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赵璟见范启道一走后,就没在捂着额头说自己头痛,微挑起秀眉问道:“你不喜欢见他?”
赵璟从桌上拿了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边嚼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无缘故有些气恼烦闷,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这倒不是无缘故,赵璟在朝中根基不稳,大半官员几乎都是范启道的人,赵璟有时想下达政令,还有范启道的人卡着难以施行,久而久之,他对范启道没留下几分怨气才怪。
现在他都失忆了,看范启道还是不顺眼,可见心底对他的怨气颇深。
庄文浩说让赵璟多见从前的人,多做从前的事有助他恢复记忆,确实不假。可这事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来,着实让人有些心急。
李御想揉揉他的头,可一下子意识到这有些不妥后,忙将手收回去:“你方才见到他心里不高兴,那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人开心开心,如何?”
赵璟摇头: “御姐姐,其实你不用带我去见其他人,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开心的!”
李御无奈,撇开他直接往前走:“我今日想去见江淮,你若不想与我一起去就算了。”
江淮是舒王嫡长孙,入宫给赵璟做过伴读,赵璟自然认得他,江淮幼时还和他一样喊过李御叫御姐姐。
他一把拉住李御的袖子,皱眉道:“你不准单独去见他!”
这会儿倒是霸道起来了!
李御用力挣着云袖,他的手顺势挪开抱住她的细腰,柔软的触感一摸就让人舍不得松手。
宫人全都低下头,忍住破口而出的惊呼声。
汪德海不知此刻该上前帮皇帝还是长公主,他往周围瞄了一圈,发现好多人都在偷偷观望,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宫人将头埋得更低起来。
“赵璟,你再不松手!我今日就出宫,再不管你了!”李御火气一上来,就直呼他的名讳,管他是圣上还是谁,反正在宫里没人敢罚她。
赵璟紧抿着嘴唇,松开他的大手,过一会儿不情不愿道:“你别生气,我和你一起过去见江淮就是了……”
李御未多说什么,只是睨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
她走在前面,赵璟跟在她后面一直想去牵她的手,可想起自己刚刚抱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后,又将手缩回到袖中。
汪德海挥着拂尘让宫人赶快备好步辇,在两人踏出福宁殿时,扶赵璟坐在龙辇上,赵璟回头一望,李御坐在他不远处的步辇上,他将手搭在扶手上问:“御姐姐为何不能与我坐在一起?”
汪德海先纠正他得说朕字,才道:“这是龙辇,只有官家才坐得,皇后坐的是凤辇,公主皇子们则坐金辇,但若您特意下召,昭宁长公主也是坐得的!”
“既如此,朕现在就下旨,让御姐姐和朕坐在龙辇上。”
汪德海心中一时很是复杂,一般能和皇帝坐在龙辇上的常是皇后,妃嫔则甚少,更何况李御这两样都不是,只是一个外姓公主,未上赵家玉碟。
他走到李御的金辇旁,躬下身子:“长公主,陛下方才下了圣旨,请您与他同乘龙辇。”
周遭的宫人正要抬辇,听闻这句话,便将金辇放下,拿出缠金桐木凳放到地上,等着李御从金辇上下来。
可李御却未挪动分毫,她淡笑着婉拒此事,让汪德海照顾好赵璟,就吩咐宫人准备起辇去秘阁。
汪德海知道李御的脾气,他没再多劝,而是往龙辇那儿看了一眼。
赵璟没再往他们那儿看了,他已经听到李御方才说的话了,他轻敲龙辇示意宫人起轿,汪德海忙跟着跑过去。
皇宫殿宇巍峨,秘阁设在宫内崇文院中,藏有前朝到开国以来的古籍文物,甚是珍贵,除观书会时皇帝会召近臣观览,一般不对外开放。
江淮不喜武,只喜收藏金石书画,及冠后便入朝做了秘阁修纂,如今奉旨在修《西昆集》,上元夜一过便与同僚回到秘阁修书,这事还是李御的亲弟弟李衡闲聊时告诉她的。
江淮性格温润,与谁都合得来,他曾做过李衡的伴读,后来赵璟被认回皇宫后,他又成了赵璟的伴读。
依照赵璟现在的记忆,江淮应是刚成为他的伴读后不久。李御今日去找他,便是想请江淮重新做回他的伴读,助赵璟重拾往昔记忆。
至于修书之事,她会请崇文院掌院裴逢景重新拟派一人暂时顶替江淮的公事。
李御将所有事情打算好,连在秘阁见江淮该说什么话都打好了腹稿。
她敛着心事走下步辇,赵璟拨开围绕在他身旁的宫人,跑到她前面。他不愿太多的宫人跟着,只点汪德海一人随行,李御对此倒是不置可否。
秘阁门前守卫见到圣上驾临忙跪下行礼,裴逢景得到宫人递来的消息,领着江淮过来请安,赵璟见到江淮,朝李御撇嘴:“他有什么好看的,你非要过来这儿?”
江淮清润的眼睛望向李御,听她道:“江淮的字好看。”
赵璟轻哼一声:“柳太傅一直夸的人是我,江淮的字根本就没我写的好看。”
“不如你们俩个现在比一比!”李御唇角含笑,让人去备纸笔,裴逢景引他们去到东廊书礼斋,就被李御打发走,斋中一时就剩下他们四人。
汪德海将干净的宣纸铺在书案上,递给赵璟一只徽州毫笔,他挥挥撒撒地将一篇字写到纸上,写好后得意地让汪德海展给李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