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请殿下出手!
李世勣刚要点头,却见李世民突然看向他道:“继续比下去固然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但比试完了以后所产生的代价谁来承担?
要是有将校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受了重伤,亦或者所有的将校都受了重伤,那你又准备如何应对?”
李世勣被问的哑口无言。
第一个问题还好回答,可第二个问题,尤其是第二个问题的后半段就不好回答了。
营地内的将校就那么多,如果都受了重伤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没办法带队去作战了。
临时从其他地方抽调也好,从长安城里再调也罢,都不在他职权范围之内。
他是没有这个资格从其他地方抽调将校,也没资格从长安城里再调将校的。
所以这个问题他即便是有办法解决,也没办法说出口。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李世勣突然把目光落在了李元吉身上。
李元吉感受到了李世勣的目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用屁股想都想得到,李世勣这是惦记上他了。
虽然他短时间内猜不到李世勣的目的,但他敢肯定,李世勣惦记上他准没好事。
所以他不等李世勣开口就想阻止,但不等他开口,也不等李世勣开口,李世民先开口了,“你看向元吉,是想让元吉下场去跟他们比试?
如此一来,既能击溃他们,也能保全他们?”
李世勣听到这话,一下就咧开嘴笑了,并且重重的点头道:“我正是此意!”
说到此处,李世勣还特地看向李元吉笑容灿烂的道:“殿下乃是我大唐的再世霸王,不仅有霸王之力,也有霸王之能,若是肯出手,一定能做到击溃他们而不伤他们。
这样一来,二郎君所担心的事自可迎刃而解!”
说到最后,李世勣都开始眉飞色舞了,好似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不能再绝妙的主意似的。
李元吉一个劲的翻着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想法!再说了,眼下是军中将校们比试,角逐魁首,我下场像什么样子。
所以你的提议我不赞成!
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说完这话,李元吉还特地白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让他下场跟将校们打?
他赢了没有任何好处,输了不仅会助长将校们的威名,还会丢大人!
他图什么?
图李世勣想让他下场他就得下场?
李世勣有这个资格?
“别啊殿下,眼下除了您,没人能破这个局了。您也不想将士们在比试中身受重伤,回头没办法带兵去征讨西突厥吧?”
李世勣听到这话,急了,一个劲的劝说。
李元吉则一脸错愕的看向李世勣。
这威胁人的方式怎么那么熟悉?
有股子倭味。
莫非鬼子威胁人的手段是跟你学的?
在李元吉错愕又古怪的眼神中,李世勣继续劝解道:“殿下,阿史那社尔和他新提拔的那些大将在西突厥已经站稳脚跟了,我们必须尽快兵进西突厥才行。
若是进去的晚了,西突厥很有可能就成了阿史那社尔和他新提拔的那些大将的狩猎场了。
到时候我们再想拿下西突厥,就得跟他们硬碰硬的打好几场了。
殿下也是领兵之人,应该知道,这每一场硬仗,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赢。
殿下也不希望我大唐的将士,大量的葬身在西突厥吧?”
李元吉完全不吃李世勣这一套,没好气的道:“那就先让突厥的几个兵团去跟阿史那社尔拼,等到他们拼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
大唐此次征讨西突厥,主力固然是大唐的兵马,但参与到此次战事中的不止有大唐的兵马,还有突厥的兵马。
虽然目前规划好的十几个突厥人兵团还没有全部建成,但也建好五支了。
有这五支炮灰团给大唐做先锋,大唐征讨起西突厥来也会更容易一些,损耗,以及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小一些。
所以,没李世勣说的那么夸张。
毕竟,大唐如今可是有仆从军的,而且仆从军的数量相当庞大,在单兵素质相当,军备占优,并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仆从军们对上了已经乱成了一团,完全不知道以后的出路在什么地方的西突厥人,说不定不需要大唐的兵马出手,他们就能将对方碾压。
所以此次战事,大唐即便是不亲自出手,仅凭着仆从军,也能从西突厥身上咬下相当肥的一片肉。
“殿下,那些外人怎么靠得住,关键的时候还需要我们自己出手才行,所以请殿下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请殿下怜惜怜惜我们自己人。”
李世勣拱起手,义正言辞的说。
这个时代的汉人可是非常排外的。
这从世家豪门不承认李氏的血统是汉人血统就不难看出。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秉持的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念,根本信不过其他民族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勣会说出这种话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李元吉是知道历史的,知道阿史那思摩、执失思力这些人在归顺了大唐以后都会效忠于大唐的,所以他也知道李世勣的话偏驳了。
非我族类,是得防备着点,但遇到了那些能拿生命效忠于我族类的,还是得给予一些善意。
毕竟,这些人能顶住世俗的一切压力,效忠于另一个族类,真的不容易。
这些人不仅会被自己的同族看不起,也会被效忠的族类看不起,你再不对他好点,他是会后悔的,也会寒心的,其他族类的人看到了他这个例子,也会拒绝归降的。
所以必须树立起一些标杆,并且给那些用生命效忠于大唐的异族人一些公正一点的待遇。
“你这话就有些偏驳了,像是新平郡王,我还是很信任的,也值得我信任。”
李元吉语重心长的对李世勣道。
李世勣也不是什么执拗的人,明白什么叫做政治正确,点着头道:“臣承认新平郡王殿下值得殿下信任,但新平郡王殿下只是一个特例,殿下不能因为他的存在,就觉得所有的突厥人都值得信任。
臣不认为将军国大事寄托于突厥人是一件好事。
臣也不认为我大唐应该将手里的刀把子交出去。
臣始终坚信,刀把子只有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才最稳妥。
臣也始终坚信,惟有我们自己人才最值得信任。”
李元吉赞成李世勣这话,不过这不代表他会因为这话就下场去跟尉迟恭等一众将校比试。
“那你就另想一个妥善的办法来解决此事吧。”
李世勣张了张嘴,一脸苦笑,合着他一番话都白说了。
李世民看出了他的窘迫,略微思量了一下后,感慨着看向李元吉道:“元吉啊,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有时候就得亮一亮拳脚,唯有如此,别人才会知道我们有资格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也唯有如此,才能震慑住一众宵小,让他们收起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觊觎之心。”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道:“你话说的倒是好听,那你去啊?”
李世民无语的道:“我要是有你那一身能耐,我早就上场了,何须在这里劝你?”
不等李元吉开口,李世民又道:“你要是不出手,薛万均也好,薛万彻也罢,对上了敬德必死,你信不信?”
薛万彻不用说了,跟尉迟恭已经比过一场了,不是尉迟恭的对手。
薛万均的武艺虽然比弟弟强了不少,步战的话也能跟尉迟恭打几个来回,但是尉迟恭要是选择马战,并且还选择比拼马槊的话,那薛万均有九成九几率会被尉迟恭击败。
而且尉迟恭是一个牛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人。
真要是跟薛万均打出了真火,那极有可能会一招结果了薛万均。
至于剩下的薛氏兄弟以后会不会报复,尉迟恭脾气上来了,还真不一定在意。
毕竟,依照历史上的记载,尉迟恭可是一个脾气上来了,敢当着李世民的面打李氏皇族的人,并且还把人眼睛给打瞎了。
由此可见,尉迟恭脾气上来了到底有多疯狂。
李元吉不得不承认李世民这话戳到他软肋上了。
薛万均也好,薛万彻也罢,都是他当初从罗艺手里要来的,也是最早跟随他的一批人,更是他的心腹,并且对他忠心耿耿。
他们有性命之忧的话,他还真不能装作视若无睹。
而且,薛氏五兄弟中,薛万均和薛万彻的政治智慧,以及为人处事的智慧,算不上是最好的。
他们在很多时候做出的决定,都不一定是明智的,也不一定是他们心里想要的。
所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因为错误的决定而去死的话,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聪明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即便是赔上了性命也是自找的,也许赔上性命还是聪明人最想要的结果,但憨子们做了错误的选择,赔上了性命就显得有些冤枉,因为他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所以遇到了憨子做了错误的决定,能回护的话还是得回护一二的。
薛万均虽然不是什么憨子,但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薛万彻则是纯憨子。
所以身为他们效忠的对象,身为他们的主公,在他们有难的时候,必须挺身而出。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雍王之威!
李元吉长叹一口气,看向李世勣,有些无奈的道:“罢了,就逐了你的意吧!”
李世勣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变得喜笑颜开,一个劲的作揖道:“臣代一众将士们多谢殿下怜惜!”
说完这话,也不等李元吉再次开口,就急匆匆的赶到了高台边上,冲着高台下的所有将士大声的宣布,“众将士听着,殿下怜惜众将校比试艰辛,也怕众将校在比试中身受重伤,无法参与到接下来征讨西突厥的战事中,所以准备亲自下场,跟众将校一教高下。
届时希望众将校点到即止,殿下也会点到即止的!”
最后这句话纯纯有点多余,毕竟,即便是李元吉不点到即止,跟李元吉对上的一众将校也会点到即止的,毕竟,经过重新整编的雍王卫可不是吃素的,赵成雍也不是吃素的。
别看赵成雍归顺了大唐,并且成为了雍王府侍卫头领以后,没立过什么功劳就以为他不行。
事实上,论领兵冲杀的能力,他不输给薛万均,论排兵布阵,他也不输给尉迟恭、程咬金等人,论个人武力,他估计能跟尉迟恭过上好几十招。
毕竟,他可是大唐唯一一个挨过李元吉多次毒打还活着的人。
其他的人像是尉迟恭,挨了三顿打以后,见了李元吉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连跟李元吉再比一场的心思都不敢有。
李元吉听到李世勣的话,一阵的无语。
他刚刚只是答应了李世勣的请求,可没说这么多,怎么到了李世勣嘴里,他就成话痨了?
李世勣在宣布完了这个决定以后,将士们先是齐齐的一愣,然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们中间不少人听说过李元吉在苇泽关一战中的神勇,还有一些人见到过李元吉在庆州一战中展现过的神勇。
如今有机会再看一次,他们激动万分,并且翘首以盼。
不仅是他们,就连有资格跟李元吉对战的一众将校们也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没跟李元吉交过手,但李元吉过去所展现过的神勇,他们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如今有机会跟李元吉交手了,他们有些迫不及待。
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跟大唐武力方面第一人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有生之年能不能追上。
高台上,高台下,仅有少数的几个人神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跟李元吉交过手的人。
这其中就包括赵成雍、尉迟恭、程咬金等人。
“请!”
李世勣在将士们的欢呼声达到顶点的时候,走到李元吉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在脱掉了外袍,穿上了一件略微有些束身的长衫以后,慢慢的走下了高台。
高台下,像是个狗腿子一样的殷开山笑吟吟的捧了一杆腊木的长棍过来。
棍是特制的,是由四根腊木杆攒成的,不容易开裂,且韧性十足。