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24章
他将信件复制了一份,派遣鱼龙卫,通过秘密渠道送往京城呈递给朱厚熜,而原件则准备交给汪鋐。
鱼龙卫出发前,陆炳就曾经嘱托过他,遇事可与汪鋐商量,张峰自然会意,明白了对方也是陛下的人。
“汪大人,岛上搜出了许多红毛夷同官员来往的信件,我已经命人将其封存,具体如何处置,还请大人决断。”
汪鋐小胖手拍了拍脑袋,暗道一声不好,这哪里是什么信件,分明就是烫手的玩意。
看着张峰严肃的面庞,汪鋐突然有了想法,道:“那就先交由张百户保存,屯门岛事宜结束之后,再做处置!”
张峰点点头,默不作声的退到了后面。
汪鋐一双小圆眼,转得飞快,陛下送来的两个锦囊,其一,调度鱼龙以为援手,组建皮器局,其二,予他便宜行事之权,让他借机整顿市舶司。
如今屯门岛虽然被收复,可葡萄牙人还是有部分势力在广东。
葡萄牙人派使团访问明朝,正使是皮雷斯,但舰队的司令却是安德拉德。
汪鋐在船上来回踱步,据他所知,安德拉德是马六甲总督的手下,实际的地位比皮雷斯要高。
安德拉德也远比皮雷斯狡猾,他通过走私而获利,并将得到的钱财用于贿赂官府和绅商。
不过眼下安德拉德回马六甲述职,现在管事的是西芒。
汪鋐想到此处,立刻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派人将军队中的几个将官请来。
汪鋐恭敬展开手中明黄色帛布,予几人观看。
他对几人言道:“我奉陛下诏命,有便宜行事之权,如今调派军队,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几人面面相觑,接着都是神色坚决,异口同声道:“大人奉陛下诏命,我等自当遵从!”
“好”
汪鋐开始调兵遣将,将军队的1/4都驻扎在屯门岛,伤员和其余士兵跟着受损的战船回航。
他意味深长看着眼前几人,道:“此战,我等一时不备,中了夷人的奸计,痛定思痛之余,决心整顿兵事再与夷人决战!”
络腮胡,方脸的中年将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打了胜仗,为什么汪大人却反而说他们打了败仗?
刚想出口询问,就被一旁的黑脸将军用手狠狠地杵了几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就明白了。
心里暗骂道:“文人的心,真脏!”
他们脸上却表现得异常恭敬,言辞恳切道:“请大人放心,自我等以下,任何一个军士口中,都不会泄露消息。”
汪鋐点点头,他打算唱一出双簧,看看屯门岛这瓮,能套得出多少潜藏的鱼鳖?
就在他派兵遣将之际,一同而来的东莞巡抚何儒,眼热地看向两艘战船上的鱼龙卫,言道:“有此等神兵,何愁海患不平!”
汪鋐嘴角一抽,心中暗自腹诽,这还用你说,好东西谁不知道,可这是我们能用的吗?
他摇摇头,对着何儒说道:“何大人,还是别想着有的没的,把敌人的火炮先仿造出来才是要紧的事!”
一听此言,何儒眼前一亮,左手捏拳锤向右掌,大喜道:“汪大人所言极是,这夷人的火炮威力强大,若是能为我所用,那江浙的倭寇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可随即,他的眉头就蹙在一起,略带担忧地试探道:“汪大人,可是火器?”
汪鋐自然明白何儒在担心什么,火器这东西可不是说造就造,一不小心就是杀头的重罪。
他小心翼翼地在怀间掏出一块青色绢布,将绢布展开在何儒面前,略带得意道:“陛下料事如神,早已对此有所安排,命我等组建火炮局,专司研制和仿造佛朗基火炮!”
“陛下圣明!”
言罢,他向汪鋐拱手一礼,兴冲冲地去安排人手。
汪鋐,站在船头看着茫茫的大海,一时间,又担忧起了被葡萄牙人劫掠的百姓。
他也为人父母,自然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百姓妻子儿女被迫分离,也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
此刻,身为儒家学子的他,心里竟隐隐约约开始祈祷起渔民所信仰的海神娘娘,期望所有被拐的百姓能够被找回。
负责警戒的军士突然大喊:“船,大人!远处有船!”
第40章 朝堂论战(一)
两艘扬帆的巨轮,身后跟着两三艘巨大的商船,在遥远的海面缓慢地驶向屯门。
“警戒,全军戒备!”
张峰远处一望,看清了船的样式,还有船体上的葡萄牙军队花纹。
于是他开口道:“大人,这应该是昨晚逃出的那几艘船。”
汪鋐,重重一拍船栏,厉声喝道:“全军戒备,准备迎敌,务必不能放过任何船只!”
可就在他下命令的时候,远处的几艘船突然停了下来,船帆被换成了画有红字的白布。
汪鋐,有些惊讶地望向远处的船只,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峰。
张峰缓声道:“白布所书——明!”
汪鋐脸色一变,一丝潮红从脖颈窜上脸庞,他似乎想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但他又立刻摇摇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普通的渔民想要制服训练有素的葡萄牙士兵,这个希望太过渺茫。
可心底还是隐隐约约有个声音,仿佛在说:“万一呢?万一就成了!”
远处的巨轮开始缓缓向他们靠近,领兵的几个将领都在等着汪鋐做决定。
汪鋐此刻内心非常纠结,如果这是葡萄牙人的惑敌之计,轻易让他们靠近军队,只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如果这几艘船真的被渔民占领了,他开炮不就误伤自己人。
张峰察觉到了汪鋐的犹豫,心中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上前一步,对汪鋐拱手道:“大人,我愿乘船过去试探,即使对面是敌人,我也有办法,可以逃离!”
汪鋐,也非拖泥带水之人,言道:“那就拜托张百户了!”
张峰点点头,一个飞身落到一艘小船上,手中拿着把火铳,就朝远处的巨船而去。
汪鋐等人焦急等待,望眼欲穿地看向远方。
“啪”
“啪”
“啪”
三声均匀的枪响,汪鋐大喜过望,双手挥舞,兴奋地大声道:“全军出发,接回我大明百姓!”
“刺啦”
汪大人挥舞得太过用力,昨晚才补好的官服,右侧的腋下又被拉出了一条缝。
“哐当”
两艘船搭在一起,被困许久的渔民,一下子看到同胞,眼里的泪就止不住地流。
汪鋐也双手托住了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口中赞叹道:“英雄出少年!”
他的眼里满是欣赏,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少年郎,让他一下子起了爱才之心。
他言道:“不知小郎何名?行此英雄之举,我将为汝表功!”
少年一揖,语气清正,道:“学生徐阶,见过大人。”
最后一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徐阶一下子倒在了船上。
“快,快叫随行的军医。”
……
紫禁城内,早朝的气氛却变得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璁身上。
张璁的第一次亮相,就搅动了整个朝堂,内阁几人面不改色,红袍的高官们脸带愠色。
毛澄厉声:“提俸!我等官员俸禄太祖钦定,你是想要违背祖制吗?如今百姓困厄,你不思解生民之危,反而苟顾个人之利,我羞与汝同殿为臣!”
他的眉毛高高翘起,骂道:“张璁你是何居心?此刻要求提俸,置百姓于不顾,陷诸位朝臣于不义,你心中可还有陛下,可还有这天下!”
毛澄直直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请陛下降罪张璁,似这逐名之徒,追利之辈,不罚不足以平民愤!不罚不足以正朝纲!”
“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降罪!”
有了毛澄打头阵,大殿里的众人群情激愤,仿佛张璁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就冲上前去。
朱厚熜神色冷淡,看了一眼麦福。
麦福立即运起内力,高呼道:“肃静!”
一人之声,竟盖过了朝堂百官的声音,朝臣们惊疑不定地看向麦福,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张璁此时出列,先是对着朱厚熜深深一揖,又对着诸位朝臣拱手一礼。
满脸和煦,笑道:“毛大人此言谬矣,大人居庙堂高,怎知下方小吏苦,十天半月吃一回肉是常态,四季有两套衣服就已是罕见!”
他瞧向一旁的毛澄,笑道:“毛大人乃画马名家,自然对马了然于胸,是也不是?”
毛澄冷哼一声,也不回答,自顾自将头扭了过去。
张璁向前一步,环视四周:“想马儿跑,还叫马儿不吃草,这是何道理?”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眼中出现了些许桀骜,大声道:“诸公可曾细细读过我的奏本?张口便是苍生社稷,闭口就谈圣人文章,可有谁切切实实地替下方的人想过?”
他大声道:“提俸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朝廷总得下这个决心!”
杨廷和在一旁神情莫名,心中却在暗自思索。
张璁绝非常人,之前还是太过低估他的本事了。
毛纪在心中感慨,张璁是人才,可就是这样的人才,却差点被科考所埋没,他不禁深思,还有多少的沧海遗珠,才华无从施展,报国无门。
毛澄怒目而视,言道:“我等臣子之本分,为陛下计,为苍生谋,提俸违背祖制,动摇我大明国本,乃取死之道!”
张璁立即回怼:“事随时易,事在人为!明明大家都知道不对的事,却熟视无睹,毛大人,您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他紧接着发力:“京城居,大不易!毛大人却能如鱼得水,家里还有两房美妾,数十名仆从,这本事也是十分了得!”
毛澄双眼一瞪,怒发冲冠,却一下子被一旁的刑部尚书张子麟给拉住。
张子麟对他小声道:“毛兄,慎言!”
毛澄一下子反应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对方是给他下了个套,大明官员的俸禄就摆在那里,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官员工资如此低,他毛澄却能够在京城活得潇洒,对方不就是暗指他可能贪污吗?
如果他反驳,说自己另有谋生的手段,那岂不是贬低了官员一职?光是天下士子的吐沫,就足够把他淹死。
此时突然开口,一道浑厚的声音传遍了大殿。
“臣,王琼有本奏。”
第41章 朝堂论战(二)
王琼此言一出,站在最前的四位阁老,神色都有了变化。
毛纪刚想开口,就被杨廷和眼神示意,只得拢了拢袖子,眼睛紧紧地盯在王琼身上。
杨廷和微微眯起了眼,看在这个老对头身上,一下子也有点猜不透,王琼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
自太宗设立“内阁”,早朝就逐渐变得虚化,在宣宗皇帝驾崩英宗继位之后,内阁就愈加趋向于形式化。
英宗幼年继位,为保证他有足够的读书时间,“三杨”决定,早朝奏事不超过八件,这八件事也是提前讨论好的,只需要上朝宣读。
虽然这只是一条临时的措施,可却一直被后人沿用,大臣们也都心照不宣。
上朝?例行公事罢了!
其他的大臣也对王琼的举动,感到惊异,一时间整个朝堂竟有了山雨欲来的感觉。
武将和勋贵,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看着,明知道自己骂不过他们,难道还要上赶着去挨骂不成?
王琼正了正衣冠,神情严肃道:“陛下,臣上奏为边关将士提俸! ”
武将们下巴都快要惊到地上,一个个瞪大双眼,看着头发花白的王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是他们派过去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