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大惊,竭力稳住心神问道:“我只是一名教师,能身犯何事?你们怎么能平白无故闯入宿舍抓人?”
为首的那位衙役冷冷道:“你们学校校长李泽文因散布自由革命之邪说,朝廷已下旨押入刑部大牢严加审问了。有人顺便揭发你在课堂上讲授法国大革命的事迹,我们主事下令,此事必须要当面问清楚。”
那衙役忽然放缓了声音道:“小姐也不用过分担心,你毕竟不是正经人犯,进班房也不是进牢狱,只要将事情交待清楚,我们自然会放你出来。”他扫了薛慕一眼笑道:“毕竟对你这样的年轻女子,我一向是怜香惜玉的。”
作者:接档文《汴京小厨娘》求收藏
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
炊羊下盐豉,煮蟹酿香橙。
作为汴京城身价不菲的厨娘,薛盈的生活还是相当滋润的,直到她受雇于参政知事李维。
李维:薛娘子手艺凑合脾气太差,将来不知谁眼瞎娶了去。
薛盈:虽然家道中落,但我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又有美食美酒相伴,疯了才要嫁人受约束。
后来薛盈挣够了钱,也受够了李维自视甚高+超级挑剔,终于一脚将他踢开。
李维开始频繁出入紫云楼:薛娘子,来份新法鹌子羹。
薛盈:买完了,请回吧
李维:那来份洗手蟹,配上寿眉酒。
薛盈:今天没进货,快走吧。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李维忽然脸红了:我家里材料齐全,不如你跟我回去做?
食用指南:
1.美食文,欢喜冤家打脸真香的故事,轻松向。
2.半架空宋,勿考据。
第30章
刑部位于皇城之西, 是在前朝南镇抚司监狱旧址上兴建的,有一棵老槐树直干参天, 相传为杨继盛手植。
刑部班房原是衙役们值班的地方, 后来逐渐发展为羁押未决人犯和干连佐证的处所。时下人常称坐班房比坐牢房更惨。因为牢犯尚且有朝廷按标准拨给的口粮,虽经各道关卡盘剥, 好歹还有一口吃的。但是班房嫌犯口粮全靠本官捐养廉银购买,根本无法正常保证。家中送来的饭菜也往往被狱吏、禁卒扣留调换, 被押人往往被饿得面黄肌瘦, 轻生寻死者比比皆是。
衙役见薛慕是女教师,衣着打扮也算体面, 便把她单独关在西面的单间里, 环境虽然污秽不堪, 但好歹有一个小天窗可以通气, 有一张木床可以睡觉。
衙役笑对薛慕道:“算你好运,刚刚有人出狱腾出一个单间。要不然,你和其他嫌犯吃喝拉撒都挤在一起, 那可真是进了活地狱了。”
衙役见薛慕并不答话,暗暗恼她不知趣,咳嗦一声又提醒道:“你初来乍到不知规矩,按惯例, 去掉铁链要花三十吊钱, 进单间要加五十吊钱,加床铺再加五十吊钱。”说完便把手伸了出来。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薛慕叹了口气拿出一块银元递给他:“阁下留着买酒喝吧。”
那衙役立即喜笑颜开,低声嘱咐道:“你有什么亲人想要探视送饭,可以提前告诉我,到时我会放他们进来。”
薛慕苦笑了一声,她在京城无亲无故,也不想连累上海的舅舅舅妈。略一沉吟只好把谭霜华的住址告诉衙役,劳烦他去送个信儿。
黑夜很快降临,班房内便如冰窖一样冷,薛慕实在冻得受不住,只好躺在床上盖上薄被取暖。那床铺既油腻又肮脏,被子也散发出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忽然想起了十五岁那年被禁闭的日子。
天窗被关闭了,寂夜里透不进一线光亮。她隐隐能听到床下蟋蟀的叫声,轻轻浅浅,时断时续,像是被寒霜侵袭失掉了气力。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淅传来淅沥沥的雨声,这就是北京深秋的雨,肃杀的寒意直抵心底,让人生出刻骨的悲凉与绝望。
她一夜未眠熬到天明,衙役推开房门进来,提高了声音道:“跟我走一趟,我们主事有话要问你。”
薛慕跟着衙役来到刑部主事的房间,那是一位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精光毕露,他打量薛慕一眼笑笑道:“薛小姐,蹲班房的滋味不好受吧。要我说,你好好一位年轻小姐,安分守己地教书有多好,何必跟着你们校长胡闹。”
薛慕直视她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只是恪尽职守去传道受业,实在不知为何被关在这里。”
刑部主事冷笑道:“薛小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在课堂上向学生讲授罗兰夫人的事迹,鼓吹自由革命,罪名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慕沉声道:“如今朝廷变法维新,梁大人在《新民报》上发表了《近世女杰罗兰夫人传》褒扬其事迹,这份报纸皇上也常看,有什么不妥吗?”
刑部主事想不到薛慕竟然这样伶牙俐齿,愣了一下厉声道:“皇上那是被奸人所惑,无论怎样变法,祖宗家法绝对不能变。如今圣意已悟,前日亲发上谕,下令严查一切革命自由之邪说。薛小姐死到临头还不认罪吗?”
他见薛慕一时愣在那里,忽然放低了声音劝道:“薛小姐,我劝你识相一点。按理说这都是校长李泽文的责任,你只是他手下的小卒。只要你承认一切都是李泽文指使的,顶多落个失职不察的责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