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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25章

  杨廷和袖子中的手攥得紧紧的,百密一疏,竟然让他们找到了这个突破口!

  朱厚熜朗声道:“王卿的奏本,呈上来,朕御览。”

  “哗啦哗啦”

  整个大殿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朱厚熜翻阅奏本的声音。

  毛纪脸色凶狠,仿若择人而噬的巨虎。

  朱厚熜一边看着奏本,一边冷眼瞧着大臣们。

  王琼扫视一周大声道:“陛下,如今边关危急,军备废弛,如若再不拨款,任由情况恶化下去,恐我大明危在旦夕!”

  “王琼!你危言耸听,怕不是想把手伸到边关,才有此一奏吧。”

  “啍!毛尚书,就事论事而已,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爱财。”

  “你……你”

  毛澄双手颤抖,大口喘着粗气,王琼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处。

  王琼继续言道:“边关困苦,吃的是糟糠,喝的是寒水,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死亡的威胁,如此境遇之下,将士们依旧为国戍边,满腔热血甘洒沙场,诸位大人,试问该不该提俸?”

  王琼的目光锐利,许多人不自觉地眼神闪避,甚至低下了头。

  杨廷和站了出来,长叹一声:“陛下,诸位大人,边关将士的生活该改善,臣提议从国库拨钱出一笔功勋银,专门抚恤征战的将士,解边关之困厄。”

  王琼直瞪瞪地看着杨廷和,而杨廷和也不闪不避,两人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杨廷和自然听得出王琼话里面的深意,如果再不提俸,兵变就在眼前!

  但他依旧认为,此时一旦提俸,将会拖垮整个大明,将士们可以抚恤,但绝对不能通过提俸的方式。

  蒋冕心中暗暗为杨廷和叫好,如此老练的处事手段,也只有杨廷和才能驾轻就熟地运用。

  王琼不是要抚恤将士吗?他们一定支持,甚至支持的银子比提俸的银子还要多,那你还有什么理由提俸呢?

  王琼开口打破了僵局,言道:“杨首辅所言,乃一时之计,切不可长久,若日日都需朝廷拨专款,岂不是饮鸩止渴?”

  杨廷和哈哈一笑:“王大人切不可因噎废食,有道是事趋从急,我大明如今之现状,拨银方为良策。”

  王琼冷哼一声,语气加重道:“朝廷能拨一个月的银子,一年的银子,那能拨十年,数十年的银子吗?提俸,才是真正的长远之策!”

  两人唇枪舌剑,令朝堂下的众人听得目眩神移。

  一些人在心中感慨,杨廷和不愧是首辅,如此棘手的问题,也有应对的办法。

  朝堂最重要的就在于平衡,其实也就是互相的妥协。

  费宏摇了摇头,王琼所言确实有道理,可朝堂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多方势力的利益角逐,以他看,两人争斗的结果,最多设立一笔功勋银。

  “陛下,臣赞同王大人的看法”

  “臣附议”

  “臣附议”

  文臣们蹙着眉头看向,武将和勋贵,搞不懂一直以来不说话的两个势力,怎么突然间就一起发力了?

  武将赞同提俸,他们能够理解,可勋贵,他们官员的俸禄本来就那么高,提俸这件事又吃力不讨好,他们何苦趟这趟浑水。

  郭勋冷笑,随即悄悄看了一眼高台上神色莫名的朱厚熜,心里暗想这天下,到底还是皇帝的天下!

  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武将和文臣之间也不是全然水火不容,彼此之间也有着隐隐约约的联系。

  勋贵更是和文臣千丝百缕的牵连,此刻两方势力表态,文官内部也出现了分裂。

  形势变幻莫测,此刻的朝局真的就像一滩浑水。

  杨廷和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我大明官员领取俸禄,都需要到仓曹领取,一地领取总账再分发到各个部门,昔年土木堡之故,接近九边的各处仓库都遭到损毁,年久失修,无力维持。”

  他言辞恳切道:“如今骤然提俸,要保证这俸禄到达每一个将士的手中,着实不易。”

  他的眼神看向一侧的吏部尚书,对方立即会意,出声道:“吏部折算,户部校核,单单是重建到达九边的仓储,建立完备的网络,就需花费白银一千八百万两,这可是大明足足三年的税收!”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能够想到,提俸花费巨大,可所需银钱之多,还是超出他们的想象。

  正统年间,大明一年的税收可达二千多万银,可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正德年间的税收一路跌到了六百万两。

  王琼瞥了一眼吏部尚书,心中也是暗自发苦,他虽然对军事颇有建树,可对于经济钱财却不甚在行。

  一时之间竟也没有了别的办法,要花整个大明三年的税收,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棘手。

  可他心一横,做出决定,无论今日怎样,一定要提俸。

  王琼正欲开口,张璁却站了出来。

  第42章 朝堂论战(三)

  张璁正色道:“臣言提俸,可徐徐而行,依照紧要之程度,艰难之处境,按次按批进行,如此可免去国库压力。”

  杨廷和闻言,面色大变,口中喃喃道:“张璁,好胆色!”

  这办法他们从未想过,不是才智疏浅,而是从未朝这个方向思索。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官场上均与不均显得更为重要。

  一个处理不好,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动摇国家。

  张熜所言,的确有道理,可就事实来看,哪个地方更困难?那地方更需要?

  提升官俸个个都想,少了谁,谁都有说法,让谁排后面,谁都不乐意。

  张璁就像捅马蜂窝,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王琼对着他哈哈一笑:“秉用所言极是,由一而万,自表及里,涓滴之功方能汇成大海。”

  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缓声道:“照张璁所言,现在若只需修疏通一条输送官俸的道路,先提升普通士兵的待遇,需银几何?”

  吏部尚书略一思索,立马给出了答案:“一百万两白银!”

  高台上的朱厚熜,对吏部尚书投以惊讶的眼光,他也在心中暗自计算,所得的白银是一百零二万两。

  在如此大尺度的计算上,相差两万两,运用了如此短的时间,对方确实不凡。

  而吏部尚书身为一个熟读儒家经典的文臣,计算能力却如此了得,不得不说,他天赋异禀。

  朝堂陷入寂静,可寂静的背后却波涛汹涌,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滔天巨浪。

  可随即,这股态势就被消弭于无形,一切都朝着一个不可测的方向发展。

  朱厚熜,开口了!

  他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列位臣功,可还有言未发,那就由朕做个结语!”

  朱厚熜一甩袍袖,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昔年朕闻孝宗言,洪武年通政史曾秉正,贫不能归,鬻其四岁女。成化年翰林罗伦,只能靠卖字为生,孝宗所言至此,不禁垂泪涕下,武宗深表同情,朕亦感怀悲悯。”

  费宏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了,陛下要支持提俸!

  “朕御宇登极,秉承孝宗皇帝之志,武宗皇帝之愿,大明断断不能重演往年之悲剧。”

  朱厚熜紧接着话锋一转:“朕所思,不谋一时谋一世!艰难困苦固然存在,然欲达超凡之境,必有常人不及之能力,之决心,之伟志。”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周,高声道:“为我大明,朕欲往!”

  所有的大臣竟有默契一般,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扑通一声,都跪了下去。

  山呼:“陛下圣明!”

  朱厚熜沉声道:“诸位请起,提俸一事,朕已经有了决断,照张璁所言施行。”

  “礼部观政学士张璁,听旨!”

  张璁神情一肃,立刻从朝臣中出列,对着朱厚熜行了一礼,言道:“臣,张璁,听旨。”

  “升汝为礼部左侍郎,拟定提俸相关事宜,呈朕御览。”

  “臣张璁,谨遵圣谕!”

  “兵部尚书王琼,听旨!”

  “封汝为文渊阁大学士,即日入内阁!”

  “臣王琼,谨遵圣谕!”

  朱厚熜连发两道谕旨,内阁却不发一言。

  毛澄神色焦急,四位阁老却仿佛纸糊泥塑一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王琼大感意外,皇帝竟然令他入内阁。

  虽然是中旨入阁,王琼也没有什么懊悔之意,在他看来,只要能为天下百姓谋事,无关乎用什么方式。

  天,真的变了!

  朱厚熜,在权力的争夺中占据了上风,皇权再一次威压天下。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朝臣,敬畏者有之,恐惧者有之,冷漠者有之,心怀不测者亦有之。

  但无论如何,他开始掌握朝廷大权的大势,已经势不可挡了。

  “咚咚咚!”

  午门上古朴的钟声再一次响起,朱厚熜缓步离开了大殿。

  麦福一声高呼“退——朝”

  正午时分,大日高悬,偶尔有几片云朵,从它下方飘过,可依旧无损,日光强大的威力。

  毛澄在自己的宅院里,召集了一干门生故旧。

  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在了毛澄的身上,毛澄猛地从座位上起身。

  “诸位,皆是我大明栋梁之材,如今陛下年幼,一时被奸臣所惑,违背祖制,诸位可有看法。”

  一身着红袍的,长须中年,言道:“尚书大人,四位阁老,不,五位阁老,都还没有说法,不如听听他们的意见。”

  “啍,阁老们在上面呆惯了,怕是已经失去了读书人的血性!我等所为,为天下,为苍生,又有何惧?”

  “对,白兄所言极是。”

  毛澄激动地走到白方家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平日里还没有发现,没想到吏部尚书白方家也是志同道合之人。

  毛澄慨叹一声“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弃残年,吾等同去!”

  言罢,正了正官服,一马当先地带领众人朝午门而去。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禁军被朱厚熜大刀阔斧地改革之后,个个精神抖擞,英气勃发。

  毛澄等人连皇宫的大门都还没看到,就被拦在了外面。

  毛澄一声大吼:“我要见陛下,汝等怎敢拦我?”

  他一边带头向前冲去,禁军投鼠忌器,即使手中有武器,也不敢擅动。

  只能手搭着手,组成了人墙,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你们是想要逼宫吗?”

  陆炳历声一喝,文官们向前冲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止步不前。

  在这个皇权大如天的年代,威逼皇帝,是同谋反一样的大罪。

  毛澄冷声道:“我等要见陛下,如果陛下不宣召,那我们就一直跪在这。”

  话音刚落,他就把官袍的下摆一掀,径直跪在了地上,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朱厚熜拿着一卷道经,轻轻地敲了敲手。

  黄锦听闻大臣们在皇城外闹事,言道:“主上,他们竟如此大胆,请主上下令,我立刻派人廷杖。”

  朱厚熜轻挥了一下手中的道经,道:“廷仗,杖在人身,于人心有何用?”

  他所要的可不是一群只会拍马屁的听风狗,他要的,是能为他所用的有志之士。

  朱厚熜向前走了几步,望向午门,笑道:“时机,已至!”

  第43章 举重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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