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还好我儿子就是做草药生意的,上次回来时捎带了一些消肿祛瘀和治风寒的草药。我看姑娘身子骨儿也弱,老头儿我明日去镇上的市集转转,给姑娘买只野山鸡补补身子。”
小五轻轻应着,把陈老伯送出去,闻莺头昏脑涨,睡得迷迷糊糊,依稀听得见一些对话,也偶尔感觉到有人扶自己坐起来给自己灌药。
汤药入口温温的,却极苦,闻莺不愿意喝,紧闭着嘴巴,稍微被灌进去一些,就吐出来。哼哼唧唧的歪进扶着自己的人怀里,抱住他口齿不清的喊,“娘,我难受。”
“……张嘴。”
“不喝,苦。”
“听话。”
哄她的声音太柔和了,闻莺有些疲倦的把眼皮抬起一条线,昏黄的灯光下,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有个很温暖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脑勺,哄骗似的让她张开嘴巴。
娘的声音温柔地让她不想拒绝,瓷质的勺子再次碰到她的嘴唇时,闻莺低头抿了一口,逼自己咽了下去。
药很苦,闻莺每喝一口都要苦哈哈地撇半天嘴。
身边的人很有耐心,等她咽下口中的、缓过劲来,才又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药凉了就拿去温,然后再送过来喂她喝。
一碗药不知道喝了多久,闻莺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感觉到有个人把自己平放到床上,给她掖紧被子就要起身,闻莺这才慌慌地扯住那人的袖子,抓住那只手掌贴到自己脸上,舒舒服服的再次靠过来,边咂着嘴边说:“娘,你去求求爹吧,我好想嫁给他啊……”
那只手掌一直被她攥在手里,那晚的娘对她太温柔了,是闻莺从不曾感受过的温柔,平日里娘都是寡言少语,相比起来,二娘对她的关怀更多。
闻莺心满意足的把脸贴着手掌,摩挲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闻莺的身体属于不病则已,一病惊人的类型。小时候她因为染风寒,得过一场大病,听爹说,快要死了。
那之后,柳权对她的衣食住行就格外上心,总是亲力亲为,闻莺被照顾得很好,很少生病,但一旦病起来,总要折腾一番。
闻莺的烧直到第二日也没有退,小五接过陈伯递过来的帕子,把闻莺额头上的换掉。
陈伯看闻莺的样子,心里一阵揪心,对小五道:“小哥,送姑娘去镇上看看吧,我们镇上前阵子来了位月神医,保管药到病除。”
小五伸手探了探闻莺还在发烫的额头,听了陈伯的建议,借了辆马车带闻莺去镇上。
这是青山县辖内的一个小镇,叫河阳镇。
清晨,市集上人很多,小五问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陈伯所说的月神医。
医馆建在一个很偏的位置,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大门口只悬着一个“医”字,小五把马车停下,抱着闻莺跨进医馆的大门。
房间里很暗,只亮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个年轻的医者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
小五叩了叩门,年轻人才抬起头,眼神交接了片刻,示意小五把病人放在床上。
年轻人拿起案前的药箱,拉起了闻莺床前的屏风,小五伸手挡住他,年轻人笑笑,“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吧?在月某的医馆有个规矩,看病时不喜有外人打扰。”
小五考究的眼神扫了扫他,年轻人只是笑着和他对视,僵持了片刻,小五把手收回,“有劳神医了。”
医馆里又阴又暗,小巷子里有风涌进来,把灯盏里的烛光吹得摇摇晃晃,小五警惕的盯着屏风里面,过了片刻,屏风被那位年轻神医缓缓拉开。
对上射进来的阳光,小五这才看清这位姓月的神医究竟长什么样子,气质清朗,只是脸色都有些发白,近乎惨白。
月神医咳嗽了几下,才说:“姑娘只是感了风寒,因着体内有宿疾,热度才会持续不退,导致昏迷。月某开几帖药,公子拿回去给姑娘服下便好。至于姑娘脸上那道伤口,并不碍事,这罐药膏,每日三次,数日后疤痕便可消除。”
“多谢。”小五接过月神医开的草药和药膏,要递银子给他,月神医把小五的手推回来,“月某义诊,不收银钱。”
小五看他一眼,把银子收回怀里,俯身抱起闻莺时,才看到她右臂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眼神看了看病床四周,才把闻莺抱进怀里,告别离开。
闻莺烧的浑身都是烫的,小五在路边雇了个人驾马车,自己返身坐回马车,帮闻莺涂了些药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闻莺难受地抿唇皱眉,马车平缓的行驶了一会儿,突然车夫勒紧缰绳,马儿受惊地往后一仰。
闻莺受了惊,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抬眸委屈的看向小五,瘪瘪嘴又把眼皮疲倦的闭上,小五拍拍她的头,打开马车的门问:“怎么回事?”
“公子,前面有两个人在闹事,路堵了。”
前面确实挤了不少人,小五对闹事不感兴趣,交代了车夫绕道,正要折回马车里,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他,“王……王……王公子!”
小五回头看,那人穿着青色的衣服,扒拉着人群,衣冠不整地朝他跑过来,边跑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待看清跑来的人是谁时,小五皱了皱眉,“罗天青?”
罗天青跑出来,后头还追了个姑娘,人群也涌着他们两个,往马车这边过来。
“王公子,真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