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淡声道:“陆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不久前刚上京。”
何盛玉只哦了一声,毫无波动地靠在车壁上。陆家出名的是大将军的前三子,陆怀的名声比起他们太小,她还是在何长鸿嘴里听过他说陆怀的蹴鞠尚不错,才记住他的。
她重新掀开帘子时,发现赵璟的马车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提心吊胆地让车夫将马儿使得慢一些。
李御看她谨慎得可爱,忍不住笑道:“你再让车夫开慢,怕是等我们一到汴河,这赛龙舟都早结束了!陛下现在还不知我们是要去哪儿看龙舟,你就放心大胆地开在前面引路,不必顾及太多!”
何盛玉这才放心下来,因刚才她寻霍寻慎本就误了一阵时间,若她再让车夫磨蹭下去,怕是真的会想李御说的,连赛龙舟都赶不上。
端午每年最热闹的就是这个时候,若是她们真误了,那可真得后悔上一年。
于是,何盛玉就立马换了态度,一直催促车夫再开快些,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汴河。
可等他们越接近汴河,车夫就越苦不堪言,因为今日去看赛龙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何府马车的车架子又搭得大,后面的路根本是得停一段又走一段。
李御眼见汴河都不远了,便没再选择乘马车,而是带他们下来,直接走到河岸看台。
因此处被划为赛龙舟的场地,汴京豪商见有利可寻,便找官府暂包此地搭棚建台,吸引百姓驻足观看,且根据视野空旷好坏等收取不同价位。
开赛前,还有人设了赌局,押哪艘龙舟能率先抵达终点春华楼。
中者能随押金按比例分配赢钱,不少人都冲着乐子带钱去到赌台。
李御自然是押了韦二郎,因为李衡在他那队,毕竟他是自己亲弟弟,她得给他长志气才行。
她侧头望向何盛玉,小姑娘还犹豫不决地不知道该投哪个。
她道:“我记得你哥哥今年不是也来参加赛龙舟吗?你不打算押他?”
“每次投他,我都好亏。”何盛玉苦着脸,她哥哥每年都凑热闹来划龙舟,可没一次能进前三,让她的钱全打了水漂。
这次他听说李御会同她来看龙舟后,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能赢。他不仅一脸自信地让何盛玉放心大胆地押他,还撺掇她让李御也押他。
何盛玉哪里敢让李御亏钱。
她见李御押韦家二郎拔头筹后,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押过去。
赵璟此时也取下了钱袋,他就说为什么去李府时没见何长鸿随他妹妹跟过来,原来是划龙舟去了。
他将钱袋里所有银钱全掏出来,押韦二郎那队胜。
何盛玉看皇帝都押那么多钱给韦啄风了,一咬牙决定不再将钱投在自家哥哥身上,而是也跟着他押过去。
大红皮鼓被人用力连敲三下,赌桌暂停押注,各队龙舟开始如雨箭前行,汴河两岸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李御看着周围不停喊叫的人群,觉得他们不只是单纯地喝彩,更希望的是自己的摇钱树能划快些。
“姐姐,你渴吗?”
赵璟见烈阳高照,好多人站在岸边喊久了,都耐不住热气跑到树下乘凉。
他们所在的看台虽然搭着彩棚,能暂挡烈日直射,可地上升腾的热气会往上冒,终究是还是有些闷热。
李御轻轻点头,道:“有点,可能是端午天气太热了。”
“那姐姐在此处等我,我去寻些水来。”他走下看台,朝倚靠柳树纳凉的暗卫吩咐一声,很快就提来一个红木食盒。
这食盒盖上绘了一只衔梅青鸾鸟,栩栩如真地像是可以从盒上飞出来。赵璟将它打开时,底层放着的碎冰还未化开,一直冰镇着里面的凉水荔枝膏。
恰有三碗,足够他们一人一碗。
原本另外一碗,是赵璟多准备给李衡的,现在他没在场,那碗凉水荔枝膏自然是便宜何盛玉了。
她受宠若惊地从皇帝手上接过凉水荔枝膏,觉得自己今日哪怕赛龙舟没赚到银子,也值了。
李御低头喝手里的凉水荔枝膏,一扫喉中的渴意,觉得浑身都清凉许多,而赵璟看着她微启丹唇,一口口喝下碗里的荔枝膏,渐渐显得红唇水泽,眸色慢慢变深许多。
此时,有人骑马一路敲打铜锣过来报信。
“韦家二郎胜!”
“韦家二郎胜!”
……
何盛玉听后,激动得都要一下子从座上跳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第一次押龙舟能得银子,果然跟着李御和皇帝押,就是福气多多,毕竟有真龙之气在场。
李御看她高兴成这样,忍不住笑道:“你赚了多少钱呀?竟笑着这样!”
她掰着指头数数,“不多,也就二十两。”
她押得又没李御和皇帝多,所以肯定是比不上他们二人的,不过她今日竟然能够赢钱,何盛玉已经很满足了。
河上的龙舟都划到春华楼后,庄家将他们赢得钱都分了,何盛玉的钱包也鼓了起来。
韦二郎将船又驶回来时,岸上好多姑娘都召着手帕在喊他的名字,不仅有丟丝帕的,甚至还有投香粽的。
韦啄风一个人接不过来,便拉着李衡替他挡一档,可李衡哪里愿意当他的靶子,他拍开韦啄风的手,道:“长姐在对岸,我去寻他了。”
“有吗?”韦二郎往四周望了望,定眼后不仅看到李御,还看到皇帝坐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