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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八章 择日斩杀!

   出了天牢,皇帝望着天边升起的旭日,失神道:“天亮了……”

   黄神医说过,今夜乃凶险之夜,天亮了是不是代表……

   他心口很疼很疼,不敢再想下去。

   看到等候在外的张庆,皇帝下意识问道:“她醒了吗?”

   张庆张了张嘴,最终忍着悲意摇了摇头,他来时人依旧没醒的……

   皇帝站着许久未动,后迈步走入冬日寒阳的冷芒之中,满身冷冽孤清,一身落寞。

   张庆带着星辰殿的小太监跟上。

   胡淼淼站定,垂首恭送,等明黄色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转身朝外走去,准备依照旨意去找郭家那个爪牙,再派人找到那十岁女童的尸首。

   他想,那个女童定然同莲主子有干系的,或许这便是莲主子的心结也说不定。

   万岁爷不惜亲自动身前来,正是为了了解七年前未知的始末,想从中找出解开莲主子心结的法子来。

   他从头到尾听了那渣滓的话,从只字片语之中,便知晓莲主子身上发生了多么惊险之事,仅生死危机便至少遭遇了三回,对一个十岁未经事的孩童来说,是多么的难啊,错一步,便没有今日的莲主子了……

   今日这世道,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想活下去都难,更别提在七年之前那艰难的世道中活下来了。

   而莲主子,既要面对家破人亡的无望,还要面对行路的生存压力,更要躲避路上的拐子坏人,还有专门为她而来的杀手,最可怕的是还有郭顺这样奸猾阴险狠辣的人窥视。

   单拎出来任何一样,都能成为一个孩童笼罩一辈子的阴影。

   知道了这些,万岁爷怎么好受得了?

   胡淼淼摇摇脸上的肥肉,小眼一眯,挥手之下,有几个黑影立即跟上他。

   此番前去,将任务完成的同时,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的爪牙!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非那拐子老鸨龟公死了,今日非得让他们将肠子悔青不可!

   这么想着,胡淼淼身形更快了,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皇帝快到苍澜院门前,抬头望着远处一如往昔的苍澜院主殿停下脚步。

   这条路他走了许多次,却觉她沉睡之后,这条路越来越长。

   是时候让她一家沉冤昭雪了,她想做的,他通通都会替她去做,欺负过她的人,他通通不会放过,等回头事儿了了,再慢慢告诉她,让她可以安心。

   还来得及吧?

   掩下心中情绪,他吩咐道:“你去安排,让岳丈他们明日去顺天府击鼓鸣冤,该还他们一个公道了……”

   张庆领命:“是,奴才遵旨。”

   他神情黯然不已,万岁爷不好受,他何尝好受。

   想到一事,本不该现下说的,但不说不成了。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道:“万岁爷,范公、谢公等人这些日子一直等在星辰殿外,求着见您,昨日更是一夜未回,一直等到现下,奴才怕他们有事,自作主张将人引入了殿中……”

   皇帝全身气势一瞬变得冰冷,他抬手打断,目光如冷凝的刀锋:“他们所求为何朕知,等到今日,也该有个决断,免得人心惶惶。告诉他们,朕肃清朝纲决心不变,那些罪臣如薛平、赵忠等罪大恶极者势诛九族、夷三族,其余罪臣株连阖族,让人拟旨,择日斩杀!”

   张庆手一抖,抬头惊声道:“万岁爷……”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继续朝前不再停步。

   张庆吓得低头躬身连忙应是,不再多语。

   等那明黄色的身影离去后,他心焦地搓手,心急如焚。

   前朝风风雨雨他自是知晓,齐嬷嬷也同他说过,范公和谢公那些老臣更是为了此事而来。

   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一来怕万岁爷名声有损,将来得个暴君的名头,希望皇帝能改变心意,哪怕慢慢来也好,不要一次杀那么多。

   二来是有些人犯的过错,实在没到株连阖族的地步,范公他们是想让万岁爷饶了那些人的族人。

   没想到这一催促之下,竟让万岁爷直接下了旨意。

   张庆大惊失色,却不敢劝也劝不动,连齐嬷嬷也劝不了,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能劝得动,那便是莲主子……

   只是……

   唉……

   他狠狠一跺脚,心中更是悲戚不止,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办为好,最后只得去办。

   两个旨意,他先去办第一个罢,待办好后若无转机,那他实在也无法子了……

   张庆知他是投机取巧之法,不应这么办,到时便是杀了他剐了他,他也无怨无悔。

   他疲累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心中祈求: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瞧瞧吧,莲主子那般好的人,为何让她有此一劫,快些让她醒来吧,便是为了天下苍生,也快些让人醒来吧……

   苍澜院内,皇帝朝着主殿走去,走到主殿东侧殿门前踏步进去。

   殿中之人见了他纷纷行礼,齐嬷嬷见他回来,希冀地看着他,希望他出去这一趟找到了症结所在,能让人醒来。

   苏然一双眼又红又肿,听到传来动静,她起身也看了过来。

   皇帝心头一痛,他不知道有何法子让她醒来,那女童的尸首,他只是猜测同她有关,兴许就是她嘴里的“小画眉”。

   他沉默片刻,只说熬了一夜都累了,这里有他,让齐嬷嬷和苏然都先回去吧,将所有人挥退。

   便是他听了那些事,都如剜心挖肉般疼痛,他怎能好让他们知道,他们又怎么受得了?

   齐嬷嬷黯然地让人扶着她出去,苏然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硬撑着走了出去。

   转眼殿中只剩他,和她。

   人近在咫尺,他竟是生了一丝胆怯,想起过往种种,想起当初她的天真稚言,他以为是玩笑的话语,原来字字透着血泪和凶险。

   她曾不经意间说过:“人有双腿,是会走的,去了人生地不熟之地,用化名保险一些。”

   他想,原来是这样,定是逃命途中,不得已学会藏匿的法子吧……为了生存,为了尽可能躲避危险,将自己乔装成了乞儿……

   又听她曾说过她水性很好,“……我水性真的很好呢,曾经我自己一人在一条大河上游,那才是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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