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年轻人士子纷纷叫好,就连平日里说这个年轻尚书坏话的人也沉默了。
坊间长安城居民走入都把腰杆子挺直了不少,就连平日里对西域还是突厥人语调都高了几分。
秦琼府上,程咬金听着仆从的讲述笑道:“我大唐将士在外血战,我大唐臣民就该有这般心气。”
秦琼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碰酒水了,他喝着茶水道:“大唐兵锋正盛,年轻一辈更要有这般英雄气才对。”
“某家就听不惯朝中那些言官动不动就说顾全大局,还要以和睦为主。”
嘴上这么说着,秦琼的神情凝重,“恐怕这孩子在朝中要面对不少弹劾了吧。”
程咬金往嘴里灌着酒水,“想来也是。”
自大唐立国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行事这般强硬的礼部尚书。
张阳回到家中,李玥已经听王婶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她笑着上前,“我给夫君洗菜吧。”
说着话她便一手拿走了菜篮子。
张阳又嘱咐道:“芹菜的叶子可以留下来,摘了不要丢了。”
李玥笑着点头,“知道了。”
重新在院子里坐下来,张阳看着漫天的雨水,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可以停。
宫中,李世民看着一份份弹劾张阳的奏章送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站在一起。
“陛下,这些都是颜师古和卢承庆等人为首的文吏为撰写弹劾张阳的奏章。”
李世民拿起其中一封看着,“张阳此举交恶诸国,势必让大唐陷入孤立,若不处置,大唐在诸国眼中成为虎狼之国。”
再看眼前的两人,李世民笑道:“你们觉得如何?”
房玄龄回道:“陛下,此次外交院谈判臣一直在场,张阳所言也并不是口无遮拦,可以静待事情变化,看个结果再来做判断。”
长孙无忌点头道:“臣附议房相的说法。”
李世民看着这些奏章,“如此多的人弹劾张阳朕不能坐视不理。”
长孙无忌低声讲着,“陛下张阳也只是言行不端,至于过错,等有了结果再议不迟。”
在甘露殿商议一番,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起走到殿外。
“近日赵国公好似对张阳的看法变了不少。”
“张阳此子年轻气盛,言行举止难免会有不妥之处,适当扶正便可,要说能力他或许不如中书省的人,甚至不如张大象许敬宗,就是他的远见……”
“他的远见往往不会错。”房玄龄接过话语补充道。
长孙无忌沉默着点头,会对张阳改变看法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身为皇后她总是说起张阳这个孩子如何照顾宫中。
张阳这孩子天性不坏,对朝中一些老家伙而言,这份心很赤诚,也很纯良。
加上张阳从不贪图玩乐,更不沉迷于酒肉之中。
他的一切行为好似有一个自己的准则。
也看过长安城更多的青年才俊,这种品性纯良的孩子不是张公瑾能教出来的,教他学识与为人处世的人一定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难的不是一朝清心寡欲,难的是数年如一日没有贪图之心。
光是这一点,教授张阳这种处世与品德的人,才是用心深远。
这样的孩子是不会走歪路的。
李世民最后下了一道斥责的旨意,注意言行,注意举止,再面壁禁足一月。
以此来告诫张阳,算是对这些弹劾奏章的回应。
张阳接过太监递来的旨意,“有劳公公了,家里做的一些腊肠还望不要嫌弃。”
老太监笑着拿过腊肠,“陛下的意思是张尚书还要继续处理外交院事务,平时注意言行。”
“敢问公公这一次弹劾我的都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一些朝中老臣。”
跟在皇帝的身边的太监,自然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笑呵呵提着腊肠离开了。
张阳手里圣旨,在手里揉捏着,然后跺脚骂着,“好你个天可汗,老子苦哈哈在外交院办事,你特么还禁足我一个月!”
将圣旨放在地上踩着,张阳嘴上继续骂着,“不分对错黑白,只会牵强附会,外交院都帮你把牌面撑起来了,你个做皇帝拆我台是不是。”
看着夫君对着圣旨发着脾气,两位婶婶守在门外,这一幕可千万不要被外人看见了。
等夫君发完了脾气,去院子的另一边做饭。
李玥捡起地上被踩得不成样子圣旨,骂夫君的圣旨也是圣旨,谁家能有这么多圣旨送来?
将圣旨洗干净,李玥将它晾晒着。
“你父皇把我禁足一个月也好,就当是给我放长假了。”
李玥嘴里嚼着饭食,又给小武夹了一些卷心菜,骊山种着卷心菜,家里院子里也种着两三颗,难得可以吃一回,平时都盼望着菜能够早日长成,割下来烧了吃。
坊间孩童把此次外交院的谈判当作游戏,学着模样在街头巷尾玩闹着,谁来演禄东赞,谁又来演外交院众人。
坊间口耳相传的故事,也成了孩子们的玩闹。
在家中呆了三天,天气终于放晴了,张阳拉着一车木材,带着媳妇和小武一家子走到城门口。
拉着一车的木材怪累人,张阳看了一眼趴在车上的小熊,等这头熊长大了以后让他拉车。
小熊注意到目光把头扭到一旁,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娘的,这头熊怕不是要成精了。
站在城门口守卫,先是看了一眼张阳再是行礼。
等人要走出城门的时候,他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拦住,“骊山令不是在禁足吗?”
第三百八十章 高原变故
张阳拉着车的脚步稍稍停下,“怎么了?”
守卫解释道:“骊山令现在应该在家中禁足才对,怎么能出城呢?”
上下打量眼前的侍卫,张阳皱眉道:“骊山是不是我家?”
“这个……”侍卫面色犯难,低头陪笑道:“骊山是公主殿下与骊山令的封地,自然也是骊山令的家。”
张阳再是瞅了他一眼,“那不就对了,我去家里禁足有什么错吗?”
守卫也不好拦着,毕竟河间郡王都交代过。
一家人就这么走出了长安城,一个月不上朝正好可以用心建设新家。
夫妻俩到了骊山,先去老师家中。
张公瑾正看着一卷书,这卷书正是骊山工厂印出来的,这册书每一页都写着简短的事务。
比如最近的朝政,以及长安城发生传闻都会记录在其中,印出来之后送到长安城卖钱,卖得一直很不错。
价格也便宜很适合人们茶余饭后观看。
李玥牵着师母的手走入院子。
张阳慢步走来,“老师最近身体如何?”
张公瑾无奈摇头,“还不是老样子。”
对现在的老师来讲,维持老样子不恶化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张阳先是看了看老师的气色,“最近这段时间停药了?”
张公瑾还是点头,“孙思邈他们说长期服药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这边是停了一段时间,到现在有一个月了。”
骊山医馆的所有医生都在为了张公瑾的病情操心。
医疗团队越来越大了,医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去年是医馆的首次盈利。
张阳看了眼正在看着的张大安,“大安当真要去参加科举了。”
摇着头,张公瑾笑道:“孩子长大了,管不住了,先前老夫看中了阎立本的女儿,想着给大安寻一门好亲事,随之阎立本让人回话来说,皇后有意要把他女儿许配给魏王。”
“魏王?他还是个孩子呀,太子都还没成婚。”
张公瑾点头,“老夫也如此以为。”
又是看了一眼,张大安,他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从东宫开始便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想着老师的话语,张阳好奇道:“阎立本的女儿几岁了?”
张公瑾裁剪着眼前的盆栽,“说是十三岁了。”
“十三岁……”
张阳痛苦地捂着额头,“是不是太小了。”
张公瑾又道:“你要是有心,可以给大安安排一门婚事,老夫眼看就快要死了,三个孩子以后都要交给你照顾。”
“老师,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张公瑾摇着头,“活不了多久了,你连老夫临死前这点遗愿都不给安排?”
“安排,肯定安排,等大安科举事了我就去安排。”
“嗯。”张公瑾缓缓点头,“这样老头子我也能死得安心了。”
和老师谈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话语间总是动不动就会谈到生离死别的事情,都谈了这么多年。
他打量着眼前的盆栽,“老夫以为坐在骊山可以不过问世事了,就算是在骊山还时常能听到你的事情,这一次你和禄东赞的谈话又闹得满城风雨。”
“嗯,受到了不少的弹劾。”
“你是个有手段的孩子,这本所谓的骊山杂志便是你的后手?”
“老师误会了,这就是简单的一本杂志,我是不会拿它去威胁长安城的那些老家伙的。”
张公瑾会心地笑着。
见了老师之后,夫妻俩人一起去骊山新房子,给图书馆上房梁很是困难,张阳做了一个架子,可以分担一些房梁的重量。
把房梁搭好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省事多了。
一间图书馆的建设完成得七七八八。
李玥看着新家图纸,上面还有不少的建筑,新家的落成还需要一些时日。
其中有些房子样式很怪异,就比如说夫君还要建设一个会喷水的水泉,新家的图纸刷新着李玥对自己夫君奇怪癖好的认知。
一直到了傍晚夫妻俩这才打算回家,本想在村子里住几天。
还有不少工具都在家里,夫君也要回家做一些小零件。
家具也都没有带来。
夕阳就在天边,今天的夕阳看起来比平常大了不少,小武坐在车辕上看了许久。
终于来到长安城下,守城的守卫询问道:“上午时,骊山令不是说去骊山禁足,怎么又回来了。”
张阳收拾着马车瞧了他一眼,“我白天在骊山禁足,晚上在长安城禁足,你有什么意见吗?”
守卫后退一步行礼道:“卑职不敢有意见。”
“长安城的家也是我家,骊山的家也是我家,我就喜欢两头跑我乐意,陛下的旨意规定我一定在哪个地方禁足吗?”
“那……那倒没有。”这个守卫支支吾吾讲着。
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回到了家中。
李玥在院子里收拾着已经晾晒好的衣服,“父皇让夫君禁足,还要继续打理外交院的事务,朝中又有这么多人弹劾夫君,是为了让夫君能够避开这些弹劾,专心处理外交院事务?”
张阳换上了草鞋,穿着宽松的粗布衣衫,“那是你父皇想要坐山观虎斗,等待事情发展,如若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或许我还会被多罚几年俸禄,如若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你父皇也不会给我太多的封赏。”
注意到自家媳妇狐疑的目光,张阳无奈道:“不要把你父皇想得太好,他的一切动机都是为了社稷,所以千万不要因为皇帝的好心感动,他对你的照顾都是要还的,而且是要加倍奉还的那种。”
媳妇的目光由狐疑转变成不可置信。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应该说做皇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绝大多数三观都不正常,因为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在权衡利弊时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继续整理着衣裳,李玥不解道:“如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