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顿时放下手里的傀儡白纹虎,朝她跑过去,说自己记得这首曲子怎么弹。
李御将古琴推过去,让他弹一曲试试,赵璟拨几下音弦,竟用右手就弹出一曲完整的《蒹葭》。
见她惊讶地望着自己,赵璟紧张问:“我没弹错吧?”
李御按住他的肩膀,“没有,你弹得都是对的。这首曲子是我在你六岁时,亲手教你的,你现在会弹这首曲子,是不是想起一些事了?”
他轻轻摇头,“不是。我记得这首曲子是因为自从被你带去樊楼听琴,就总在梦里梦到有人亲教我这首曲子。”
“阿璟,这人就是我!”李御没想到自己那日带他去那儿,还会有这样一件奇事发生。
赵璟拉住她说:“如果你再亲手多教我几首曲子,我是不是也会很快记得。”
“的确有这个可能。”说不准连带他从前的记忆也能勾来来。李御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手把手教他几首简单的曲调,大多都是他三岁以后学的。
他像是回到初学时,李御一松手,他总会忘几个调,除《蒹葭》外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李御后来教得有些累了,没在亲手教她,只让他在福宁殿反复练习蒹葭便可。
汪德海今日听这首曲子,耳朵都要起茧。他慢步走到福宁殿,禀告皇帝太师有事求见。
赵璟停奏古琴,蹙眉问:“他来做什么?”
汪德海答:“为春闱一事而来。”
想到赵璟现在听不懂,他还特意解释用简单的话又解释一遍。
赵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让人将桌上的古琴收了,李御饶去侧殿特意避嫌,走前还特意提醒他不要范启道说什么事他就答应什么,多说此事容后在议便是最好的法子。
春闱大事,关乎朝廷江山社稷,每任皇帝都将它看作重中之重,毕竟若考官一朝看走眼,难免会让几条坏虫混进来,扰乱朝纲,惑乱天下!
若不出她所料,范启道今日应是为推选科举考官而来。
作者:改了文名,现在是《长公主宠帝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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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范启道迈步进殿,见到皇帝后撩袍跪在地上。上次他进宫,因用言语讽刺李御,还被皇帝责罚一番,这次他长了记性,开口间决不提她。
他来前,就听线人来报昭宁长公主入过宫,以现在皇帝爱黏李御的惯性,她现在不在这儿,必然是去了侧殿。
范启道开门见山地直接将自己拟好的春闱考官荐书呈到案前,等着皇帝定论。
照从前,赵璟都是随意扫一眼,就让汪德海拿去盖章的。
可今日,他却翻也未翻,只说此事容后再议。
这背后的意思,不就是想将此事先拖下,让舒王来定么?范启道知道自己一个外臣在陛下心底比不过舒王的,毕竟人家是他外祖父,可一连两次在福宁殿受挫的经历,让范启道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拱手道:“陛下,臣拟的几位主考官都曾历任过往年春闱考官,对于科考的流程实是再熟悉不过,臣谏言陛下再考虑一下。”
赵璟撑着下颌坐在案上,道:“朕不记得这些人是谁了,所以容后再议!”
范启道一噎,“陛下是想……对他们再考察一番?”
赵璟未置可否,他都说了数遍容后再议,可范启道还是在这里和他磨嘴皮子。
他面色烦躁地捂住耳朵,直接跑出福宁殿,留老匹夫一人讪然留在殿中。
汪启道抬着拂尘追出去,他长得胖,不像皇帝似的腿长又跑得快,等他寻到人时,皇帝已经坐在昭宁长公主身边喝茶了。
他听赵璟闷着声音说:“老匹夫根本不当我是皇帝,我都说了容后再议,可他耳朵跟变聋似的,又同我说一遍……”
李御心底冷笑一声,历来科举主考官人选都是范启道在定,每次单凭这个他就能拉到不少官员站到他那处,更别说新来的官员入仕后,会有多少人投到他门下。
今年皇帝忽然不像从前一样顺着他,他不着急才怪!
她手执白玉瓷壶,给他添了道茶:“你这次失忆,可以说是件坏事,也是件好事。坏事指你忘了一些事情影响你早日亲政,好事指你可以借这次机会看清哪些官员是真正忠于你的,待你恢复记忆,那些趁势投靠范党的官员,可以一个不留,拔草除根。”
“其实,范启道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装聋作哑了,朝中学着他的官员也不少。你看你这次出事,墙头草也露了不少出来。我觉着施大人就是其中的翘楚,平日里总是奉承你,这次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汪德海赞成地点点头。
他心有所动,则将手轻轻覆到她手上,“虽然我记不得你说的施大人是谁,但我知道一直以来是御姐姐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
说完话,他就将手迅速收回去,不敢停留太久。
……
为助他恢复记忆,李御这一久一连在宫中住上七日,每天都会教他弹琴,他慢慢上手,学会了不少曲子。
他额上的伤疤也逐渐褪掉,白皙又光滑,半分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柳禹从庄文浩那里打听到他身体渐好,便打算在后日开课,赵璟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奄奄的,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