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次追着乔烟来了南城,他现在一定忙得连接这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听筒那头传来母亲担忧的声音:“阿湛,你最近怎么样?没遇上什么棘手事儿吧?”
父亲的话隐约传来:“孩子都这么大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去你的糟老头!话说得这么豁达,昨晚跟着失眠的人是谁哟。”母亲嘟囔了几句,又转向话筒,“我看网上闹得厉害,什么耍大牌放鸽子,还什么男小三都来了!阿湛呐,妈就问问你怎么回事儿?真有喜欢的姑娘啦?”
他大方承认:“嗯,是很喜欢的女孩……”
那头立刻欢喜起来:“什么时候有空,带回家里瞧瞧!妈烧一桌的好菜,保准小姑娘吃了就不肯走了!”
“老太婆你说些什么不正经的?孩子工作忙,哪儿有空专门回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父亲不赞同的嘟囔再次响起。
隔着听筒也能想象得到二老在那头拌嘴打闹的样子。
苏湛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好似忽然就明白乔烟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得对,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再到如今他长大成人,有两双关切眼眸一直一直注视着他,只是他习惯了这份温暖,不知不觉中便注意不到了。
涟漪自心间漾开。
他弯了弯唇角,对那头说:“妈,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
***
又拒绝了一份诚挚的表白,乔烟心里生出沉甸甸的负罪感,但对此她毫无办法,只能希求这些入戏太深的客户能够早点清醒过来,别再继续沉溺于那场虚拟恋爱。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她美好的奢望。
期间苏湛跟贺莲轮流到她面前刷好感度,后者更有提了礼盒登门拜访的可怕念头!好在她态度强硬,严词厉色地威胁如果他真敢这么做,那她永远都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
然而百密一疏。
元旦这晚,竟让江仇钻空子翻进了乔烟的窗户!
四楼说高不高,却也是能够摔断腿的高度。彼时乔烟正坐在床头跟赵露聊天,半掩的窗户从外面滑开,高大威猛的男人徒手翻了进来。
四目相对间,她惊得忘了尖叫。
房内的死寂让江仇惴惴,他摸了把寸头,结巴着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顺便也想跟你解释一下……之前…那个…骗了你……”
一段时间不见,男人消瘦了许多,下巴上青色胡渣未剃干净,英朗中带着些许颓废。
想也知道,这段时间霍沉贺莲没少找茬。
冬夜的风吹得人发颤,乔烟沉默了会儿,说:“没关系,我已经不怪你了。”
江仇心口一松,连带着面部线条也不再紧绷,他正牵出一抹爽朗笑容,却在下一秒僵了表情——
“如果你能从此远离我的话,再好不过。”乔烟看着他眼睛,残忍补上后面的话。
……
南城,酒吧一条街。
郑扬在尽头小酒馆门口捡到烂醉如泥的江仇。
牛高马大的硬汉抱着酒瓶子坐在霓虹交错的路边,哭得像个傻逼。
酒馆老板一肚子气,见埋单的人来了,抱怨说:“我就做点小本生意,你这兄弟喝醉发酒疯不说,还打跑我好几拨客人,你说我今晚的损失咋算?”
郑扬眼皮都没抬一下:“开个价,我赔。”
老板报了个数,郑扬把钱包扔给小弟:“随便拿张卡刷。”
灯红酒绿,不时走过醉汉,酒气熏天。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郑扬叹口气,随后俯身去拉江仇。即便是醉着,江仇的力气也大得惊人,郑扬没把人捞起来,反倒一个踉跄跟着倒地。
“你…来…来得正好……陪、陪哥…喝两瓶……老板!再…再来一打啤酒!”江仇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嚷嚷。
郑扬见他这副死样子,憋在心里一个月的怒气像是陡然掀了盖儿的火山,一下就爆发!
“要打要杀你一句话!在这儿哭哭啼啼算什么?”抢过江仇手里的酒瓶,哗啦浇在他脑袋上,企图让他清醒过来,“你他妈就是这么当老大的?多大的事儿奔溃成这样?让手底下兄弟怎么想?!”
“郑哥!你少说两句,老大也是因为最近棘手事太多,压力大了需要发泄一下……”
跟来的小弟好言相劝,却让郑扬更加火大。
以前最艰难的时候,都没见江仇流露出丝毫脆弱,他像一面不倒的旗帜,迎着风雨引领一众兄弟不断前行。可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这儿买醉!
“你他妈今晚不是去见嫂子了吗?能在贺莲眼皮子底下翻进去,说明他龟儿子也不算啥,你虚个球怕个屁!”郑扬把酒瓶子砸在墙上,破碎的玻璃雨中,他放下狠话,“妈的!都一个多月了,老子憋不住了!现在就去跟那帮人拼命!不信带不回嫂子!”
见他气势汹汹就要走,江仇连忙抓住他脚踝:“别去!”
郑扬踹开他:“老子就要去!受够你这熊样了!”
“站住!”江仇大喊,旋即抬起一双发红的眼,哽声说,“你嫂子…不…她根本不是你嫂子…她从没接受过我……我骗了她也骗了你们……她不想再见到我……你…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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