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汪德海从宫人手里接过药碗,正准备服侍赵璟喝下。
李御道:“我来吧!”
她用玉勺舀了一口汤药,让汪德海将赵璟半扶起来,想一勺勺地喂给他,可赵璟嘴唇紧比,这药很难灌进他嘴里。
她不能撬开他的嘴,只能轻轻摇他:“阿璟,你张开一些嘴,我喂你喝药!”
他迷迷糊糊听到李御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后,果然见李御坐在他床边。
“御姐姐……”他声音有些低哑。
“是我!”李御趁他张口说话,喂了他一口药,之后他便乖顺地李御一将玉勺递到他唇边,他便主动张口。
汪德海站在李御身后,看她给赵璟喂完药后及时递了一块蜜饯给她。
赵璟晕乎乎地含了一块蜜饯到嘴里,只觉今天的药一点也不苦,他慢慢撑着手坐起来,往上摸了一下,发现头上的纱布不见了。
他指着他的额头问:“我是好了,所以不用包那东西了么?”
“没有,你头上出了好多汗,若是再用纱布裹着,非得发炎不可。”李御将他的手从他额头上拔下来,提醒他:“现在它已经结痂了,你不准伸手乱抓!若是你敢乱抓,这疤就会留在脸上,永远变成丑男人!”
“丑男人?”赵璟让汪德海取来铜镜照了一下,发现自己清俊的脸上多了一道痂印,一手将铜镜砸到地上,掀开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
“阿璟!”她伸手戳了一下被子,“你躲在里面做什么?”
赵璟呜着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悄悄哭了。
“我现在就已经变丑了!”
“我没脸见人了!”
“你们都出去!全出去!”
……
他裹在被子里,想将自己弄成一团缩起,可他现在腿太长,再怎么缩也跟折弯的木筷似的。
李御笑着拍拍他,“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臭美!我刚才是骗你的,庄太医医术好,无论你撞成什么样,他都会帮你把疤去掉的!可你要是忍不住总抠它,这疤就消得慢,我是不忍心你抠出血来,才骗你不抓乱抓的!”
“可那疤现在在我脸上丑死了,我不要!”赵璟紧紧抓着被子,将自己的脸埋到软枕上,一副很难接受自己模样的样子。
也不知他这毛病是随谁,先皇和他母亲都有一副好相貌,赵璟容貌更甚二者,就是脸上现在有一块疤,也丑不到哪里去。
李御只好哄他,“一点也不丑,阿璟是宫里最俊的男人。”
“真的?” 赵璟将头伸出来,明眸微微一亮。
他只信李御的话,李御说他不丑,他就是不丑。
汪德海很想提醒他,这宫里除了他,不是女人就是阉人,他不是最俊的男人,这谁是啊?
不过,李御那话很奏效就是了。
赵璟不再将自己缩在被子里,汪德海上前服侍他更衣,李御为避嫌去到殿外,她身上的烟罗裙被风吹得微微拂起。
一人急急向她走来,行礼道:“公主,太师方才进宫了。”
第5章
赵璟尚未及冠,朝中政事是由先帝留下的两位辅政大臣处理后,再送到御前由赵璟盖上玉玺。
范启道是辅政大臣中权势最显赫之人,他除拜同平章事外,还是宋国太师,先帝为防君幼臣强,留下的另外一位辅政大臣是舒王。
舒王江绰是先皇后之父,宋国的青骑由他掌握,朝中武将对他尊崇有嘉,可与范启道为首的文官呈分庭抗礼之势,只是舒王日渐年迈,近来总是缠绵病榻,朝中势力逐渐向范启道转移。
昨日赵璟受伤一事并非秘事,范启道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宫中自然是有线人。原本今年赵璟一及冠便能亲政,可他这一摔心智回到三岁,亲政一事只好往后拖延。
先帝没有兄弟留世,如今就只剩赵璟一条血脉传嗣,现在他出了这事,若范启道有不臣之心,宋国恐危矣。
李御疾步走进宸和楼,赵璟换了件朱红织金团龙圆领长袍,脚上蹬着龙靴朝她跑过来,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太师进宫了,待会儿你见到他要自称朕,他向你行礼,你就让他平身,可记住了?”
赵璟点头道:“这些汪德海刚才都和我说过了。”
“昨日你的事闹得太大,恐怕好多人都知道你记忆有损一事,范启道老奸巨猾更是瞒不住,你待会记得尽量和他少说话,免得被他套进去!”
言多必失,赵璟最好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就让他告退。
她伸手抚平他的衣袖,引他坐到圆木凳上,宫人端了早膳过来,因赵璟头上带伤,膳食较为清淡。
李御心里想着事情,只用了一碗栗子粥便饱了,赵璟倒是胃口不错,连用两碗山芋粥后,还吃了一碟芸豆卷。
范启道到宸和楼时,他们刚好用完早膳,小太监引他进到里面,他低下身子给赵璟和李御分别请安,面色关切地问侯赵璟的龙体。
赵璟不喜欢范启道总是问这问那的,他不耐烦地回了他几句话后,就说自己头晕想静静休养,近日的早朝暂且停下,政事依然由范启道和舒王处理,需要他盖玉玺的奏折照旧送到福宁殿。
这些话都是汪德海教赵璟说的,范启道却以为是李御教皇帝说的,他走前意味深沉地多看了李御一眼,李御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没做什么解释,只吩咐汪德海送他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