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郁云听后良久未言,圆圆去逗他,“章先生,你现在好了嘛?”还绿毛龟地醋不?
“我好了。”他顺着她的玩笑话。
二人彼此相视一笑,
章郁云认真征求她的意见:“圆圆,我们办中式嫁娶礼,好嘛?”
“你喜欢中式的?”
“我认为你该会喜欢。”章先生严正道。
§9.
某年仲秋日。
庭院里,阖家不全归,门楼里永远留着灯。
章郁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原本他和圆圆说好,尽量下午赶回来阖家一起去祭拜的。
但北京那边的航班延误了,一下飞机,公司那边又有突发状况急call他,秦晋电话里务必要他到场。
这才耽搁到眼下时刻。
他甫进门,孙姆妈就闻得动静来,“回来啦,吃了没?圆圆给你留了汤。”
“嗯。”玄关处的人一边应着,一边由着姆妈把他手里的外套、文件拿到他书房去,“圆圆呢?”
孙姆妈冲楼上捣捣手指,“同小讨债鬼在洗澡呢。”
于是,他上到二楼,儿童房的浴室里看见的一幕就是:章无忧小朋友澡洗了一半,要上大号。坐在儿童便厕上,通身被妈妈裹成个小蚕蛹,只露出个小脸蛋。
马桶上的人第一时间听到门口脚步声,奶声奶气但断定口吻,“是爸爸回来勒!”
章郁云这才走进来,挨近梁京,随她一起蹲在闺女边上,“乖乖,是我回来了。你这是第几次洗澡洗一半要拉臭臭了?”
章无忧从浴巾里掏出自己的两只小手,认真地掰手指头,但捣鼓一阵,没有答案,只抬起粉扑扑的脸,朝爸爸咯吱咯吱地笑。
妈妈要她快点拉,专心点。
章无忧小朋友仗着爸爸回来了,在妈妈面前的乖顺也开始丢包袱了,她肆无忌惮地问妈妈,“妈妈,你是生气了嘛?”
“没有啊。”
“明明有。爸爸,妈妈回来后,就一直不开心。”无忧抬手指指自己眉心,学梁京的皱眉头。
晚回来的某人闻得情报,和女儿一边站,“真的啊。我也看见了,她真的一直不开心。”
父女俩一个德性。
梁京气得索性丢开手,“章无忧,快点拉。”
章先生接棒章太太的训斥,“嗯,快点拉。一个小公主,成天这么多臭臭可还行!”
梁京气某人的和稀泥,直接拿手里的毛巾糊他脸上。
这个澡自然是章郁云亲自给女儿洗的,洗完后,抱回儿童床上,给孩子穿衣服穿得很不利索,孙姆妈连忙打开他,“给孩子再冻着!”
“圆圆今天受谁的气了?”
“还能是谁。去见你爷爷,老爷子照例说些不中听的话呗,要你们再生个男孩。”
无忧今年两岁半。梁京生这一胎又吃了不少苦头,顺转剖,落地是个女儿,夫妻俩自然开怀,唯独老爷子不大中意。
连同当初取名的时候,也不肯女孩从龄之辈。
章郁云当即驳了老爷子的颜面,我的女儿我才不要她也从着这家谱的意义过日子呢,她的名字就由圆圆取个普普通通、大大方方的就够了,您不必多虑。
不到弥月宴,孩子的名字就定了,无忧。
寄语着母亲最简单也最深刻的愿望。
章郁云听姆妈说到这,想上楼去宽慰一下圆圆,孙姆妈喊住他,“你爷爷你还不知道,就那脾气,但是忧忧他还是惯的。你好好和圆圆说,过日子哪有不磕碰的,说句最不中听的,他老都老了,还有多少日子,不还是盼着章家有个后。”
章郁云顶不愿意听这些话,“我的女儿就是后,她就姓章!”
说到这,他暂时丢开了女儿,去楼上看圆圆。
梁京也简单洗了个澡,在整理无忧落在他们房里的绘本和玩具,洒了一地,她是个极为爱干净的人,每天无论忙到多累回来,该归置地还是要归置。
家里除了孙姆妈帮忙照顾起居,她也不肯外人帮佣住进来。
章郁云要她放着,晚点他来收,“爷爷的话,你当耳旁风刮刮就算了。你还不知道他……”
“别把我想得那么不经事。我是气你,自己母亲的忌日,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搪,你都不知道外人怎么说你。”
“工厂那头两个车间的人寻衅滋事,伤了人,我必须得到场……”
“没出人命罢!”梁京即刻就丢开自己的话头,关心起他的。
章郁云摇摇头,反过来宽慰她,再拉她挨近自己坐下,“爷爷他年纪大了,说点重男轻女的话,你由他去。不单我们,晏云也由他说,你看老二睬他嘛。”
“章郁云,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我目前只想顾好无忧,她才那么小,我的孩子,我得顾好她。”梁京说到最后有点哽咽了。
章郁云自然懂她的“顾好”背后的意义了。连忙伸手环住她,“我的错,我的错。明知道要和那头照面,就该回来一趟的,或者干脆不要你们去的。”
“怎么可以,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生尽孝死尽哀,这是你自己说的。且我们也要一点一滴做给无忧看的。”梁京被他扪在怀里,反驳他。
圆圆再告诉他,是心疼他呀。每天那么忙,但是外人眼里,章先生就是个无侍双亲的人,继母也被他逼得搬离了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