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你大爷的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睡,睡着了可就不是受到侵犯这么简单了。这种事儿,在酒吧里一捞一大把。我这么说吧,酒吧里的失身酒卖的比超市的矿泉水还快。
没见大街上到处都是被人骗着喝下这种酒之后脱了衣服睡花坛,这还算好的,以前我和小洁下班的时候看到多少男的直接在酒吧后面的小胡同里就开始侮辱被骗了喝这种酒的女人。
“我去趟卫生间。”
嘴里嘟囔,身体根本没劲儿站起来,眼角余光能看到蓝色笑得一脸不是好人的样儿扯着我往他怀里钻。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一动都动不了,干着急,在心里一直骂,嘴巴都出不来声音。
左右还是保持着他刚才的姿态,皱眉,看我,一动不动。
“老子今天非要shang了你,像你这种骨子里巴不得为了多挣钱,让人qi的女人,装起清纯高傲来真恶心。就算我今儿个就明摆着告诉你以浅,这酒里我掺了别的酒,你丫照样喝,你信不。”
“穷人就是该死,明知道自己穷的叮当响,还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老子很清高桀骜的模样。可怜的自尊,一分钱都不值。”
我的下巴被他咬上一口,疼,钻心的疼。
滴在他手上有红色,我才知道自己下巴被咬破了。
“钱我不要了,让我走。”
最后的力气,最后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笑了,笑得特别邪恶。
一口唾沫吐在我下巴,伤口更加疼。我只能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骂这个王八蛋以后生孩子没屁眼儿。
“呦呵,你丫就一表子,是表子就干表子该干的事儿。这里的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老子出钱,一次五万怎么样。”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儿,身体使不上劲儿,尤其是眼皮沉到不能再沉,先前是靠意志坚持,在这之后,意志根本救不了我。真特么的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但耳边儿咔嚓的声音刺激我所有的神经。
我被人拎上桌子,面朝下。
一丝透心凉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早就不知道什么被人扯了去。
兴奋疯狂的像野兽一样的声音刺激的我头疼。我嘴里一直在嘟囔不要,眼泪哗哗往外冒,并没有人看见。
门被踹开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哆嗦,人也接近于吓疯的状态,满脑子都是想要跳楼的想法。
也就是我身体不能动弹,不然的话,我早就从楼上跳下去。
跌入一温暖怀抱,喘出的热气扑到我耳朵里,我才感觉到真正的安全感。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扒干净捆起来扔外边儿。”
就这一带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当时来听的话,比任何我来救你之类的话更加让人亲切。
“你特么的敢动老子一下,让你丫不好过你信么。”
蓝色声音又尖又薄,特别刺耳朵。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睁开眼皮,看到蓝色被刚才跳草裙舞的男人反扭着胳膊,涨的脸通红。
我就迷迷糊糊抱紧我靠着的这个温暖物体。
清醒过来的时候,陈姐黑着脸坐在吧台上,喝一杯调过的白兰地,新作的指甲劈了。
墙上的表指在凌晨五点的方位,准确来说,我该下班儿了。
不过我特想和陈姐坐在一起,就算都不说话也成。
我夺过陈姐的酒杯,陈姐横了我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酒保特有眼色立马给陈姐又调了一杯。
“陈姐。”
“嗯。”
“我包在地铁上丢了,里面还有钱呢。”我看陈姐。
陈姐点点头,让酒保端来一盘蜜饯儿放在我俩面前。
“以浅,别入了烟柳行当,却想滴泥不沾。”
我看看陈姐,陈姐苦笑着说她知道我缺钱。她这些年见过缺钱睡在马路上,逃过夏天,却被冻死在街头的人多的比老鼠都多。
“你缺钱,还舍不得自己身子,就找个好人家投奔吧。”
我笑笑,这投奔的意思就是去当小三儿呗。我们这行,要想不让人知道底细,悄无声息的嫁人根本不可能。你说混到街知巷闻,怎么可能干净的嫁人,也就当个富得流油但苟延残喘到快死的老头子身边儿,做一个体面的小三儿。混的好了,小三上位。混的不好了,等老头子死了,遗嘱一立,妻儿老小一人一份儿,就是没你的份儿。
“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特真实。勾心斗角根本不存在。”我说。
陈姐手搭在我手面子上,特别温暖,眼含着泪跟我说这个世界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笑笑,自己都感觉自己笑得特别不真实。
哪有那么简单,人心哪有这么简单。
要是陈姐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言语带着人进去把蓝色的包厢给砸了,人都扒净了扔到大街上。
陈姐喝得多了,大着舌头跟我说,这个世界上三种人千万别沾。
有权的,有钱的,有势的。
“沾上你特么的就死定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自己就是一吃街边儿八块钱混沌面的穷姑娘。你永远不会想到有钱人家冰箱是嵌入式的,有钱人也永远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用一千块钱的手机。”
我夺下她酒杯,示意酒保千万不要再给她调酒。
陈姐大着舌头骂所有的穷人和富人,扯着我的耳朵说什么时候死的时候给她一信儿,她去给我送葬。
我哄着陈姐去休息室,陈姐的手一直抓着我的手,特别温暖,有种妈妈的慈祥。
我把她放在床上,要走的时候,陈姐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眼角泪滑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当年怎么就入了这一行,这么就入了这一行。”
心扯了一下子。
各人有个人的难处。陈姐以前曾经夹着烟,笑着跟我们说她当年入了这一行,是因为和她一起从家里私奔出来的丈夫莫名其妙的就染上了毒瘾。毒瘾犯上来的时候,就和神经病发作一样会产生幻觉,只要能入眼的东西,全部都撕了扯了,甚至连她刚生了不到两个月的儿子都掐死了。
“我从那以后,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生过孩子。”
陈姐当年说的这句话,我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没再嫁人,也没给人生过孩子,因为她去一黑医院把子宫给切了。伤养好之后,陈姐就去给一做皮草生意的男人做小三儿。后来那男人死了,为了争这个遗产,除了没下药害死这个男人留下来的老小之外,什么事儿她都做过,最终争得一份家产。
在这里开了“有病吧。”在发展到现在成为全市最好的酒吧,这条路,陈姐走了十五年。
现在不再年轻的陈姐依旧很有韵味儿。她说过,只要狠了心了,撕破脸,想要的都会来。
我裹着借酒吧姊妹外套往地铁站走。因为手机在包里,一并丢了,我怕地铁站找到包之后没法通知我,只能自己去看看。
入秋的第一场寒气就让我给赶上了,这种幸运程度,买彩票中奖也不过如此。冷的牙齿恨不得咬碎。
包还是没找到。
我坐在入地铁口二楼的柱子后面,看着很多人在凌晨五点多赶地铁。形形色色的人,全国各地都有,舍弃家乡舒适的生活,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还是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我也是其中一个。
吸一口凉气,看看天花板,我觉得要是真有上帝的话,他怎么就能忍心让我一波三折,不得安静。
被咬破的下巴撕裂一样的疼,我都忘了午夜的时候蓝色咬的那一口。
伸手一抹,纱布和创可贴已经把伤口给处理好了。
人越来越多,光坐着也不是什么办法,拎着书包站起来,向公司方向走。
全身一分钱都没有,昨天闹腾那通,小费没捞到,还差点儿被人给侮辱了。
肚子不争气的叫唤。看到路上拎着早饭的行人,特别有想上去抢过来的冲动。
从昨天到现在我喝的最多的是酒,在胃里翻来覆去的灼烧。
揉着胃,顶着风往前走。
人倒霉的时候就会更加倒霉。
所以在雨点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再倒霉也不过如此。不管到什么地方,总之不顺心就对了。
淡定走在雨中,没有去躲雨。后来雨大到根本睁不开眼的程度。
正好我又没看到前面被风吹掉的树枝,摔了个四脚朝天。那一刻我真想把包扔出去,然后骂一句去他妈比的,老子不干了。
默默爬起来,自嘲的笑一笑,拍拍身上已经浑浊不堪的连衣裙。继续往前走。
我脑袋抽筋,特别想念昨天晚上那件盖在我身上的外套,特别温暖,有种淡淡的松香味儿。
勉强可以称之为“包”的手提袋,断了一根带子。抱在怀里。
脚下的黑色露脚面浅口鞋灌满了水,走一步,“噗嗤”一声冒出水来。
很多人头上顶着外套狂奔起来,撞到我的时候,回头匆匆说一句对不起,继续往前跑。
苦笑着猜我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奇葩遭遇的时候,头上的雨落在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