进行很是锻炼思考能力。
李玥摇头道:“夫君赢了。”
张阳笑着收下这块银饼,“还有什么要挑战的,我很乐意接受。”
“我给小武做衣服去。”李玥收起自己的衣裙走入家中。
春雨一连下了四五天,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天,一队吐蕃人急匆匆来到长安城前说明了来意。
许敬宗带着礼部的人前来迎接。
自去年隆冬时节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二次接待吐蕃的使者。
先是把人领进了外交院,张大象不解道:“张尚书还没到吗?”
许敬宗收拾着案卷解释道:“说是过会儿便来。”
外交院人手进进出出,张大素先让这些吐蕃人坐下来喝茶取暖,“淋了这个时节雨水很容易着凉,几位暂且休息,等我们尚书来了便可以开始谈话。”
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张阳这才提着一个菜篮子走入外交院,“刚刚在东市买菜耽误一些时辰。”
许敬宗连忙接过菜篮子,“人都已经到了。”
张阳掸去衣服上的水滴,脱下还有些湿漉漉的外衣在炉子边烘干,收拾收拾发髻重新坐好,“也不知道这雨几时能停。”
谈话正要准备开始,李承乾和房玄龄也来了,吐蕃和外交院的交谈中书省可以不参与,但还是需要过问的。
李世民并不是百分百对外交院放心。
“房相,太子殿下,这边入座。”张阳邀请道。
“房相先坐,孤只是旁听站着便好。”
看太子这般谦谦有礼,房玄龄不好拒绝。
张阳先是看了一圈,“该到了的人都到了,我们先开始吧。”
在几个文吏的安排下,这几个吐蕃人整齐一排坐好,领头的人开口道:“不知大唐能否先放了我们吐蕃的大相。”
关中话很流利,松赞干布特意安排的人很重视这一次的谈判。
张阳开口道:“先不说禄东赞,敢问你们吐蕃赞普在何处。”
“若能放了大相,赞普会歌颂英明的天可汗。”
你说东,我说西的感觉很不好受。
本来就是试探地问一问,这些人肯定不会说出松赞干布的下落,上一次军报说牛进达和李大亮的人就快越过了西海与河湟,从信上的日子来推算,现在他们已经进入高原地带。
等下次军报再传来说不定还会有变数。
还不是信息落后的缘故,李世民和朝中将领正是战意高涨,乘胜追击的时候,这种时候根本劝不住他们。
张阳揣着手盘腿坐着,“首先禄东赞在长安城被圈禁是因为他冲撞了魏王殿下,这件事官驿中的其他使者可以作证。”
这些吐蕃人听这话没有反驳。
张阳再是讲道:“禄东赞放过烧了官驿也是他自己认罪的,这才被我们拿入了地牢,这点你们不反对吧?”
这些吐蕃人还是一脸的赔笑委曲求全没有反对。
张阳又讲道:“就算是吐蕃的大相,在我们长安也要按照长安城的规矩处置,想要让我们放人也可以,需要交上罚钱。”
话语说到一半,张阳看了看许敬宗,“之前禄东赞扣押的财宝都还在吗?”
许敬宗解释道:“都还在。”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些财宝当作罚钱交给朝中,烧驿的事情暂且免了,老许你告诉刑部可以放人了。”
“喏。”
张阳摇着扇子心中再是盘算,看来禄东赞不出现这几个吐蕃人是不会多说的。
外交院内很安静,外面的雨势大了不少,可以听到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
不多时,许敬宗和三个刑部的官吏押着禄东赞来了。
见到禄东赞,这些吐蕃人围上前,他们用吐蕃话交谈着,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李承乾小声问道:“放了禄东赞合适吗?”
张阳笑道:“太子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把他放出来我们礼部怎么盘剥?”
“盘剥?”
“嗷……咳咳。”张阳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是谈判,禄东赞是吐蕃的大相,有他代表吐蕃最是合适,我们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李承乾稍稍点头便不再多问。
吐蕃话很是生涩难懂,张阳小声道:“大素兄,他们说什么呢?”
张大素解释道:“他们说松赞干布需要他这个大相回去稳定局面。”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与禄东赞谈判
张阳手里的扇子还在摇着,“几位叙旧可以晚点再继续,这是外交院,你们能否先谈谈正事。”
话语落下,一群吐蕃人这才停下了议论。
禄东赞的目光看着张阳,“张阳,这就是你说聪明人容易栽倒的原因吗?”
张阳笑着,“你是说吐蕃败了的事吗?”
“赞普还在,吐蕃还没有败。”
面对这么一个嘴硬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让人有些懊恼。
张阳放下手中的蒲扇,“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我现在很希望现实可以给你两巴掌,治一治你嘴硬的毛病。”
“嘴硬?”
还是点头,张阳继续道:“没错,这是一种病,所以我们中原人向来都是谦虚好学的,你看了我们中原这么多书籍,就是没有学到精髓。”
禄东赞呼吸沉重。
张阳再是讲道:“之前你冲撞魏王殿下,还有火烧驿馆的事情我们已经给出了处置,好在魏王殿下不计较,冲撞的事情便免了,火烧驿馆便用交罚钱来解决,你之前用来进献的财宝全部当作罚钱没收,可有异议。”
“冲撞魏王是你们设局,不论我怎么说都是一个结果。”禄东赞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至于火烧驿馆的事情我认,罚了多少钱也都是你们说了算。”
张阳再是点头,“既然这些罪你都承认,那我再讲一件事,你火烧驿馆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我们大唐一直以来都很大气,本想此事就此揭过,你们松赞干布找了个要救你的由头,向大唐开战,此事也是吐蕃的过错你们认不认?”
几个吐蕃人又开始议论。
外交院众人也小声讲着话。
李承乾低声问向房玄龄,“房相,张阳这么说合适吗?”
房玄龄闭着眼点头,“所谓师出有名,大唐开战自然有正当的理由。”
在史书上,大唐要站在正义的一方。
外交院此举很合房玄龄的胃口,很是满意。
看这些吐蕃人一直议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个结论。
张阳揣着手皱眉道:“敢问吐蕃大相,讨论得如何了?”
禄东赞重新抬起头正声道:“若是他国使者也被圈禁拿入地牢,会不会也有人向大唐开战。”
“大相这般话语不对吧,我们大唐一直对错分明,他国使者都是大唐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圈禁他们,再者说你火烧驿馆还冲撞魏王,照理说也是我们大唐向你们吐蕃问责。”
“而你们吐蕃不仅不认错也不来解释原因,松赞干布就胆敢在边关发动战争!敢问吐蕃这么做对吗?”
张阳的话语回荡在外交院内,掷地有声。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像是忍受了极大的屈辱,“吐蕃愿向大唐道歉停战。”
“吐蕃大相,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禄东赞抬头错愕。
“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形势,现在要停战不是你们吐蕃说了算,更不是我们外交院可以说了算的。”
“你想怎么样!”禄东赞咬牙切齿看着张阳。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对手。”张阳叹道:“我们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以后我还要请你喝酒,好好畅谈人生。”
看对方不讲话,张阳清了清嗓子,“你看看你,这种眼神看着人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禄东赞重新闭上眼缓声道:“既说要停战,大唐也是有条件的吧。”
“没错,希望你不要再提什么求娶公主的话语了,边关战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禄东赞浑身颤抖,听着一言一语就像是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就看大唐要如何下刀了。
咧嘴笑着,张阳又道:“停战的条件也很简单,割地,赔钱,称臣!”
禄东赞再次还以怒色,“不可能!”
张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要想清楚了,就算是你不给,我们大唐也会扫平吐蕃,将这些领地收为大唐所有,届时你想要再说条件就晚了,我们想要的会比你现在能给的还要多得多。”
禄东赞红着双眼,“你是在羞辱吐蕃!”
“大相兄此言差矣,两国交战不是没有成本的,既是战争势必有输的一方,你若是心中还怀有希望,那就希望松赞干布能够扭转现在的败势打个翻身战。”
“大唐想要吐蕃多少土地?”
张阳揣手思量片刻,开口道:“河湟以西三千倾地。”
“你休想!”禄东赞怒目双手握着拳。
李承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场谈判从开始到现在,张阳所要的土地几乎是吐蕃仅有的富裕之地,将这片地交出来,以后的吐蕃人就只能去更偏远的苦寒之地。
这是要断了吐蕃的生路,仔细想想换做孤,孤也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张阳笑着,“这只是第一个条件,还有两个条件要不要听我说说。”
“不用说了,我们吐蕃人就算是全部战死也不会答应这些条件!”
“其实大唐并不着急,今天大相兄刚刚从囹圄中脱身,不妨好好歇息一些时日,再做打算。”
“不用打算了,我们吐蕃就算是只剩最后一位勇士也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禄东赞大声说着,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张阳颔首点头,“禄东赞你我相识多年,来来往往明里暗里也交手这么多次,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对手,我敬重你,给你时间考虑,你们可以先回驿馆休息了。”
又是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禄东赞记下这里每一个人的面孔,转身离开走向驿馆。
外交院内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么多年了,从当初吐谷浑到高昌,还是现在的吐蕃,你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
回头看向房玄龄,张阳解释道:“我大唐堂堂上国岂能被他们小瞧了,犯我大唐者必要付出代价,敬我大唐者,我们也还之以礼。”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老夫都会告知陛下的,你们外交院也写一份奏章递交给中书省。”
张阳稍稍一礼,“下官会让人安排的。”
再是一想,房玄龄摇头道:“年少轻狂就是好,多少年了老夫都快忘了自己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外交院送别房玄龄,见李承乾还愣在原地,张阳提着菜篮子,“太子殿下吃了吗?”
李承乾再一回神,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天,“孤确实还未用饭。”
“老许,请太子殿下去吃饭,你们善后一下,我就先回家了。”
李承乾木然地看了看菜篮子,再次沉默……
“张尚书放心,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外交院的谈判刚刚结束,这场谈判经过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一时间人们纷纷议论整个年轻礼部尚书的强硬手腕。
根本不给吐蕃留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